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班上,如此留意陶芷蕊變化的,不單單隻有白羽一個人。還有那躲藏在暗裡的好幾雙眼睛,他們如同可怕的狩獵者般悄悄地暗中觀察,伺機而動。

教室外的走廊站立著三個人。

她們閒散地倚靠在護欄處,正面朝向窗戶,方便她們透過窗戶仔細窺探教室內的一舉一動。搖曳的樹影籠罩在站在三人小組中心點的周佳佳臉上,她正肆意癲狂的大笑著,把班裡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轉述給站在她左手邊的毛毛聽。

“哈哈哈哈,不會吧!竟然在班裡也不敢再走動了?看來她是怕了!那個小慫包被嚇破膽了吧!”

和暖的陽光灑在毛毛身上,她的臉上在日光下透露出不可言喻的惡意,嘴角往兩端高高揚起咧開,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齒。白子琪只留心傾聽二人的對話,在毛毛面前她不敢隨意搭話。

周佳佳望著毛毛的反應更是得意地笑了笑。她左右輕輕甩動了一下有點粘住脖子的兩根魚骨辮,不屑的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嗤,彎成月牙的雙眸看著雖是笑意滿滿,但眼底沒有一絲暖意。她半眯著眼,神色陰冷地盯著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沒有變換過的陶芷蕊,她簡直像是被人用強力膠牢牢粘在課桌上那樣,饒是周佳佳她們在外面觀察那麼久,她硬是動也不動一下!

“吶吶吶~我都說了那法子好使吧!就兩支大頭筆而已,你看效果多好!”毛毛用手肘輕輕碰了碰周佳佳的手臂,她還是忍不住自誇起來!

“肯定啦!還是你聰明,能想到去那兒發帖造勢!你有沒有再去小白牆看看,有關於那個臭三八的帖子已經不只是我們釋出的那些了!還有好多呢!哈哈哈,最近還出現了各種的偷拍照片和影片~果然有誰不喜歡去深挖別人的隱私八卦呢?那些人都是想火想瘋了吧!”

“看她是不敢反抗了,那索性就玩大它吧!”

毛毛的建議對於周佳佳來說簡直不要太貼心,她狠狠地點頭以示贊同!

現在的她正是興起的時候,才不願意隨便收手呢!能讓她隨意去主宰別人的命運是種多麼令人愉悅的感覺!這一種猶如自已就是上帝的錯覺,隨自已的高興去操控別人的喜悲,一種高高在上俯瞰螻蟻的快感!

白子琪側眼看了看聊得正起勁的二人,又再偷眼望向陶芷蕊那兒。片刻,她垂下眼簾,心中的那些隱隱不安也漸漸散去。

毛毛不經意地掃了眼白子琪,一絲惡意悄然而生。

她一臉鬼祟的獰笑,隨即一手把白子琪拉到身邊來,靠近她耳朵低聲把自已的充滿惡趣味的點子詳細道出。

白子琪越聽越慌張,她往後一退厚厚的腰背就貼在曬得溫熱的護欄上,她神色驚慌地對著毛毛拼命搖頭擺手示意拒絕。而毛毛眉毛高高挑起,不悅地斜眼瞪著她,臉色不自覺陰沉下來。一旁的周佳佳看見情形不好趕緊雙手挽過白子琪的手臂,笑眯眯地跟著遊說起來。

“我怕……要是被人發現了怎麼辦……而且,而且我又笨手笨腳的,我怕做不好啊……”白子琪語氣猶豫拖沓,她始終不肯點頭同意。

毛毛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周佳佳被刺激得不經意冷哼一聲,雙手從白子琪的手臂鬆開垂下,別過臉佯裝生氣的模樣:“怕這怕那的,不過是些小事而已就那麼多推脫!那我們也沒必要繼續做朋友了,你就去找那個婊子一起!別再過來粘著我——”

此話一出,嚇得白子琪圓臉發白,她忙不迭地把整個人貼在周佳佳身上:“我去我去我去!你別生氣就是了~別生氣啊~”

周佳佳終於又再眉開眼笑,總算是被白子琪哄得滿意了,而毛毛冷眼望著白子琪這副癩皮狗的模樣,在心中不禁冷笑連連。

如今雖是十一月,但正午的太陽仍舊是有點毒辣,操場的跑道也被猛烈的日光曬得炙熱滾燙。

陶芷蕊蹲在遠離人群的樹蔭下,她端著一張臉,無精打采地抬眼望著天空的流雲發呆。遠處的同學們有的組成兩個對抗小隊開展著排球比賽,有的在和自已的好朋友打著羽毛球,還有的在打籃球。就連一直懶洋洋的白羽也被小三通拉去打羽毛球。

操場上都是有伴的人兒,不像她, 冷冷清清一個人。

體育老師雙手叉著腰邁著大步徑直往陶芷蕊方向走了過來,他在操場的另一邊觀察了她很久,他不知道她怎麼看上去悶悶不樂的樣子,但身為老師不能忍受自已的學生在本應該運動的時間上仍舊懶散!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陶芷蕊,體育課你在幹嘛?趕緊去和同學一起做運動啊!”

聞言,陶芷蕊自顧自嘆了口氣,頭微微抬起只冷冷掃了眼體育老師便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緩步往人群中走去。

體育老師望著那個清冷的背影,不可置信地兩眼睜得大大的。這還是他印象中那個懂事有禮貌的陶芷蕊嗎?她居然敢對老師一聲也不搭理!要是像科幻電影裡面,他可以肯定她絕不是陶芷蕊本人,要不就是機器人要不就是個克隆人!不然性格落差不會這麼大的。

但是和老師的想法恰恰相反,她不過是懶得再去為自已作無謂的發聲。

陶芷蕊暗自牙關咬緊,雙手握成拳頭揣在褲兜裡,手心裡沁出的汗水黏噠噠的一片。她不停地去調整自已的呼吸節奏,好使自已看上去不那麼緊張,避免和鬆弛的人群顯得那樣的格格不入!

此刻的感覺,於她而言無異於是羊入狼群,又像是在玩著真實狼人殺那般驚心動魄!她四十五度低著頭,好方便自已在利用眼角餘光觀察周邊時又不被人發現。而四周沉浸於運動的同學,對她來說,都像是一隻只咧開嘴呲著牙等待著機會,只要時機一到就會朝她撲來撕咬的猛獸!

她站在人群中再也挪不動步子,劇烈的緊張感使她的呼吸變得急促困難,腦袋直覺昏昏沉沉的一片!陶芷蕊右手緊緊揪著胸前的領口,她身子冷不丁地左右輕晃幾下,她緩慢地抬起左手,手背輕覆在冷汗津津的額頭上,耀眼奪目的太陽光刺得她閉緊雙眸,睜不開眼。

而身邊的歡笑聲、熱鬧聲無一不在刺痛她那脆弱的心靈。

他們笑他們的,那她有什麼呢。也許她本不應該在這,在這不過也是丟人現眼罷了。陶芷蕊的腦中一片空白,只輕飄飄地浮現出那麼一句話。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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