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生怕三位老祖一番交待下去,下面的弟子就格外照顧那群臭小子,忙解釋道:“該打還得打,該罵也得罵!正所謂不打不成材,不罵不長記性呀……”

隨後亭中又響起了一連串的暢笑。

“哈哈哈哈,我對我們家的小崽子也是這般說教的。”“我們雷峰觀也差不多……”“阿彌陀佛,老僧也是。”

“那麼……”

菩提老祖看在眼裡,靜靜含笑看著三位老祖,隨後他又再次收回了一根手指。

見此,悟道亭內頓顯靜怡,都在等老道人所說的最後一件事。

斬龍臺所在廢墟,少年忙碌的身姿來回於青色石臺上。

自魏岱宗離去後,楚河便興起了一個想法,就是自發搬運起石臺上的那些龍化散修,將他們全都統一歸置一處好等到男子來時不禁對他另眼相看。

用某位老道的話來講,此處石臺戾氣太重不益於這些散修恢復,同樣也是為了男子歸來時能更方便將他們安置,可謂煞費苦心做足了心思。

但真當落實下來,卻發現這是一件非常幸苦的差事,所謂的吃力不討好莫過於他此刻所做的事情。

將一位位暈厥過去的散修整齊有序的擺放在石階下方的青草地上,如今已過去了盞茶時間。

少年左等右等,一面繼續認真的搬運那些石臺上散落的龍化修士,一面等待男子的到來,直到最後徹底累倒在地,整個人如同一個大字橫躺在一席青草地上,索性就這麼仰望著天邊雲海。

看著逐漸沾染上一層淡淡橙色的無邊雲霞,楚河的眉眼卻稍帶著一抹由衷喜色,總覺得這一次卻是離自已夢想最近的一次,近到彷彿只要他伸伸手就可以夠到的距離。

當時在這片山腰上,老道人腳踏祥雲力破斬龍臺的英姿還歷歷在目,那剎那間所展現的氣魄直到現在,少年想起仍覺熱血翻湧。

好一個立宗花果山上宗名方寸山,笑傲一眾散修直面三大護國宗的老祖就問誰能如此?

少年一手遮擋在眼前,一手伸向天空做抓取狀,好似整個天際都在他的掌握。

小小做了一番夢後,便又繼續振作精神開始他搬運散修的大業,雖無人交代這麼做,可楚河知道,若想讓那中年道人高看自已一眼,他必須如此,甚至還要更加賣力才行。

一趟趟下來天色已經漸晚,天邊也斜掛起一抹紅霞伴著幾聲落寂的鳥叫。

少年的背脊不知被汗水打溼了多少遍,累了就挨著那些龍化散修小憩片刻,等恢復了精力就繼續拖著他們來到石臺下方的青草地上,如此反覆。

時而擔心這些散修何時會醒,醒來又會不會對自已造成傷害顯得格外小心。

懷著這份惴惴不安的心緒,少年總算等來了那名中年道人,帶著一行人推著兩輛獨輪木車向他徐徐走來。

看樣子,這已經是方寸山能拿出來的全部人手。

楚河並不知道,如今山上因為三大護國宗的到來正匯聚了數之不盡的外來身影,也因為如此,方寸山的弟子要麼派去勘探地形落實花果山上的建宗事宜,要麼被派去維護秩序協助三宗排程下山的遷徙隊伍,如今能動用這四人前來已算超出了眼前男子的預期。

幾人遠遠走來,從容貌來看,與楚河相差不大的四人也幾乎同時注意到了青石臺下方的少年,雙方都彼此打量了一眼,隨即傳來了男子的話聲。

“楚河,這幾個都是我方寸山弟子,按照禮數,你今日才入師門得叫他們一聲師兄。”

少年順著話音遂收回了眼瞼,待那四名方寸山弟子走近後,這才躬身禮貌的行了一禮。

“諸位師兄好。”

只是埋在頭下的神情卻顯的十分低沉,沒想到這就是男子找來的幫手,幾位與他年齡無異的束髮少年。

“唔……唔,……師弟好。”

那四位方寸山少年這才反應過來,倉促的向楚河回了一禮。

“……”

這番相識卻讓少年打從心底裡感到一陣疏遠便再沒了言語。

楚河的舉止對眼前這四位方寸山弟子來講倒有些新鮮,總覺得少年心性深沉內斂,與他們所接觸的那些愣頭新進弟子相比,卻顯得更加老成,甚至比他們還像一位師兄。

就在一眾少年在心中這般感慨的時候,同行的中年道人隨之將目光飄落在了楚河腳下那一排整齊的龍化散修上。

不由驚撥出聲,“楚河,這些散修全是你一人搬下石臺的?”

