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麗非要開車送他們上學，再加上他們本來就起來地早，所以他們很早就到了學校。
姜苒發現阮樾並沒有回一班，倒是跟著自已。
“你不回班嗎？”姜苒問。
他抬了抬下巴，好像一個字都不想跟她說的樣子。
姜苒不知道他想幹嘛，低著頭回到了自已的班級。
她剛來到自已的位置上，就發現書桌被塞滿了禮物，甚至桌子上也有。
真煩。
他就知道又是這個樣。
“起來。”
阮樾低聲，叫停了正在收拾禮物的姜苒。
“？”姜苒：“我在收拾東西。”
阮樾深吸一口氣，“我幫你收拾。”
說著，他就粗手粗腳地收拾著精美的禮物，好像和這些禮物有仇似的。
“你輕點。”姜苒聲音很輕。
阮樾挑了挑眉，“怎麼？”
“你還準備珍藏起來？”
“不是。”姜苒解釋，“我就是得還給人家，之前就是這樣的。”
“還什麼還？”他聲音冷冷的，好像很生氣的樣子，“這些應該全扔垃圾桶。”
姜苒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生氣，阻止道，“這樣不好，還是還回去吧。”
“行。”阮樾一把拿走了所有的禮物，“我幫你還。”
姜苒：“？”
“我是你哥，幫你還個這，怎麼了？”阮樾挑著眉，面無表情，“有問題？”
姜苒頓時像被紙團堵住了喉嚨似的，說不出來一句話，只是點了點頭。
又是哥。
誰把你當哥了啊。
是因為乾媽回來提起了，你又想起來你是我哥了嗎？
莫名地，她心裡很難受，很難受。
今天明明是她的生日，可她喜歡的他到現在沒給她說過一句生日快樂，卻還在這裡說他是她哥。
她突然有點哽咽，整個世界上，她只想收到他的禮物，哪怕沒有禮物，她只是想聽到他對她說一句生日快樂。
或者不說也行，能不能別在今天說他是她哥。
明明沒有一點血緣關係，什麼哥不哥的。
她好想說，她不想把他當哥哥，她喜歡他，喜歡他。
是那種簡單的女孩對男孩的喜歡。
“沒有問題。”
姜苒低著頭，眼淚含在眼眶裡，放下書包，“謝謝你。”
“……”
姜苒坐在位置上安安靜靜看著書，孟伊來了，笑著遞給了姜苒一個禮物，“生日快樂啊，我的苒苒。”
姜苒從剛剛不好的情緒中走出，笑著對孟伊說，“謝謝。”
“客氣！”
姜苒又收起了笑，繼續看著書。
她不是一個把生日看得很重的人，她只是把他看得很重。
所以，希望親耳聽到他的一句生日快樂。
而不是那句“我是你哥”。
但也許只是她這個暗戀的人又彆扭又要求高。
他說不說只是他的選擇，只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罷了。
姜苒抬眼望了望窗外，室內外溫差大，玻璃上全是水霧。
窗外的景物根本看不清楚，更別說觸控了，就像她永遠也看不清，也摸不到阮樾這個人罷了。
中午和下午一晃而過，轉眼又到了放學的時間。
她今天收到了很多人的生日快樂，可是那些都不重要，她最想收到的到現在都沒有收到。
她可是會專門掐著點給他說祝福的，她可是會跑遍整個城給他找做手工的人來定製一個木製小人的。
“姜苒。”阮樾喊她。
“？”姜苒佯裝沒事，“怎麼了？”說實話，就連他喊她，她都會有一絲的期待和開心。
“沒什麼。”阮樾漫不經心，“就是喊喊你。”
“哦。”
今天晚上，黎麗安排，他們要一起去慶祝姜苒的生日，而且黎麗會親自來接姜苒和阮樾。
所以，一出校門，姜苒就看見黎麗笑著朝他們招手。
一旁的孟伊看著前方那個身穿得體，長相美麗的人，驚呆了，“靠。”
“你什麼時候多了個姐姐？”
“……”姜苒，“那是阮樾的媽媽。”
孟伊的嘴就沒合過，“真的假的？”
“阮樾的媽媽？”
姜苒點了點頭，“嗯。”
