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過一場雨後，春意盎然，天氣漸暖。姜凌後半夜一夜睡到天亮，看著窗外一片光亮，她神清氣爽起來伸個懶腰。
秋蟬和語冰站在床側，等她起來為她更衣洗漱。
“姑娘，定京城的空氣真是好。來了這些時日，我都覺得自已面板變水靈不少了。”語冰摸著自已的臉，滿意地道。
姜凌莞爾一笑，清晨的春光斜照入戶，照在她雪白的肌膚上。姜凌身上的肌膚常年不被太陽照射，和臉上小麥膚色截然不同，她的面板白裡透紅，透出光澤。
而她的胸前，一枚玉印一樣的東西刻印在面板上，活靈活現。
語冰見此凝眉不語，思考片刻後對秋蟬說：“秋蟬，你去給姑娘備膳。這裡我來弄就行。”
秋蟬狐疑，她和語冰交換了個眼神。直覺此事有異，語冰是苗族巫王的後人，行軍打仗前必要她先卜卦。
秋蟬正要出去之際，姜凌出聲阻攔：“把門窗關緊，我有話跟你們說。”
“都坐下吧。”她拉開自已的衣襟，“你們是不是想問這是什麼？”
兩人點頭，細細研究著她胸前那塊和肌膚融為一體，像玉但又說不清是什麼的怪異之物。
上一世，她讓她們二人南下尋一處地方過安穩日子，但最後她們還是選擇留在她身邊。
她重生了。可是她們，還有重來的機會嗎？
萬一呢？萬一她們也重生了呢？
她思考了一夜，還是決定把這件事告訴她們二人。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姜凌手撫過那塊地方，她什麼都摸不到，“我是昨天沐浴的時候才看到的，我猜是掉進河裡醒來後忽然出現的。”
語冰突然握住姜凌的手，注視著她。語冰的眼神似是能直通人靈魂深處，任何人在她面前都是赤裸的。
語氣忽而激動道：“姑娘，我能看到你的靈魂聚在身上了。”
語冰七歲那年從山上掉進一個石窟，從那之後她只要碰到誰的手，便能看到別人的靈魂。
她說，人的靈魂有很多種顏色，很多種形狀，甚至有些還會有味道。
她還說，秋蟬的靈魂是白色的，味道是一股淡淡的藥草味。而大將軍的靈魂是一把劍。
可是，她卻看不到姜凌的，只能依稀感受到一些靈氣飄落在她周圍。
她能看到靈魂這件事，只有姜凌和秋蟬二人知道。
姜凌聽後不以為意，反正她活得好好的，靈魂有什麼重要呢？
但是語冰從那之後，就研習巫術想要找到原因。她甚至為此孤身一人回到巫咸國故地，想要找到尚懂此術的老人解惑。
這個答案，語冰找了十年不得其解。如今問題竟然解開了，但是她卻還是不知道如何解的？
“我掉入水中醒來後，就發現自已腦中有了很多未來的記憶，也可以說是以前的記憶。我懷疑這是語冰以前提到的重生！”姜凌一字一句說得很慢，神情更是言之鑿鑿。
此言若是被外人聽到，定是要以為她瘋了。
但是她們不同，因為語冰，她們從小對巫術耳濡目染。
語冰合掌恍然大悟，驚喜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但是驚喜過後又是擔憂，在她們面前來回踱步。
千百年間，能重生之人只有兩種可能，一是認識閻王爺，二是找到重生石。
首先排除第一種可能，第二種便是重生石。她一直相伴在姑娘左右，姑娘是不可能有的。
重生石生於世界混沌之初，是神在造天地時遺落下來的神石，誰也說不準在哪裡，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是何形狀。想找到它，無異於在大海撈針。
所以，第二種可能也被排除。
語冰沉默地低著頭，片刻抬頭看向姜凌，滿眼皆是不可置信，心中驚道：“該不會姑娘真的認識閻羅爺吧。”
隨後，她又搖頭否定這種想法，不可能不可能。如果真是認識閻羅王，姑娘之前就不會沒有魂魄了。看來，還是重生石的可能性最大。
