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可怕的臥室裡,突然響起了一陣旋律。
“我最最最愛的你,總讓我如影隨形……”
在我睡得最香的時候,一段音樂傳入我的耳朵。
我有起床氣,而且非常嚴重,我煩躁地撓了撓頭,翻了個身,將自已埋進了被窩裡。
沒過一會兒,音樂停了,正當我以為能安心睡覺的時候,又響了。
“像陣風掠過就無蹤影,像束光溫暖地照耀你……”
媽的,煩不煩啊,大清早打電話,到底是誰啊。
我皺起眉頭,閉著眼睛,循著聲音,摸索著放在床頭櫃的手機。
亮屏。
嗯?他發小怎麼給我打電話了,不會是……
---我不敢想那個最壞的結果。
接通。
“他快不行了”
剎那間,手機從我的掌心滑落。
就算不照鏡子,我都能感受到我的臉一下子變得和窗戶紙一樣白了,原本泛著水光的杏眼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變得空洞無光。
我愣住了,指尖顫抖地重新拿起了手機。
“是故淵嗎?”
“嗯。”
“你確定你說的是真的?”
“這種為什麼要騙你。”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我垂下了頭,倒吸一口冷氣。
我只覺那一瞬間渾身冰冷。
我沉默了一會後,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對著電話那頭說。
“把電話給他。”
“好。”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抑制住自已帶有哭腔的聲音。
“乖乖。”他微微翕動的嘴唇顯得蒼白而無血,帶著輕微的喘息聲和因疼痛發出的呻吟聲。
“好好活著,成為我的眼睛,把這輩子好好過完……,活百歲,才允許來找我……,不然我不待見你,你為我做的手鍊……記得燒給我哦”
他的聲音微弱而嘶啞,透露出病痛帶給他的痛苦。
他早已骨瘦如柴,本就瘦弱的身軀在病痛的折磨下更加不堪。
我的另一隻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可這疼痛遠不及心中的千分之一。
“我答應你。”
我隱忍著哭聲,試圖壓抑住內心的悲痛。
“下輩子還叫故淵,”
“下輩子好好吃飯,身體第一”
“下輩子等我再來找你,”
“答應我。”
我再也控制不住悲痛,低聲抽泣著。
“我知道啦”
我聽到了他胸膛劇烈起伏發出的粗重的喘息聲。
我聽到了監護儀發出尖銳的警報聲,刺痛了我的耳朵。
每一秒鐘都顯得漫長無比,警報聲夾雜著喘息聲,像是快要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感覺有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我狂跳不止的心臟,彷彿要將它扯出我的胸膛,讓我痛苦地無法呼吸。
“我愛你。”悲痛讓我的喉嚨變得乾澀,讓我的聲音變得嘶啞了。
“我更愛你。”他的眉頭緊鎖,嘴角抽搐,承受著難以忍受的折磨。
後來,電話的那頭再也無法捕捉到他的聲音。
他的呼吸停止了,如同風中的最後一縷塵埃,無聲無息地消失在空氣中。
他去了世界的另一頭。
他的生命永遠停在了他19歲的那天。
再後來,除了夢以外的地方,我再沒見過他。
………………
為什麼是他,為什麼離開的是他,他做錯什麼了?
上天啊,難道你看不出我很愛他,怎麼明明相愛的兩個人,你要拆散他們啊。
我真想把老天拉下來狠狠地扇耳光。
為什麼讓我們陰陽相隔,為什麼!
淚水不斷從我的眼眶奔湧而出,我的頭開始因為過度悲傷而發暈發疼,身體也在不斷的顫抖。
我甚至愚蠢到把所有問題歸結到我自已身上。
如果我每天再對他多說幾句好好吃飯,不要熬夜呢,他會不會就不會離開了。
如果我趕在他離開之前去見他,是不是也就不會有遺憾了。
他還沒看到我親手為他折的小星星,還沒看到我為他做的娃娃,還沒看到我為他做的手鍊。
他怎麼能走。
“我不允許你離開啊。”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到了早已灰暗的手機屏上,螢幕上映出了我佈滿淚痕的雙眼。
現在想來真的很搞笑,那段時間我竟然經常對著空氣講話,每天問空氣,吃早飯了嗎,有沒有穿好衣服,有沒有早睡覺。
沒有人能懂。
也沒有人能理解。
其實我想過和他一起死。
想去見他,想和他牽手,想和他擁抱,想和他親吻,想和他幹好多好多事,如果現實做不到,不如我去找他吧。
可是他讓我好好生活啊,他想讓我好好活著,他說。
我要是沒有活百歲就去找他的話,他會討厭我的。
我不想被他討厭。
那天,我翻看起了我和他的聊天記錄,那段美好過去變成了夢境,讓我再次回憶起我曾經不堪的過往,而他,是第五季的永生花,紮根於我的內心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