“靠。”齊思昀聽說過阮樾的媽媽長得好看，但從來沒見過她的樣子，屬實是不知道真人有這麼好看啊，“難怪樾哥長那麼帥，我要是有這麼好看的媽媽，我會比他還要好看。”
“這看起來哪是做媽媽的人，這明明是姐姐的好嗎？漂亮又溫柔。”齊思昀驚歎道。
阮樾拍了他一下，“去掉溫柔，謝謝。”
剛說完，就聽見黎麗吐槽著阮樾，“你這個臭小子，走個路插什麼兜？裝給誰看？”
一旁的齊思昀和孟伊笑得合不攏嘴。
終於有人能訓他了。
姜苒微微扯了扯嘴角，她今天不開心，有點笑不出來。
“成。”阮樾，“我不插了。”
“行了行了。”黎麗一看就是他親媽，一臉嫌棄樣，“趕緊上車，別磨蹭。”
齊思昀又嘲笑了一下。
黎麗忙著把姜苒的書包取下來，“累不累啊，苒苒？”
姜苒搖搖頭。
“行。”黎麗笑著像是對待小公主，“那上車，我們去吃好吃的。”
剛扭頭，就看見阮樾準備往副駕上坐，她一把拽走了他，“誰讓你坐這兒了？臭小子坐後面去。”
齊思昀和孟伊又是一赤裸裸地嘲笑。
阮樾無奈，“媽，我同學都在看著，給我點面子行不行？”
黎麗這才意識到周圍站了齊思昀和孟伊，她不好意思地笑著，“孩子們不好意思啊，這臭小子事兒多，整天吊兒郎當的沒個正形，你們平時多多包涵啊。”
齊思昀笑著說，倒挺給阮樾面子的，“沒事兒的，我們樾哥平時不這樣的，大家都誇他一本正氣。”
這話聽著，不知是真給他面子，還是在罵他。
孟伊憋著笑，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黎麗禮貌地笑了笑，“那就好，那我們先走了啊。”
“嗯，拜拜。”
幾個人裡面表情最難看的要屬阮樾，硬生生聽著幾個人吐槽他，結果自已還要陪臉笑。
黎麗發動了車子，從後車鏡看著他那一副大喇喇地坐姿，忍不住吐槽，“阮樾。”
“男孩子能不能有個男孩子的樣，好好坐很難嗎？”
阮樾聽話地坐端正，語氣怪怪，“您看現在怎麼樣？”
黎麗沒忍住笑出了聲，衝姜苒吐槽“你看看他，沒個正形。”
姜苒禮貌地笑了笑，露出牙齒。但其實她好像不知怎麼回事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黎麗像是想起了什麼，“我剛剛聽那個同學喊你樾…好像是樾哥是吧？”
阮樾在後面看著倒車鏡，嗯了一聲。
“臭小子，在學校給我好好學習，成什麼兄當什麼弟。”黎麗吐槽起她這個兒子，簡直停不下來，“真把自已當哥啦？”
姜苒本是聽著他們的對話，但在聽到黎麗說得這句話後，她的手莫名攥緊。
幾乎是下意識地反應，語氣帶點抱怨，“就是。”
真把自已當哥了？
黎麗瞄了一眼姜苒，又對阮樾說，“你聽見沒？苒苒都覺得你這樣不好。”
“嗯。”姜苒輕輕地回應著。
阮樾倒是被姜苒的這一反應給逗笑了，真是稀奇，他覺得。
他就坐在姜苒後面，身體微微前傾，看著前面的姜苒。
“行。”他哄道，不知道在哄誰，“不當哥了。”
姜苒知道她心裡的意思和阮樾以及黎麗以為的意思不一樣，但是在聽到他說這句話後， 她還是笑了一下。
是她今天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笑。
三個人到達了飯店，沈蓮和姜成早就到了。
“來，苒苒坐上面。”黎麗說，“我們今天的壽星。”
姜苒推辭道，“不了，我一個小孩子不坐那兒了。”
確實是有這麼一個傳統，圓桌，長輩坐上席。
最後，姜苒還是選擇下席，讓姜成坐了上席。
阮樾坐在姜苒的左邊，黎麗坐在姜苒的右邊，旁邊是沈蓮。
菜按照姜苒喜歡的口味點了，幾個人聊著天等上菜，阮樾翹著二郎腿坐著，漫不經心地，卻又時不時起身給大家續上水。
姜苒安安靜靜地坐著，只不過腦子不時會充滿他這個存在性極強的人。
