山林之中草木繁茂,雖是正午時分,卻也只透過樹葉縫隙看見瑣碎的陽光,凌霜帶著風煜在林中繞來繞去,驚起了一群又一群麻雀。

“凌霜,咱們還要走多久才能到山下啊,這鬼地方蚊蟲太多啦”風煜一邊走路一邊胡亂揮著手,一會撓撓脖子一會拍大腿,像中邪了一樣。

“快啦快啦,再有半個時辰我們應該就到山下啦”說話的時候凌霜從腰間摘了一個小袋子遞給了風煜。

“這是什麼東西,是香囊嗎”風煜在手裡掂了掂,又拿起來聞了聞,“怎麼味道怪怪的”

“裡面裝的驅蚊草,驅蚊用的,我帶了兩個,忘記給你了”凌霜面不改色,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呃”風煜一陣無語。

兩人又走了半個多時辰,終於看見了久違的天空。

“終於出來了!”風煜心情一陣大好,“這林子像迷宮一樣,轉的我頭都暈了”

“其實還有一條平坦小路,可以直接下山的”凌霜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風煜:“???”

“我覺得走小路太無聊了,還是這條路有趣一些”凌霜給出一個非常無理的理由。

“。。。。。”

“我們還休息嗎?”

“休息,必須休息!”風煜直接躺在地上,他此時已經累的生無可戀,反觀凌霜看起來倒是毫無疲憊的感覺,因為她又跑到花叢中捉起了蝴蝶。

兩人吃了饃,水足飯飽之後又踏上了征程,兩人一路說說笑笑。

“到了城裡你要請我吃糖葫蘆,還有蜜餞,還有栗子糕和青團,還有龍鬚酥,還有還有……”凌霜噼裡啪啦的說了一大堆,都是路上風煜跟她提到過的零食。

“好好好,都給你買,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要什麼我都買給你”風煜一臉豪氣的拍著胸脯說道。

“你知道你家在哪裡嗎?不如趁著這次出來回家看看,你父母一定也很想你的”

“我不知道呀,爺爺說是在路邊撿到的我,那時候我還是個嬰兒嘞,哪能記得家在哪裡,不過無所謂啦,是爺爺把我養大的,爺爺在哪裡哪裡就是我的家”凌霜臉上仍然掛著笑容,彷彿對這些毫不在意。

風煜聽著她的話感覺心不由的一緊,鼻子有些發酸,自已從小就沒有父親,他深知其中滋味,更何況女孩連自已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氣氛不知不覺沉重了起來,風煜不善言辭,想安慰一下眼前的女孩,卻不知如何開口。

“快看,紅錦雞!”凌霜大叫一聲,所有悲傷一衝而散。她從懷裡掏出來一支竹木做的哨子,鼓起腮幫用力一吹,尖銳的聲音震的風煜一陣耳鳴,一群紅錦雞此時正聚在一起慵懶的曬著太陽,聽見聲音嚇的四處奔逃,還發出嘎嘎嘎的叫聲,同時兩個巨大的身影在天空中出現,一棕一白,是大毛和二毛。

“大毛,快抓住我的晚飯!”凌霜興奮的大喊。

大毛聽到指令在空中盤旋了幾圈,旋即如箭一般向下俯衝而去,錦雞在風煜兩人眼中已經失去了蹤影,可哪裡逃的過鷹的眼睛,等大毛再次騰空而起時,爪子上已經多了一隻七彩斑斕的錦雞。

“好喔!”凌霜開心的蹦蹦跳跳,頭頂的竹釵掉在了地上,如瀑的秀髮隨風飄揚,看呆了風煜。

大毛把錦雞扔到了兩人腳下,和二毛一同消失在天際,不知去向。

“把雞背上,今晚又能開葷咯”凌霜撿起竹釵,將頭髮盤了起來。

短暫的插曲過後,兩人繼續向遠方走去,直至黃昏,兩人來到了一處空地,“今晚就在這裡休息吧”風煜撿來一堆樹杈生起了火,走了一天的路,兩人吃飽喝足之後靠在一起沉沉睡去,再睜眼時天已經矇矇亮,他站起來舒展了一下身體,看著還在睡夢中的凌霜,脫下外套小心翼翼的披在凌霜身上,轉而生起了火,野外早上溼氣很重,風吹過一陣涼意,風煜雙手交叉搓了搓臂膀,伸手烤起火來。

不知何時凌霜已經醒了,她將外套又披在了風煜身上,“你醒啦?冷不冷,過來烤烤火”凌霜從他身後走過來和他並排蹲在一起,兩人一口一口的吃著饃,昨晚開了葷,今天再吃餅子難免有些難以下嚥,勉強吃了幾口之後兩人就再次出發了,兩人就這樣走了兩日,直到第三日的正午,“快看,前面有條河”“是云溪!哈哈,終於要到家啦”風煜飛快的跑向河邊,捧起水洗了洗把臉,心情說不出的暢快。

“沿著這條河一直走,前面有一棵很高很高的柏樹,到了柏樹那裡咱們向南走,不一會兒就看到易城啦”風煜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著。

“那咱們快走吧,我已經等不及啦”凌霜聽見風煜說馬上就要抵達易城了,心情也跟著激動起來,她還從沒進過城呢,不知道城裡面是什麼樣子。

兩人此時的步伐出了奇的快,一直走到太陽快落山,才看見了風煜所說的那棵柏樹。

“可算到了,我終於體會到大人們常說的望山跑死馬是什麼意思了,要是沿著河邊去長青山,怕是兩天也走不到”風煜彎下腰緩了幾口氣,說話都是斷斷續續的。

“快走啦,到了城裡再休息,我要去大吃一頓”凌霜牽起風煜的手,扯著他向風煜所說的方向走去。

風煜從沒牽過女孩子的手,他只覺得軟軟的,他想握緊一些,但又怕被凌霜發覺。

兩人不多時來到了風煜所說的地點,兩人停了下來,望著前方,哪裡有什麼城池,只有幾處水窪和零星的柳樹,沒有一點人類生活過的痕跡,風煜此時也迷茫了。

“我明明記得就是這裡啊,怎麼會是這樣,我不可能記錯的啊”他看著眼前的景象,眸子裡的光頃刻消散,他駐足片刻,拉起凌霜向河邊跑去,直到看見那棵柏樹高聳,他帶著凌霜又開始向西奔跑,彷彿不知疲憊,過了好久他突然停了下來,他來到了母親所說的那座山下,放眼望去,沒有燈火,亦沒有村莊,他不敢相信,更不理解自已曾經最熟悉的兩個地方,為何會突然消失,他感覺到自已的心快要從喉嚨裡跳了出來,眼淚在眼眶之中打轉,易城不見了,云溪村也不見了,母親呢?母親在哪裡?他癱倒在地放聲大哭,凌霜傻傻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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