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爸爸看形勢不對,好像快要爆發一場家庭大戰,急忙站起身一把按住暴怒中的陶媽媽,他轉過頭對著她苦口婆心:“蕊蕊,不是爸爸媽媽要什麼理由,只是……你要轉學你總得有要轉去的新學校,對吧?”

“轉個屁!你以為你現在還是小朋友嗎?你都高二了!貿然轉學去,你又需要時間去適應一個新的環境,更何況市裡還有哪所學校能比你學校好?不過是不喜歡學校裡的人,人際關係媽媽早就說過不要過多去管!面子上過得去就過去,過不去就別理他們,用得著把自已逼成這個樣?”陶媽媽根本壓不住,她覺得不過是些無關痛癢的小問題,居然影響到孩子最重要的將來,這要讓她怎麼能忍?

“你冷靜點,別嚇著孩子了…有話好好……”

“夠了!你們永遠都有一堆你們的理由去讓你的孩子無條件順從屈服!這就是你們家長的權力嗎?連孩子說半句心底話,表達自已的自由都要自私剝奪嗎?我們一有什麼意見衝突的地方你們就一大頂不聽話、不懂父母辛苦的帽子給扣下來!這就是你們的父母威勢嗎!”讓父母意想不到的是陶芷蕊竟直接打斷陶爸爸的話,她從椅子上彈起,尖銳的嗓子不住地吶喊,發出了藏在心底對父母的抱怨。

她的失控發癲與往日的乖巧順從完全是兩個極端,此刻他們的眼裡滿滿的驚愕、不可思議!

尤其是陶媽媽她絕對接受不了陶芷蕊像是對父母權威發起的挑戰,她快要崩潰那樣急促地喘著氣,更何況一想起今天是丈夫難得回來的日子,而她卻偏偏在此時此刻逆反!一切就像是預謀般的狠狠打她家教良好優秀媽媽的臉。

陶媽媽心中的怒火直接從嗓子眼裡噴湧而出:“你……你這孩子!你是想要造反?你敢這麼跟爸爸媽媽說話?你是不是要上天!但凡你說話有理有據的,也不至於勞駕你爸媽幫你思前想後,你知道我們有多麼辛苦嗎?”

“那麼辛苦就別生我好了啊——”

隨著“啪”的一聲清響,陶媽媽失控地一記耳光重重地落在了陶芷蕊的臉上!陶芷蕊側著臉,兩行失望的清淚自眼眶脫離滾落,青白的臉上漸漸浮現起了豔紅的巴掌印。陶媽媽不可置信地嘴唇微張,瞪大眼睛望向自已顫抖發燙的手掌,她竟然因為拌嘴吵架,第一次打了自已一直以來乖順可愛的寶貝女兒,還是最傷人的耳光……

當她抬眼接觸到陶芷蕊那冷冰冰不帶一絲溫度的悲憤眼神時,被她那倔強又絕望的神色驚得心頭一顫,她的心一陣緊縮。陶爸爸在一旁震驚又不知所措,一邊是已經後怕的妻子,一邊是捱了打的女兒,他胖胖的身軀微微發抖,伸出手想要把小人兒拉回來。

陶芷蕊冷笑一聲,一把甩開陶爸爸的手,眼底滿是對自已的嘲諷:“真希望我不用存在這個世上。”

“蕊蕊——”他們失色驚呼,這話聽得讓人心碎。

但見陶芷蕊一臉肅穆,像個提線木偶那般雙手高高舉起,當著父母驚恐的面容,狠狠地把手中那個從前年幼時夢想中的寶貝往地上冰冷的瓷磚一摔!

“哐當!”刺耳撓心的碎裂聲在地面上炸裂開來,摔得稀巴爛的水晶南瓜馬車就這樣在地上七零八落地躺著。水晶的碎片在地上受到燈光的折射下依舊晶瑩閃爍,而破碎了的水晶兔子的頭部就這樣滾到他倆的腳下。

陶芷蕊面如死灰,看也不看直接踩在地上的碎片上回房間,砰的一聲房門被大力摔上。生硬地把自已和父母以木門隔絕開,只留下他們在客廳對著那一地的破碎,面面相覷。

漆黑陰暗的房間裡,陶芷蕊整個人蜷縮起來坐在飄窗的日式榻榻米墊上。她的頭沉重地靠在窗上,窗外的街燈透過玻璃折射到她了無生氣的臉龐上。昏黃的燈光灑照在她半張臉上,另外半張臉藏在黑暗裡,整個人更顯陰鬱。

房間外正爆發著一場激烈的爭吵,很快爭吵聲變成了相互的指責、謾罵,最後演變成惡毒的羞辱性互相辱罵。

她冷冷掃了眼房門底下從門縫透進的光,面無表情地轉過頭繼續看著窗外。彷彿門外那些因她而起的爭吵與她毫無關係,她已然提不起半點精神再去說任何一句話。

外面的世界已然成了一地的狼藉。

地上的破碎的水晶碎片,被他們從飯桌上掃落在地的殘羹剩菜還夾雜著摔碎了的餐具。

陶媽媽頹喪地坐在餐椅上用手捂著臉,無聲的抽泣。一旁的陶爸爸眉宇間愁雲密佈,雙手叉在腰間,肩上像是被千斤重物壓沉變得佝僂。

他神情凝重地望了眼很少會哭的陶媽媽,她的眼淚灼傷了他的心,滿腹的悔恨令他痛恨自已怎麼會跟妻子這樣吵架。他難受得止不住嘆氣,他又往陶芷蕊那間緊緊關著的房間望去,更是一種無力的焦躁。

他到底錯過了什麼?錯過了女兒多少的成長,如今孩子突然的轉變真的令他難以費解!

陶爸爸深吸一口氣,躡手躡腳地走到陶媽媽旁邊坐下,抬手輕輕摟住她抖動著的肩:“咱們別吵了,都是話趕話趕出來的氣話,作不得數。現在咱們有問題了,先去解決而不是互相責備,我也錯了,不應該那樣說的……彆氣了,你把蕊蕊班主任的電話找出來,讓我問問孩子在學校的狀態是怎樣先吧。”

陶媽媽抽泣著點點頭,隨即掏出手機飛快地從通訊錄那兒找出吳老師的電話並撥通了,她把手機遞給陶爸爸。

就在電話接通那一瞬間,陶爸爸看了眼陶芷蕊的房門飛快地跑進自已臥房鎖上門和老師交談,免得他們的談話會進一步刺激到陶芷蕊的現下不穩定的情緒。

而電話的另一頭,吳老師正在和女朋友浪漫的共進晚餐中。

本來他們美好的約會卻被這一通電話騷擾打斷,他忍著心中不滿,臉上還是以往的從容平和沒有流露出一丁點的被打擾的不快。

他舉著手機,聽著電話另一端有關於陶芷蕊在學校裡有沒有什麼反常,有沒有被欺負或是學習上的問題。

聽著聽著那邊禮貌簡短又言之有物的發問,他的額角不被察覺地沁出一滴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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