姜凌和秋蟬對視一眼，不解的看著語冰這一系列讓人迷惑的行為。秋蟬一把握著語冰的手臂急道：“語冰，你把話說明白。姑娘到底怎麼回事啊。”
“姑娘，你上一世發生的事情跟這一世是完全一樣的嗎？”重生石的事，她再慢慢調查，如今重要的是姑娘上一世是如何喪命的，她們得想辦法避開。
“除開重生之後她有意改變的事，幾乎一樣。”
不一樣的是，上一世她雖然也是溺水，但是她醒來時是在蕭衍的馬車上，而不是定王府。自已去清曲坊喝酒進衙門也是這一世才有的事。還有，她在屋頂和蕭衍聊天的事。上一世，她雖然溺水了，但是回來之後依舊無憂無慮一覺睡到了天亮才醒。
語冰繼續探詢道：“你還記得，少將軍第一次責罰你是因為什麼嗎？”
姜凌微微翻個白眼，問什麼不好竟要問她過往的糗事，“我，不，想，說！”
語冰了然一笑，“那看來是記得。”
秋蟬受不了語冰磨磨唧唧，單刀直入：“既然是重生，必然是死過一回，姑娘是何緣故。。。”她不忍說出死亡這二字。
姜凌合了合明亮的眸子，說出冷冰冰的四個字：“萬箭穿心。”
語冰和秋蟬如遭五雷轟頂，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她們無法想象，姑娘是遭到什麼事才會被萬箭穿心。
兩人正要進一步詢問時，被門外敲門的丫鬟打斷：“姜姑娘，長公主請您去正門。”
“走吧，得回姜府了。我提前提醒你們，那裡的人可虛偽得很，身後藏著的都是暗劍。你們可得小心了”姜凌一手拉起一人，頗有一番長姐在給出遠門的妹妹的告誡姿態。
語冰內心不安，在來京前，她卜過一卦。乃大凶大吉卦，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或許，姑娘死了又重生正是此解。
“更衣！”
姜凌微一展顏，盡顯將門本色。
她身形修長輕盈，一頭烏黑秀髮簡單束起，看起來颯爽利落。五官精緻卻不失英氣，本來在西羌曬得黝黑的面板，來了盛京這些日子，面板已漸漸變成小麥色。
門外候著的婢女見姜凌換著騎裝走出來，皆是眼前一亮。此等身姿氣度，恐怕京中女子中找不出第二人可以比擬。
“姜姑娘，長公主和世子已經在門口等著您了。”婢女恭敬道。
姜凌頷首，幾位丫鬟帶著姜凌三人走過彎彎繞繞的小路來到正門。
侯府門前已經圍了一圈看熱鬧的群眾，只是礙於長公主的天家威嚴，不敢肆無忌憚地站在門前，只敢躲遠些看。
姜凌來到長公主面前，正要行禮，被長公主伸手攔了：“姜姑娘不必行禮了。”
“這幾日承蒙長公主照拂之恩。”
“威武大將軍和姜少將都在邊疆保家衛國，本宮替他們照顧你，便是替皇兄和明齊子民照顧你。”長公主氣場不言而喻，此言一出。誰人還不曉得，姜凌是她護著的人。
“長公主言重，臣女不敢當。”姜凌惶恐地施禮道。
威武大將軍姜信武在老百姓心中十分受愛戴，如今瞧見其女的面容，誰不道一句虎父無犬女。
“還真別說，姜姑娘身上還真是有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將軍範。”
“我聽說，姜姑娘的兵術造詣絲毫不亞於姜少將軍呢？”
“我在羽林軍參軍的弟弟書信裡也跟我提過。姜姑娘十三歲便跟著姜大將軍上戰場殺敵了。”
“還有昨日，姜姑娘還在清曲坊收拾了一幫浪登徒子。”
“也不知道京中誰這麼大福氣，能娶到姜姑娘了。”
“我瞧著世子跟姜姑娘站在一起就很是般配。”
“那我覺得，世子看著太稚嫩。不像是姜姑娘會喜歡的型別。”
“但是長公主眉眼都流露出對姜姑娘的喜愛，說不定真有這意思呢？”
街上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差點就將姜凌的終身大事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