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女人這樣說,顯然,她經歷過被親人拋棄,谷生生有點吶吶起來,不知是該接話,還是去安慰她。

但很快,女人自已就走出了這種情緒裡,無所謂笑笑。

“就那個人的實力,跟著出去蒐集物資,也很快會死在外面吧,這樣我也早就悄無聲息消失了。我還要謝謝他,將我送給了北川高層。”

說著,女人屈辱的情緒翻湧了起來,如鯁在喉,用力吞嚥幾下,也未能吞下心中的憤憤不平。眼角也沁出了大滴的淚水。她微微張開嘴,想嘆出堵在心口的氣,卻沒想到雙唇顫抖,不由自主抽泣了幾下。鮮紅的指甲狠狠壓著眼角擦乾眼淚。女人死死咬住下唇努力平復了心情。

“也是我自已太貪心了。不然,也不會讓自已墮入這樣被牢牢操控的境地。”

黎川心神一動,趕緊問道:“怎麼講?”

“北邦的首領是個精神系,我雖不是異能者,但也知道,精神系在這個末世可是搶手得很,在末世初期,精神系可以說是毫無活路可言,抓到了就要被卸掉晶核。所以,這個姓韓的,之所以能活到現在,確實是很有幾分本事。他那人,成天眼神迷迷瞪瞪,彷彿神遊天外,腦子比誰都清楚。更何況,他在一開始跟隨異能覺醒的技能就是幻覺。”

“幻覺?”谷生生脫口問道。

“是的,讓人心甘情願沉溺在幻境裡,迷失人的心智,達到操控那人的目的。而且一個人的慾念越強,被操控得越狠。”

說著女人嗤嗤笑了起來,笑彎起來的眼角又擠落出幾滴淚水。

“你們就看我吧,我年輕的時候,也是自詡風韻一絕,但是在看到那個負心人的那刻,我瞬間就淪陷了,我對他見色起意,從未真正看過他的內心究竟如何,一心只想得到他那副皮囊。現在我也自作自受了。三個月前,我們才來到這座小鎮的時候,他就和我攤了牌,一路上之所以願意帶上我,就是看著我還有幾分姿色,這個時候正是我該回報他的時候了。為了一週的口糧,他將我獻給了高層……”

“起初我也反抗過,當他帶我到了高層的酒宴上,我開始還掙扎著,要當著他的面要將自已的臉割花,可是酒宴燈光亮起的那刻,我突然猶豫了,亂世裡的浮華,哪怕向人顯露出一個角,也是足以讓我沉溺的,就在這時,賓客進場,在魚貫而入的奴僕穿梭的身影中,我眼睛對上了主位上側臥著的那人的眼睛。”

女人重重地嘆了口氣。

“其實這一眼的操控並沒使我完全失去意識,只是一種很輕微的酥麻感,讓我放鬆了心神,陷入一種極度舒適的狀態,可以說我是主動朝主位走過去的。幻覺,是因為我服侍在那人的身側,慾望漸漸增加才一天天加深的。到最後,我已經完全沉溺到了自已幻覺中的聲色犬馬和縱情縱慾裡。”

說著,她終是沒忍住,捂著臉開始嗚嗚哭泣。

“藉口,什麼精神力控制都是藉口,是我自願滑入那樣不堪的境地的。”

隨著她抬起的手臂,寬大的衣袖滑落,手腕處露出一道道被捆綁磨礪破皮的痕跡,其實在給她換衣服的時候,谷生生就已經發現了,在她衣不蔽體的輕薄衣衫之下,到處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跡,她於心不忍,將女人身後的靠枕放平下來,扶著她躺下。

人真的是很有意思,一個內心孤寂的人想從另一個熱情的人身上獲得能量,殊不知,他自已也終將被反噬。

掖完被角,谷生生正準備起身離開,手腕卻被人拉住了。

女人蒼白的臉色,因為激動的哭泣反而浮現出了紅潤,被淚水洗過的眸子更加清明瞭些。她抓著谷生生的手腕說:“小妹妹,我能看出來你們想去集市上的。我在委身於姓韓的那段時間,和他手底下的一個叫樸格的護衛認識了,明天會守著門,那人說不上好壞,對我大概也是見色起意,我也算對他還有點小恩情,只是,這樣的年代,恩情這種東西管不管用我也不知道了。但是妹妹,你們不妨試試,把我的耳環帶過去,就說你們在我臨死前幫助了我,如今是我託付你們給他帶句話,嗯,就說‵能認識他,是人生最後一段時間裡最快樂……不,最幸福的事了。臨終唯有最後一個心願,就是讓你們能過城門去。′我不知道自已有沒有這麼大的面子,看你們的機緣了。”

說了這麼多話,女人也很是疲憊,看著谷生生將她耳環取下,出了門,女人頸部放鬆下來,頭深深陷入了已經濡溼的枕頭裡。

到了第二天,四人都準備去集市上,才出臥室門,就看見旁邊臥室門口站著的女人,她眼底青黑一片,像是一夜未眠,雜亂的頭髮,和蒼白的臉,顯得人如同紙片做的一般,一戳就要破了。

女人掃了一眼谷生生,又看了一眼阿達,說:“還好我不放心,出來看看你們,沒想到你們還帶著個小孩。”

聽到她這樣說,禾修自然地向前走了半步,將阿達遮在身後。女人一點也不介意禾修這樣的戒備,只是笑了笑,繼續說:“孩子不能去。集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個陷阱。”

