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來,暢通無阻,一抹隱蔽殺機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落在關寧鎮青鷹武館門邸之前。

嚴格意義上來說,其實並不算神不知鬼不覺。

若是此時有一位星象大家在此,在嗅到那一抹秘而不發的殺機後,只需稍稍推演,便能察覺到天際那顆主掌殺伐的星辰正在忽明忽暗的閃爍著。

天際殺星隱動,地上殺孽將生。

李元身形矯捷如猿猱攀援,雙手一扒輕鬆翻上院牆,隨即急速隱入簷角與牆頭夾縫之中,將整個身子完美的藏匿起來。

少年隱藏好身形後,這才開始觀察周遭情況,寬闊的院子空蕩蕩的,只有幾排武器架上擱放著數支刀槍劍戟,在燈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想來青鷹武館平時操練都是在這院子裡進行的。

李元按兵不動,暗中觀察一番並未察覺異樣,只見院子裡有幾間房黑燈瞎火,隱隱傳來輕微鼾聲,另有兩間依然亮著燭火。

按照少年的猜測,那幾間房中之人應該已經歇下,畢竟習練拳腳功夫尤其辛苦,一天操練下來早已筋疲力竭。

如此正好,不必擔心會輕易暴露行蹤。

只是當下有一個難題,另外兩間亮著燭火的房間到底哪一個才是呂白瑛的?

如果呂白瑛另置宅院,不在武館安身,這一趟若是打草驚蛇,後續必然難以為繼。

李元又耐心觀察半炷香的光陰,確定無人巡守之後,這才選擇動手。

他先是小心翼翼的從腰間解下一個布袋,從裡面取出幾枚彈丸,信手一擲,發出彈丸,照著那幾盞薄紙燈籠打去,將燭火撲滅。

下一刻,整個武館頓時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唯有那兩個房間向外透出微弱光輝。

李元如野狸子一般靈巧跳下牆頭,雙手按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少年貼壁而行,腳步輕慢,先是來到一個黑燈瞎火的房間前,將手放入口中蘸溼,輕輕將窗花洇溼捅出一個窟窿,隨即又從腰間抽出一支竹管伸入房間,再從腰間取出一個略顯鼓盪蕩的小皮囊,吐出一口氣再往皮囊裡猛吸一口,而後湊近竹管將煙霧送入房間。

這是迷香,湧入房間,尋常之人吸入肺腑不消片刻便會陷入昏迷。

李元迷暈一眾大漢之後,又如法炮製,將剩餘房間全部吹入迷香。

現在只剩下那兩個亮著燈火的房間,在不確定房中之人是否歇下的情況下,少年不敢輕易釋放迷香,一旦迷香湧入房間,極有可能會被察覺到。

在不確定呂白瑛的房間下,只能相機行事,隨即李元轉到其中一間亮著燈火的房間,一如先前,小心翼翼蘸破窗花,眯眼往房中瞧去,縫隙狹小,視線受限,並未看到人影,只能看到一條書案,上面擺著一個筆架,懸掛四五支筆頭大小不一的管毫,旁邊又有一對鎮紙和一方硯臺,書案邊角放著一摞書籍。

李元收回視線,確定這不是呂白瑛的房間,以那浪蕩子的粗鄙習性,根本不可能會舞文弄墨,那這間房應該就是館主呂方璧的臥房了。

既然連館主都在武館落身,那呂白瑛應該不會另置別院,若是所料不差,最後一間應該就是呂白瑛的臥房了!

李元躡手躡腳的走向最後一間臥房,為了避免撲空,輕車熟路捅開窗紙,眯眼望去,入眼的同樣是一條書案,只是案上並未擺放筆墨紙硯,而是雜亂的堆放著諸多金石字畫古玩之類,再聯想白日裡呂白瑛手捧一盞古樁盆景招搖過市,幾乎可以確定這就是那紈絝子弟的臥房無疑。

李元收回視線,輕輕吐出一口綿長氣息,再深吸一氣,噙在肺腑,隨之緩緩抽出斬將刀,身形一閃,來到門前,貼合門框而立,將身子隱藏起來。

他並未選擇直接破門而入,棋盤上可以先聲奪人搶佔先機,但是潛行刺殺卻要穩重,不妨來一記引蛇出洞,先將那紈絝子弟引出房門,在其開門的一瞬間,再將刀刃亮出,直接抵其喉嚨上,脅迫他交出薛小小,最終再以此獠為人質,脫身離去。