這家的菜上得倒是挺快，阮樾起身拆開蛋糕，一根一根插上蠟燭。
“許願吧。苒苒。”黎麗笑著說。
大家拍著手唱歌。
姜苒笑著閉上了雙眼，她每一年的願望都是這個，從小到大沒變過。
簡單又足夠。
我希望我愛的人都能安康喜樂。
“吹蠟燭吧。”
姜苒鼓著嘴吹滅了一根又一根的蠟燭，像是把她的願望吹到了空氣中。
她不知道，在她閉眼的那一刻，阮樾偷偷給她拍了一張照片。
中途，姜苒走開去上廁所，剛洗完手出來，就看見了阮樾。
她不知道他站在這兒幹嘛，也不知道他站在這兒多久了，本是想上去一問。
結果，他先開了口。
“姜苒。”他喊她。
姜苒：“？”
“你手溼的，我口袋裡有紙，擦擦手。”他也沒動，只是說了這麼一句話。
姜苒疑惑，這是讓她去拿的意思？
“右邊口袋。”
看來是這個意思，他也真夠懶得。
姜苒走到他身邊，手慢慢伸進口袋裡，根本沒有紙，倒是有個輪廓像是一個小人的木製品。
她的心一顫。
她慢慢拿出來，心跳動地越來越快。
是一個她的木製小人。
她忽然想起來了，她準備給他的也是這麼一個小人，只可惜她弄丟了，沒給到他。
不然，就能湊一對了。
他和她竟然想到一塊兒去了？
她摸著那個可愛的小小的她，又想起來自已今天一整天的不高興和高興，心裡莫名有點發酸。
鼻頭也有點發酸。
他總是能夠精準地戳到她的心窩，痛也好，開心也罷。
只有他能夠這樣。
讓她的心情像是坐過山車一樣，一會兒不高興，一會兒又高興。
她極力控制著自已的淚水，但是根本控制不了，她低著頭，垂著眼，淚水劃過她的臉頰。
阮樾見她一直沒說話，低頭看她，她別開頭，躲過去。
阮樾皺著眉，一把捏著她的下巴，她被迫仰著頭，這是他第一次捏她的臉。
像是帶著電，給他很強烈的觸感。
小姑娘的鹿眼還在流著淚，大大的眼睛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阮樾心裡一緊，沒有了平時的漫不經心，聲音有點顫。
“怎麼哭了？”
姜苒搖著頭，“沒有，就是剛剛眼睛裡進了個東西，有點發酸。”
“姜苒。”他喊她，語氣像是帶著抱怨。
“把我當傻子哄？”
“你來給我眼裡塞個東西看我會不會哭成這樣。”
他的聲音沙啞又低沉，還帶著磁性，像是她淚水的開關。
姜苒莫名地又想哭，淚水不爭氣地一滴一滴流出。
姜苒：“……”
他鬆開手，從另一個口袋裡拿出紙巾，她的淚水像是刺刀刺到了他的心裡，她每流出一滴淚，他的心像是被割裂了一個又一個的口子，流著鮮紅的鮮血。
他的心好疼，生疼生疼的。
他俯著身體，用紙巾在她的臉上輕輕地擦。
她一抽一抽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自已好矯情，但是她還是會止不住地流淚，就像是憋久了的突然爆發似的。
暗戀好苦，好疼。
“過生日的，為什麼哭了？”阮樾溫柔地擦著她止不住的淚水，“誰欺負你了？”
姜苒想說就是你，你一會兒讓我難過，一會兒又讓我高興，我所有的情緒都受著你的支配。
你非要說是我哥，誰想當你妹啊。
“我今天上午就發現你不對勁兒，過個生日的，笑都不笑一下。”
“沒誰。”姜苒一抽一抽的，“就是…”她扯了個理由，“就是今天的測驗沒考好。”
他俯身哄著她，“沒事兒，沒考好算了，測驗有那麼多，可是我們苒苒16歲生日只有這一個啊。”
他喊的是苒苒，不是姜苒。
像是戳到了她的心窩，她的淚又流了出來。
阮樾的手都在抖，他的女孩哭得這麼傷心，他的心像是被惡魔在撕扯。
他忍不住罵了一聲，“去他媽的測驗，你不還有我嗎？”
“你哥…”哥字正要發出聲，他似是想到了什麼，沒再說，換成了，“你的阮老師可是年級第一，他教出來的學生只會好，不會差。”
阮老師？
他之前不是不讓叫的嗎？
現在怎麼自已叫了？