“陷阱?”黎川一面問,一面垂眼思考起來。

“是的。你們想想,能進到城牆後面的,都是手上有一定積累的,而有一定積累,意味著這個人的異能的進化程度不錯。”

黎川猛地抬起頭來。

“這樣有一定進化程度的晶核,可是最好的進化材料了。”

女人看他已經意識到了,就扯著嘴角笑笑:“小帥哥不僅臉好看,腦子也好用。這個世道別說孩子了,完完整整的人能有幾個,所以,你們今天要是幸運能進去,帶個孩子豈不扎眼,就好像明晃晃地跟大家說你們很強,你們的晶核味道很好一樣。”

“還有你哦小妹妹,即便你的晶核沒有被人看中,但是身為女性,在這個崩壞的世界裡,你本來就會被當作是一種資源。”女人牽著谷生生的手又細細囑咐過。

本來,黎川打算和禾修一起去,但想著留兩個女人一個小孩也不穩妥,而且谷生生說自已也想試試幻覺技能,萬一門衛不肯放他們進去,她就試試自已能不能用幻術迷惑對方。就決定由禾修留下來照看。

黎川沉吟了一下,走上前,將自已身上寬大的帽衫脫給了谷生生,待她換上後,又拉起帽子,將她的長髮遮得嚴嚴實實的,末了,又將脖子上卷著的高領毛衣的衣領拉起,遮住她大部分的臉,只露出一雙眼睛。

左看右看,黎川總還覺得少了些什麼,這時,女人看著谷生生胸前毫無起伏的衣服,掩著嘴笑了笑,走上前,又將谷生生的劉海挑了些下來,把她漂亮的杏眼遮住。本來谷生生就很瘦削,這樣一遮掩,就像套在一個寬大的黑色麻袋裡的瘦杆了。

禾修帶著阿達一起,將谷生生他們送到了一樓,看著他倆翻身出了院牆才又回去。

一上樓,就看見那個女人不知道從哪裡翻來了一把梳子和一堆皮筋。

“來吧,小可愛,讓阿姨幫你梳幾個辮子。”

“你喊誰是小可愛……”禾修皺著眉,手不自覺地摸摸自已長到頸部的頭髮,以為這個女人在喊他,便拉著阿達往後又退了一步。

“哧——”女人無奈地笑笑,不理會禾修,探過身,牽起阿達的手,將她扯到自已身前來,“當然是這個小可愛啦,女孩子家家的怎麼頭髮亂成這個樣子。”

“!?她是女孩?”這下換來禾修驚訝了,他圍著阿達來來回回看著,一副小男孩的打扮,無論如何也沒看出是個女孩。

女人翻了禾修一眼,不再理他。

“喜歡這個小兔子髮卡嗎,阿姨幫你紮起來好不好。”

阿達很喜歡,牽著女人的手蹦蹦跳跳一起去到臥室扎頭髮了。

另一邊,谷生生和黎川已經走到了城門邊上,南邦和北邦過來的異能者絡繹不絕。此時倒是格外和諧,像達成某種默契一樣,只要交足了過路費,誰也不會為難誰。

按照女人的描述,兩人看到了城牆邊有個少了一隻耳朵的護衛。

“想來,這個人就是樸格了,現在人太多,人家肯定是不願意當著這麼多人面前給我放行的,等人少了再去吧。”兩人來到偏僻的巷子裡等了起來。一直到中午,人群才漸漸少了下去。

到中飯的時候,守門的護衛也少了好些,瞅著樸格落單的時候,兩人向他快速跑了過去。

看著快速向自已移動來,還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兩個人,樸格萬分警惕了起來,正要舉起手裡的武器。但那兩個人在距離他四五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其中個子稍矮的那個人,遠遠地朝他攤開了掌心。

掌心裡有個小小的東西,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但是樸格很快就認出來了,那是他送給伍燃的耳環。

樸格立馬看看四周,快步走到兩人面前,將他們帶到城牆下隱蔽一點的地方。

“這是伍燃的耳環,你們哪裡得到的!我昨天去找過她,沒有找到,她和你們在一起吧!”男人的聲音裡有些急切,讓谷生生有那麼瞬間覺得,這個人對伍燃,也許並不是像她說的那樣是“見色起意”。

但是谷生生還是按照女人交代的話說了:“嗯,我們昨天碰巧遇到了她躺在雨地裡,就將她帶了回去……但是,她沒能撐過多久還是走了……”

男人聽了這話,身形有些搖擺。

谷生生繼續說:“她彌留之際,將這對耳環託付給了我們,讓我們帶給你,說能遇到你,是她人生最後階段裡最幸福的事。”

樸格聽了這話,眼神飄遠,似乎是陷入了回憶,嘴角苦澀地笑笑說:“她才算是我人生裡為數不多的暖意……”說到後面,聲音有些顫抖。

樸格伸出手,想將谷生生手裡的耳環拿過來。這時谷生生立刻合攏了手,收了回來。

樸格瞬間皺起眉頭,不解裡略帶怒氣地看向兩人。

“樸格先生,你別誤會,這對耳環確實是要還給你的,只是,我們希望,你能放我們到牆後去參加集市……”

本來都打算被樸格拒絕了,谷生生在劉海的遮掩下已經開始皺著眉眼,試著調動幻術了。沒想到樸格絲毫沒有猶豫,很快偏過身體讓開一條路。

“跟我來吧。我帶你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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