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狗蛋，真的是你
“進來。”
隨後，那名叫張八伏的官吏推門而入，手上還拿了一卷文書，走到堂前，拜道：“侯爺，昨夜司裡的傷亡情況統計出來了。司刑重傷一人，司吏死亡兩人，重傷三人，司役死亡七人，重傷十二人。”
閣內眾人都是面色一沉，紫衣侯臉上看不出表情，只是淡淡問道：“傷亡怎麼會這麼大？”
“侯爺，昨夜張真東在城西追擊賊人時，在一處巷子遭遇埋伏，賊人在巷子裡埋了大量火藥，與張真東隨行的四名司吏全部被炸死，八名司役死了六個，兩個重傷，張真東本人也受了重傷。”
林齊光拍案起身，“火藥？一群烏合之眾，哪來的這麼多火藥？”
在場眾人，除了張八伏外，都是內心一陣鄙夷，“還烏合之眾？剛剛說了那麼多，你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啊，那你一副沉思的表情，擱那裝什麼鮑呢。”
侯爺也有些看不下去了，開口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侯爺，還有一件事，剛才皇城衛來了，說昨夜外城動亂時，太廟冒起一陣紅光，守衛瞬間昏迷不醒，可是等紅光消散進去檢視，卻又沒發現任何異常。聖上讓侯爺忙完城中之事後，過去瞧一眼。”
“嗯”，紫衣侯雙目微垂，又開口道：“對了，堂上這小子，你在司裡給他安排個住處。”
張八伏拱手稱是後，朝著徐正走來，走到還有五步的距離時，卻忽然停下腳步，死死地盯著徐正的臉。
徐正有些懵了，他看著張八伏，竟然也有一種熟悉感，“這是碰著原主熟人了？這麼看我，該不會是債主吧，我可沒錢啊，要不裝不認識吧。”
忽然，張八伏快步上前，激動地抓著徐正肩膀，邊搖晃邊說道：“狗蛋，真的是你嗎？狗蛋。”
張八伏的力氣太大，徐正被搖得，像個破麻袋一樣晃來晃去，凌亂喊道：“停，停啊，我要散架了。”
張八伏旋即停了下來，徐正邊緩氣邊搜尋原主的記憶，“想起來了，之前村裡確實有一個張八伏，無父無母，靠吃百家飯長大。比原主大幾歲，小時候是村裡的孩子王，帶著眾小孩哥，上樹下河無死不作。後來，大概在六七年前，偷偷跑出去闖蕩。三年前，寄了些銀子和書信回村，說是在京城衙門裡當了差。之後陸陸續續每年都會給村裡寄些銀子。”
“而且，這次村裡年輕人一起上京都，除了謀生之外，也有投奔大王的意思。”
梳理清楚之後，徐正知道眼前這人對自已沒什麼惡意，除此之外，自已的身份也能落實了。“不過，這個狗蛋是什麼鬼，我不接受。”
張八伏瞧著徐正緩過來了，又開口：“狗蛋，我是你八伏哥啊，你把你哥給忘了？”
徐正有心回絕，可還是眼含熱淚，深情回應道：“八伏哥，我終於找到你了！”
“狗蛋！”
“八伏哥！！”
“狗蛋！！”
“八伏哥，我，能別叫我狗蛋不，叫我大名，徐正。”徐正有些招架不住了，怎麼還有苦情戲那味兒了。
“噗哧哧....”
“誰？誰在笑？”徐正環顧四周，尋找這道刺耳聲音的來源。堂上三人正襟危坐，面無表情。青衣少女背對兩人，身子微微顫抖。
意識到什麼，徐正猛地轉頭看向右側的筆錄官，只見那小子，本來是執筆聆聽，此刻卻右肘撐桌抬筆，整個身子伏在案上，肩膀上下晃動。
鎖定目標後，徐正嚴辭問道：“你，趴著那個，你笑啥？”
筆錄官聽到後，身子一頓，左手抹臉，抬頭面無表情說：“沒有啊，我沒有笑，我是受過嚴格訓練的，一般情況是不會笑的。”
只是他沒有發現，剛寫的證詞墨跡未乾，伏在案上時，左手沾了墨，此刻一抹臉，一整個斑馬紋拓在了臉上。
本來就強忍著笑意的少女，這下真的是忍不住了，“哈哈哈咯。”銀鈴般的笑聲，在安靜的空間內響起。
徐正這下也顧不上質問，也是撲哧一笑。堂上三人想笑，但忍住了。張八伏想忍，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吭”，侯爺一聲輕咳，打斷笑聲，“許明，損壞證物，罰俸一月。”
小斑馬呆滯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憂傷。
“張八伏，你...你認識這個狗蛋？”
以為自已也要被罰俸的張八伏，撥出一口氣，回答道：“是，侯爺，狗蛋是我同鄉發小。”
秦于飛摺扇一合，開口道：“侯爺，既是同鄉，那這...小子的身份，倒是清楚了。”
“昨日一亂，司內人手損失不少，這小子心思活絡，又有幾分斷案之才，不如招進司內，做個司役。”
侯爺會心一笑，“可。”
秦于飛正要開口，林齊光倒先起身，“行啊，那這狗蛋就去我那吧，我看著順眼。”
秦于飛見林齊光這廝搶人，開口怒懟，“去你那兒？你那腦子，還能培養這種人才，璞玉都讓你當石頭墊牆根兒了。手底下淨是些打打殺殺的莽漢，要不是清採，你們一年能破幾個案子。”
徐正這才知道少女的名字，“清採，好聽，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少女好像聽到什麼，回頭掃了徐正一眼，隨後又一臉嫌棄的看了看張八伏。沒錯，林齊光》清採》張八伏。顯然，張八伏就是那隻知道打打殺殺的莽漢中的一員。
“嘿，姓秦的，打打殺殺怎麼了，青冥司是衙門，武力才能讓人犯伏法，你要是不服，咱倆幹一場。”
侯爺看著針尖對麥芒的兩人，扶手嘆息，“行了，狗...徐正就去齊光手底下吧，他那邊損失人手多，況且，也確實需要個腦子去中和一下。”
侯爺下了定論，那自然是萬事皆休，秦于飛也閉了嘴，林齊光帶著勝利的喜悅，大馬金刀地坐了下去。
徐正有些不開心了，“狗蛋就狗蛋，徐正就徐正，狗徐正是什麼.……？？狗蛋也不行！”
“不過，能留在青冥司，小命就算是有了保障。”
隨後，在侯爺示意下，張八伏便帶著徐正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