姜苒沒忍住笑出了聲，甚至鼻涕都流了出來。
阮樾終於鬆了一口氣，他細心地幫她幫她擦著鼻涕。
見她沒哭了，就正經不過兩秒，嘖了一聲，“你看看你，都蹭我手上了。”
姜苒很不好意思，“哦，那我擦。”
他沒給她，像是在吐槽，“我都要擦完了。”
“哦，對不起。”
阮樾使勁兒地揉了揉她的頭，“你怎麼跟個小孩似的。”
“疼。”她氣鼓鼓地，就知道他正經不過幾秒，“阮樾！”
“喊我幹嘛？”阮樾一臉欠揍樣，“自已忍受力差，還怪我勁大。”
姜苒看在他剛剛哄她的份上，不想和他理論。
“哦，知道啦。”
“知道什麼了？”他問。
姜苒正準備回答，就被他打斷，“你知道個屁。”
他想說下次要是再哭這麼傷心，他直接把她人給扣了。
再也不還回去。
但是他還是沒說出來，“你就知道哭。”
姜苒還是好脾氣，“哦。”
阮樾又心疼又生氣，眼神直勾勾看著她，聲音磁沉，“給我回答下次不哭了。”
她很乖，“下次不哭了。”語氣軟軟的，突然，她又在後面輕輕補了一句，“還不是你老欺負我。”
阮樾問她，“我怎麼欺負你了？”
姜苒肯定不能把實話說出來，又是隨便扯了個句，“你每天每時每刻都在欺負我！”
阮樾氣笑了，向前走了一步，逼著她後退，他聲音涼涼的。
“再說一遍。”
姜苒頓時沒了底氣，腳步往後退，避開他的視線。
她後背撞到了牆上，“我…”
阮樾的眼神像是看著獵物似的看著她，“說說看，我怎麼欺負的。”
姜苒低著頭，周圍全是他的氣息。
突然，阮樾整個人趴到了她的身上，由於在室內，暖氣在開著，兩人只是穿著單薄的衛衣。
阮樾是被路過的幾個正在打鬧的小朋友撞了一下，他本來就俯著身體，這一撞，他的頭碰到了她的脖頸處。
他的紅唇擦過了她的鎖骨，甚至硌了他一下。
他的周圍都是她身上的香味，讓他迷失理智。
姜苒一整個人都處於驚呆狀態，她能感覺到他的唇剛剛覆在了她的鎖骨上。
一些難以言說的情愫在兩人之間發酵。
他不想起身，她也不想推開他。
這一撞，剛好給了這兩個膽小鬼一個契機。
時間在這一刻，被兩個人預設為靜止。
但其實只有一兩秒而已。
只不過她把它無限放大了而已。
“哥哥在親姐姐。”
其中一個小孩大叫，把兩個人的理智拉了回來。
阮樾迅速起身，“我…”他第一次說話這麼結巴，耳根子都紅了，“我…對不起，那個…”
姜苒低著頭，“沒事兒，我知道…”
“這個姐姐好漂亮啊，眼睛好大。”其中一個小男孩說。
姜苒聽得臉都紅了。
阮樾看向那幾個小孩，想阻止他們說下去。
結果，有一個小人精說：“這個哥哥也好帥啊。”
“哥哥好像害羞了，脖子都紅了。”
阮樾：“……”
姜苒鬼使神差地望向阮樾。
“瞎說什麼？”阮樾沒想到竟然有一天沒被這幾個小鬼給玩了，“我…這是熱的。”
“你們這幾個小屁孩懂什麼？”阮樾指著他們，“懶得搭理你們。”
說完，他就走了，或者說，他就逃了。
幾個小朋友又圍到了姜苒身邊，“姐姐，那位哥哥雖然帥，但是好凶啊。”
“你為什麼還讓他親？”
姜苒擺著手解釋但是這幾個小人精顯然沒把她的話放在心裡。
“姐姐，你不要害羞嘛。”
“親嘴沒什麼大不了的。”
姜苒真的是心累，這幾個小孩年紀不大，眼神也是真差。
她也是心累，根本解釋不清。
阮樾沒有回包間，倒是出去了，穿著單薄的衛衣站在外面。
冷風吹進他的骨頭裡，可是他還是脖子發燙。
他越想冷卻下來，越是熱的不行。
剛剛怎麼就碰到她那個地方了？
他摸著自已的唇。
她會不會不好意思啊？
她會不會覺得不舒服啊？
我要不要再去道個歉？
天哪！
剛剛怎麼會沒站穩？
他的耳根子紅透了，他長這麼大沒害羞成這樣過。
阮樾。
你他媽一個大老爺們的能不能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