“嗯。”

男子走近後一臉稱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小子倒挺機敏,還知道在我們來之前做些自已力所能及的事情。”

面對中年道人的誇讚,楚河迎視著男子的眸光卻是撓頭憨笑了聲,“閒著也是閒著,我若多搬幾個人下來師兄他們也就能多省一分氣力。”

說完正準備將擱置在身前的一名散修繼續搬下臺階,卻不料被魏岱宗出聲制止了。

“你別動,先好好坐下來休息。餘下這些就交給你這幾位師兄來處理,等到你休息的差不多了在和我們一起將這些散修歸置到一處安全地方。”

“唔……”

少年應和了聲,可當魏岱宗看著少年仍未打算停下,臉上的神情卻肉眼可見的冷冽下來,遂向楚河莫名沉吟一句,“你認識他?”

“什麼?”令少年不由疑惑的回過頭,看著男子漸變的臉色好似猜出什麼,於是輕搖了搖。

“既如此,那有什麼是你非搬這名散修不可的理由呢?”

如此向少年說了一句,楚河終於放下了身邊的那名散修,遂老實坐在石階上休息。

見此,男子的臉上才像翻書一樣轉換出一絲笑意,對著身邊還有些愣神的四人吩咐道:“楚河少年已經做了那麼多,就讓他先好好休息,剩下的活就由我們來接替。”

“是,師伯。”

四位少年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接過了楚河手邊的那名散修。

“你們幾個……”

看著幾人慌亂中各抓住那修士的一隻手腳,魏岱宗有些沒眼看的輕扶了扶額。

“抬一個傷患需要這麼多人嗎……”

“……唔……唔。”

這般輕吐槽了下,才讓那四名弟子幡然醒悟紛紛停手,其中一人順勢接過那名散修,餘下三人則悻悻然走向石臺中央各自搬了一名龍化修士這才舒心。

見幾人漸入佳境,男子本以為自已再不用這麼勞心,沒想到才消停了一會,其中一位胖乎乎少年便將手邊散修擱置地下,搬動那散修不過十米距離就已累的癱倒在地,而其餘幾人也相差無幾都停在附近,也不知苦惱著什麼。

男子看在眼裡卻是神情無奈的笑問道:“怎麼都停下了。”

幾名少年這才像看見救星一樣,猶豫一陣遂壯著膽子向他弱弱地回覆了句,“師伯,這些人我們……我們要抬到哪去啊?”

只把魏岱宗氣笑了,“呵……呵呵……”隨之將目光落在了楚河少年的身上。

少年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而後從石階上站起向那四名不敢抬頭的弟子輕笑了聲。

“師伯說緊挨著地上那些散修即可,若是累了便先歇息歇息,等師伯他老人家來了在一起搬走也不遲。”

“啊?”

四人隨即一臉不相信的輕疑了聲,而後一個個搖頭如撥浪鼓不止,連說了兩下“不累,不累”,將手邊散修放在那處青草地上,忙又去往了青石臺上尋找那些龍化後的暈厥散修。

途徑楚河身前時還不忘露出一抹感激神色,這一切全被男子看在眼裡。

中年道人想起少年剛才那番話不由在旁自喃了一二,“前面以我的名義告知這幾個小子怎麼做事倒並無不妥,可後半句是誰教你的?”

男子佯裝出一絲惱怒神色,“我何曾說過要他們四人坐下歇息?這只不過才搬出一兩個散修就喊苦喊累,那我方寸山立宗在此為了什麼?”

楚河少年聽後臉上不由咧出了一抹笑意,尤其看著那低頭自責的四位少年,彷彿只有他看出了男子的用意,覺得此人頗為有趣。

看似滿臉怒意,心中卻感受不到男子一點的氣憤,便知道這只是中年道人在用這種方式教導他們,告訴他不要太恃寵而驕,更不要拿著雞毛當令箭,實在有趣。

不禁壯起膽子回了一句,“回前輩的話,無人教我是我心疼這些師兄,想看看對待那些散修都能這麼用心照料的門派,對待自已的弟子是不是更貼已入微?”

