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媽比你好
“他才捨得給幾個錢，夠我塞牙縫？你和你姐夫，那都是加倍給了我辛苦費的，我不能虧待你們。我就問你一句話：讓不讓他往裡鑽？”
“當然。你只要保證兩條，一是他要完全自願，二是你不能給他留退路。”
季晴在陸寒離開姨媽家之前，就留意到了，他眼神裡迸射出的寒意。
有對她的不滿。
也有對她姨媽和表姐的仇視。
這一切，都跟他護著他父母有關。
她就想知道，陸寒除了在廠裡拿錢出去花，還能透過哪些渠道去借錢？
季晴尋了個僻靜的角落，挨著跟以前合作過的廠家，特別是還欠著人家餘款未結的，一一打了電話過去。
明著是關心問候，還談合作，實則是透露陸寒的行蹤：
人家來了帝都，帶著一家人在外旅遊呢。
同樣來了帝都的那些合作者們，得知了她的訊息，必然會去找陸寒。
另一邊。
陸寒已經帶他家人們，還有付念念來到了二環這邊，應了他父親的要求，把他在帝都的一些老同學們，都喊來聚聚。
“以前我送你克錦峽中學讀高中，他們一個二個的都狗眼看人低，覺得我連根冰棒都不大舍得花錢買，還說人不能只勞動，還得會享受。請，能請則請，務必要讓他們看看，我們寒子如今多有成就感。”
這不，幾通電話一打下來，不過就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酒店包間裡，就進來了好幾個同學。
其中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生，一看到付念念就坐在陸寒身邊，直接懵了。
喝了幾杯茶，吃了點飯菜過後，實在是良心不安，就借了個機會去洗手間，打電話給季晴。
季晴端著垃圾桶，正在接陸季恆排放的“廢水”，聽到大哥大響了，也不能拿起來接。
但是陸季恆在完事後，一把抓起擱放在茶几的大哥大，靠近耳邊就聽了起來。
“你是哪個？”
季晴也不怕被這小孩子接聽，鄒衡多精的人，不會亂說。至於別人嘛，一般不會在這個點，跟她說什麼緊要的事。
“你打錯了？為什麼要打錯？”
季晴裝作沒聽到，徑直端著垃圾桶進了衛生間，慶幸自已有了前世的教訓，一直盯著陸季恆在。
沒讓他跟前世一樣，直接在地板上方便，那才是折磨人。
這一世，在姨媽家，她不是沒帶陸季恆進過衛生間，告訴他，如何使用。甚至還說，如果實在不會，要方便的時候，跟她說一聲，抱他過來就好。
這小子非但不聽進去，還故意要把乾淨的房間弄髒。
之前這小子就說困了，要睡覺。
她從晚上九點就催他，得關了電視，上樓去洗澡了休息。
可這孩子像是怕她搶了電視，不再給他看一樣，直接哇哇大哭，說要跟爸爸說，她對他不好。
趙姍本來也過來勸過的，說是看電視時間過長，會影響孩子的視力，特別是像陸季恆這種兩三歲的小孩子。
陸季恆更不搭理趙姍，只管在季晴面前打滾撒潑，說誰不讓他看電視，他就要說給他爸爸知道，誰揹著他欺負他。
季晴就沒再管。
喊餓，就拿糕點給他吃。
免得跟前世一樣，她不過就進臥室，拿一床毯子的功夫，他就端個凳子去冰箱跟前，開門拿裡面的飲料，不小心把一瓶啤酒給碰翻。
把她嚇得不輕。
趕緊去抱了他下來，又利索地收拾了酒瓶碎片。
忙前忙後的只為了這孩子好，還被陸寒跟他爸媽他們訓斥，她說怎麼當媽的，連個孩子都照顧不好？
說她是吃乾飯的。
這一世，她只管答應陸季恆的要求，主打一個任勞任怨。
凌晨兩點。
季晴實在是不想做惡人，為了這孩子的健康，把電視關了，強行抱到樓上去洗澡。
臉上差點被陸季恆抓傷，肚皮也被踹了好幾腳，可她還是褪了孩子的衣褲，把孩子放到浴缸了。
從塗抹洗髮水給陸季恆洗頭髮，到給他洗澡後，小心翼翼用浴巾把他包裹，又拿乾毛巾給他擦乾頭髮。
沒有哪一處，沒讓陸季恆感到歡樂。
他說：“我第一次玩這種泡泡，香香的，好好玩。我以後要天天玩這種泡泡。”
她先是滿足了他的要求，“好，以後天天玩泡泡。”隨後佯裝不經意地問：
“那你來這兒之前，是怎麼洗澡的啊？沒有玩這樣的泡泡嗎？”
陸季恆畢竟還是個孩子，暫時沒有那麼多別的心思，就如實說了：
“我在孤兒院，是那兒的阿姨幫我洗的，用的香皂，沒你這兒洗得舒服。”
季晴更想知道的，是陸季恆進孤兒院之前的事。
但這時候，看他明顯還很有精神，沒有睡意。怕是問，也問不出來。
她就坐在床上，跟陸季恆做遊戲，是按他自已提的要求辦的。就是用一根細繩打個結，把細繩套在手指上，以指尖勾來勾去，勾成不同的花樣。
這種遊戲，在季晴還小的時候，姨媽和姨父，教她和表姐做過。
不管是勾個筷子，還是勾出像橋樑一樣的花兒，她都能快速做好。
看得陸季恆一臉膜拜，讓她撐著細繩不要放手，以原樣拿給他，好給他玩。
她就很有耐心的拿給他。
他對著花樣喃喃自語：
“媽以前在我睡不著的時候，就和你一樣，坐在床上陪我翻叉叉。她也能翻好多花花，但她沒有翻過這個。我要留著，給媽。”
季晴自動忽略了“媽”這個字。
喊一聲“媽”，如果不是發自內心的，哪怕喊一輩子，對她來說，也沒有意義！
“我們住的屋很小，也有兩層。底下是豬圈，我們就住在上面。天氣熱了，屋裡屋外都好臭，蚊子也蠻多。媽怕我被蚊子咬，也怕我熱，一直拿著扇子給我扇。”
“過了一段時間，山裡就涼快了，我們住的屋前種的果樹也結了果子。我媽挑出紅的，大的果子給我吃，還剝核桃餵給我。”
“山裡風大，茅坑在樓下，我媽晚上怕抱我下樓梯，會冷到我，就讓我在屋裡。媽從不像你，一定要我去什麼衛生間……”
季晴一抬眼，看到了陸季恆噙在眼裡的淚水，那麼晶瑩剔透。
如果沒有經歷前世的痛苦和絕望，她想，這時候聽到陸季恆這麼說，一定會大發善心，捐些錢給他們母子倆。
至少會自願幫一幫他們。
可他的親生父母，何曾珍惜過她的付出？哪怕把這一世也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