擒賊先擒王,在青鷹武館這邊,顯然呂白瑛的命比薛小小更值錢,只要擒下呂白瑛,投鼠忌器,他們根本不敢做那以身犯險的事。

這雖是一記險招,但當下沒有再好的法子,只能出此下策。

呂白瑛身在武館,根本不會想到有人膽敢夜襲行刺,因此必然會放鬆警惕,而這正是李元要抓住的機會,一縱即逝,一旦失手,將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李元解開腰間布袋,再次取出幾粒彈丸握在手中,而後這才將全身力量運轉而起。

嗒…

彈丸自手中滑下,摔落在地,發出一道沉重聲響。

嗒…嗒…嗒…

又是三道極有節律的聲響漸次響起。

李元緩緩丟下彈丸,屏氣凝神,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第四道聲響落下,房間裡驀然傳出一道警覺聲響,“誰?”

李元慌忙循著聲音扭頭看去,在火光的映照下,房間內有一道修長身影緩緩走來,不過在走出幾步後,那道身影又驀然停步。

看這挺拔身形,正是呂白瑛無疑。

四下寂靜,無人應答。

呂白瑛似乎並未將這陣異響放在心上,又轉身返回。

李元再丟擲一粒彈丸。

嗒…

那道影子再次轉過身來,不過卻並未向著房門這邊走來,而是向著窗戶行去。

顯然,這傢伙也是嗅到了一絲危機,並未貿然推門一探究竟,而是想透過推開窗戶來檢視異動。

李元發現情況不妙,心頭暗叫一聲糟糕,但當下若是閃身去往窗戶那邊又必然會呂白瑛察覺,一時間,少年陷入騎虎難下的窘迫境地。

房間內,呂白瑛一想到白日裡發生的那樁怪事,也是忐忑不已,心頭七上八下,謹慎的向著窗戶靠去。

白天在劫持薛小小返回關寧鎮的途中,呂白瑛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被他撞上了一樁怪事,這才導致他現在如此警覺。

呂白瑛仔細提防,輕輕推開窗欞,剛一伸頭往門前看去之時,李元急中生智,關鍵時刻急忙打出一枚彈丸。

那紈絝子的腦袋才剛探出視窗,彈丸便如一縷細長黑煙般激射而來,不偏不倚,正中那廝眉心泥丸宮。

這記突如其來的彈丸直接將呂白瑛打落房間,身子摔倒在地,捂著額頭呻吟不已。

李元眼疾手快,斬將刀猛然刺出,挑住窗戶不使其摔落髮出聲響,隨之一躍,縱身翻入房間,在燈火的映照下,一條雪白刀光乍現如虹,落在呂白瑛身上。

呂白瑛見到一條明晃晃的刀光浮現而出,哪裡還顧得上眉心刺痛,感受著脖頸處那抹令人遍體生寒的冰涼,彷彿一條細蛇爬過,恐懼隨之自內心深處升騰而起,繼而又如浪潮一般洶湧激盪。

李元並未直接一刀將其揮為兩段,而是以刀尖抵在呂白瑛的喉嚨之處,與此同時,視線迅猛一移,看向床榻那邊。

空空如也。

少年在第一眼並未見到薛小小的身影時,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李元心頭頓時變得空蕩蕩的,彷彿最後一絲希望都破滅了。

他終於吐出那口噙在喉間的氣息,緩緩轉過頭來,眼眸猩紅如血,一腳狠狠跺在呂白瑛的胸腔上。

呂白瑛那好不容易運轉而起的靈力瞬間崩潰,氣血隨之翻湧,在胸腔之內激盪如潮。

原本泥丸宮就已受創,再加上靈力被李元一腳踩得潰散如煙,一時之間呂白瑛竟是再難調動靈力,這下徹底淪為砧板上的魚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別出聲,否者死!”李元盛氣凌人,彷彿一尊殺星一般,低聲怒吼,“小小呢?快把小小交出來,我或可饒你一命!”

呂白瑛心頭叫苦不迭,偷雞不成蝕把米,招惹了這麼一尊殺神,只能戰戰兢兢的說道:“李公子饒命,薛姑娘沒在我手上!”

李元聽到此話,心境死灰復燃,急促追問道:“小小在哪裡?快說!”