少年的話卻是反將了男子一軍。

“哼……是嗎。”

魏岱宗聽後,面子上顯得有些難堪,內心卻揚起了一抹笑意。

他挺了挺腰板,向少年不置可否的答道:“那自然是沒得說,該吃吃該喝喝哪苦過他們?既然累了,自當要好好歇息。”

彷彿絲毫沒看出浮現在少年眼簾的那一抹狡黠笑意。

“可是……”

男子突又話鋒一轉,一向穩重的中年道人臉上卻流露出一抹反差笑容,對少年說道:“若想靠小聰明來愚弄長輩的機靈鬼,也是要吃我一記板栗的咧!”

隨著一聲“哎喲喂”的抱頭痛嚎,遠處四位少年應聲停下腳步,然後看戲一樣在一旁咧嘴發出了沒心沒肺的嬉笑。

“哈哈哈,師弟,難道我們沒說過嗎?身在師門,最不能得罪的便是你身邊這道人,還有溪曼瑤!”

其中一人卻持不同意見的皺了皺眉,“溪曼瑤?不該是唐結斐那臭小子嗎?”

反觀抱頭正痛嚎的少年,遠遠看著那四人在議論什麼,便豎起耳朵想細細聆聽這些師兄的“教誨”。

就聽見另外三人默契的相視一笑,與那持反對意見的少年晃了晃手指,“嘖嘖嘖,唐結斐?——他,不行。”

而後整個青石臺上都傳蕩著一聲,“自然有我們的大魔王溪曼瑤小妞來收拾了,啊哈哈哈。”的話語。

中年道人在一旁默默的看著,臉上顯露著平靜笑容,唯有身邊少年仍歪著脖子,聽了半天也不知道那四人最後在笑些什麼。

“……溪曼瑤。”

只是聽到竟有人能和眼前男子比肩,不由默默記下了那個乍聽之下好似一女子的姓名。

青石臺方向的爽朗笑聲,以悟道亭幾位老祖的耳力就仿若近在眼前一樣。

一眾老祖臉上流露著緬懷的笑意,唯有老道人此時眼裡只剩下一個心願。

當著三宗老祖的面,他又收回了一根手指遂出塵笑道:“這最後一件事,算是老道我留下的身後事。”

“道友何出此言?”

看著一眾老祖疑惑的神色,老道人也不再賣關子隨即出聲。

“畢竟此行兇險未知,沒有人敢說自已百分百就能活著回來。”

菩提老祖看著眾人,突的他嘆了口氣,“如果老道真的福淺因此丟了性命,也不會怪在三位頭上。”

“只是……”隨後話語一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只希望真若如此,還請三位看在老道我如此赤誠的份上,答應護我方寸山百年如何?”

“……”

三位老祖一陣沉默,最後由赤峰老祖做出表率。

青衣老者也是一臉惆悵,彷彿對老道人的話深有感觸,“是啊,此番遷徙福禍難料,誰都無法保證自已能活著回去,若是老弟真有意外,我赤峰道人要還在一天,就定不會不管方寸山的事情。”

隨後雷念老祖與普法大師也共同出聲,“我等四宗既然決定一起聯手,那自然一方有難三方都要支援,否則以後這張老臉怎麼敢再見諸位……”

菩提老祖深以為意的點了點頭,遂眸光虔誠的回道:“如此老道我就先謝過三位了。”

向三位老祖行了一禮,赤峰老祖等人紛紛起身回禮,一番下去這才繼續商議起餘下的遷宗事宜,直到太陽落山時分。

最終四方達成協定,先一同南下去往白華山,因為南下最近,在北上紫金山,最後西進青蓮山。

這麼行進卻有一個好處,就是南下白華山以後,附近就有一座大型城池可供三大王朝做為中轉站不用在一路勞苦奔波。

只需要三大王朝跟隨三宗到白華山即可,如此一來,待到四位老祖攻略其他兩地,如紫金山和青蓮山任意一處,那麼餘下的兩個王朝就可開拔動身,相反,只攻略了一地的情況下,另一個還未攻略的仙山,所屬勢力就仍可以留在城內整頓待命,不需要連軸奔波。

這樣一來,一個可以載入史冊的浩蕩工程便算接近尾聲,甚至可以說是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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