呂白瑛生平第一次面臨這般將性命懸於他人之手的窘迫局面,難免驚慌失措,甚至連那習以為常的扯謊胡謅都拋在了腦後,連忙如實說道:“在帶薛姑娘返回的途中,不知冒犯了哪路神仙,薛姑娘……竟然憑空消失了!我差人在附近翻了個底朝天,最終也沒找到。”

李元心頭狐疑,低聲問道:“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憑空消失,說不見就不見?”

呂白瑛只能無奈賭咒說道:“這是我親眼所見,親身經歷,若敢誆你半字之言,教我呂白瑛不得好死!”

說實話,他也想不懂為何一個大活人會憑空消失,這是比白日撞鬼還要可怕的事情。

李元暗自思忖片刻,凶氣再起,緩緩按落斬將刀,將呂白瑛的脖頸割出一條裂口,鮮血如注,汩汩亂湧,厲聲說道:“狗雜碎,你是不是將小小毀屍滅跡了?”

呂白瑛何曾遭受過這種痛楚,感受著脖頸處傳來的鑽心疼痛,豆兒大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哀嚎求饒道:“饒命,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交不出薛姑娘。我呂白瑛自認為性命要比薛姑娘金貴許多,當下性命都落在了你的手上,哪裡再敢嘴硬。再說了,我當時只是一時衝動,這才帶走了薛姑娘,從未想過要取其性命,在這般命懸一線之際,我怎麼可能會為了美色丟了性命?”

李元平穩一下心境,此話應是不假,刀已經架在了這廝的脖子上,薛小小若真身在青鷹武館,以這廝的脾性,不至於為了美色上演這一出苦肉計。

如此說來,薛小小極有可能已經慘遭毒手。

一念至此,李元已是沒了耐心,又是一腳跺在呂白瑛胸腔上,這勢大力沉的一腳直接踩斷了幾根肋骨,“我最後再問你一次,小小在哪裡?我今日抱著必死的決心前來,因此你要給我一個交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呂白瑛嘴角抽搐,額頭汗珠滾落,臉色蒼白如紙,幾乎就要昏厥過去,顫聲說道:“李爺,我真不知道薛姑娘在哪裡啊。”

李元心情悲痛不已,淚水宛如決堤之水,滑落臉頰,沉聲嘶吼,“我只要一個交代,就算小小已經不在人世,我也要將她的屍體帶回去。我求求你,將小小的屍體交給我吧,只要你將小小的屍體交給我,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我也不殺你了。”

呂白瑛無奈搖頭,哭訴道:“薛姑娘真不在我的手裡。我只求你能夠饒我一命,或者給我一個痛快,我害怕…”

李元的耐心已經被消耗的所剩無幾,發狠說道:“今日,你若不交出小小,那就去…死!”

呂白瑛緩緩閉上眼睛,彷彿認命一般,有氣無力的說道:“薛姑娘真沒在我這……”

李元緩緩抬起斬將刀,照著呂白瑛的脖頸就要一刀砍落,只是在雪白長刀將落之際,突然有一道急促聲響突兀傳入少年耳際。

“這位少俠,刀下留人。在大錯尚未釀成之前,一切都好商量。”

房外站著一個人影,透過窗花看去,身形魁梧。

“爹!救我。”

呂白瑛歇斯底里的叫道。

來者正是青鷹武館的館主呂方璧,此人不是修者,但卻是一位造詣極深的外家拳高手,憑藉一手剛猛拳法,在關寧鎮難覓敵手。

李元知道這位拳法宗師的名頭,但此時少年已經被怒氣衝昏了頭腦,哪裡還能扼制住心頭那股如燎原之火般的浩蕩殺意。

呂方璧知道此時出言比出拳更快,雖然自家拳法剛猛,但身法卻是一大弊端,並不算出眾,若是強行貿然出手,極有可能會撲空。

“少俠,我呂方璧可以失去一個不爭氣的兒子,但你的命也要留在這裡,一命換一命,是賺是虧,還請三思!更何況那位姑娘現今生死未卜,說不定是有高人出手施救,可能現在已經安然無恙返回了家中…”

呂方璧急促說道。

李元透過窗花看了那個魁梧身影一眼,緩緩搖頭說道:“死仇難解,既然你們不願交出小小,那就讓整個武館一起陪葬吧!”

說罷,一刀揮下。

斬將刀不愧是一口名刀,手起刀落,乾脆利落,呂白瑛的頭顱順著地面滾出老遠,鮮血從洞腔中瘋狂噴湧而出,將窗花牆壁濺紅了一大片,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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