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對方很篤定的一聲。

她終於調整好情緒,抬眼微笑著與他對視,從容答應:“好的,我正好也不習慣住別人的房間。”

“可是豈有讓客人睡沒有空調的房間的待客之道?”

“那傅總有什麼好辦法呢?”

“聽說你很缺錢,一百萬,我睡裡面地板,你只賺不虧。”

“讓我理清楚傅總的意思,傅總是說給我一百萬,然後我們一起睡在這個房間,然後你睡地板,我睡床上,是嗎?”

“是。”

“著聽上去,的確是我只賺不虧。”

她微笑,平靜的講。

傅沉夜要往裡走,她卻擋著門口,輕撫著門板對他講:“可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什麼意思?”

“總會被發現蛛絲馬跡,然後我便是想要借傅總上位的十八線小明星,從此被釘在娛樂圈的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她望著他,字字句句,都那麼認真,又平靜。

就像是在說,這塊牛排壞了,就不吃了吧。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是吧?”

“是。”

她答應。

傅沉夜冷笑了聲,幽暗的眸子攝人心魄,“可是就算你什麼都沒做,也擋不住一些人齷齪的思想。”

紀開心大膽的與他對視,清秀的眉眼微微一動,輕聲問:“傅總看著我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交談的時候看著對方不是對彼此最大的尊重嗎?”

他說。

“……”

她沒看出他的尊重,不過……

男性強烈的荷爾蒙氣息迅速將她包圍住,他稍稍上前,她下意識的脖子望後仰著躲避。

但是他還是到她眼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還是紀小姐本質就是我口中那麼齷齪的人。”

“我決定不同意你一百萬睡我地板一晚的決策,再見。”

她覺得這個人討厭至極,她迅速要關門。

傅沉夜的手卻抵在門板上,“你真以為給自己改個名字,你就能從新開始嗎?”

“我聽不懂傅總在說什麼,但是如果你再繼續在我門口,我可以告你騷擾我。”

“那你告之前最好別忘了這是傅家的老宅。”

“……”

“誰騷擾誰真不好說。”

他的氣息越來越涼薄,如果是以為俠客,他大概已經憤怒到拔出他的劍。

氣氛一度變得有點壓抑。

已經不適合再談論下去,所以她微笑:“也不早了,我們胡道晚安吧。”

“怎麼道?”

“想來傅總也不想打擾長輩們休息,所以,我們晚安吧, 祝您,好夢。”

“好夢?你還做好夢嗎?”

傅沉夜低沉的嗓音,望著她的眼神,快要把她扒皮,豁開她的五臟六腑的樣子。

“通常這就是些客套話,真的不早了,我想休息了,好嗎?”

她努力好好跟他說話。

她想快點結束這場站在門口的交流。

她內心裡其實早已經波瀾壯闊。

那些往事歷歷在目。

曾經有個男人說他是她的男人,說他們會攜手共度一生。

他花大價錢請有名的設計師做婚紗,親自設計佈置婚禮現場,她那樣受寵若驚,以至於得意忘形,真把自己當他獨一無二的女人。

可原來……

原來那個男人不是非她不可。

她不是獨一無二的,她是隨時可以被人代替的。

那晚穿上糾纏的兩句身體,以及門口的杜蕾斯盒子。

那晚,已經是很瘋狂的夜晚吧。

可是,他竟然也沒娶李悠然,而是在今早,娶了一個名叫鍾暖暖的姑娘。

那個小姑娘看上去很單純,不知道他又打算如何傷人家。

不過這都不歸她管。

一個人,不能在……

不能在感情這件事上,連續被刺還勇往直前。

她不能再愚蠢下去了。

可是當她開心的期待著他們要步入婚禮那個神聖的殿堂,

如今他哪怕長得再好看,身材再好,在她眼前也……

不值一提。

不過爾爾。

紀開心望著他,曾經被撕裂的五臟六腑剛剛又撕裂過,不過,會漸漸地癒合。

她已經習慣了,習慣了那種撕心裂肺的痛,痛到麻木,悄無聲息。

外面一聲雷聲,擾了房內的靜謐。

男人幽暗的眸子就那麼直直的望著她,像是一定要把她抽筋扒皮。

她又心跳如雷起來,只能一字一字的要求他,“請傅總離開。”

“打擾。”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冷沉的一聲,轉身就走。

紀開心卻過了好幾秒才能冷靜下來,在眼淚掉下之前把門輕輕地關上。

都過去了。

過去了。

她轉過身,貼著門上,手在背後不緊不慢的將門反鎖,然後眼前便又浮現出那一場。

她瘋狂的逃,可是女人的呻吟聲卻以及在耳邊。

從去年聖誕前到今天,那麼多個日日夜夜……

呵。

凌晨兩點,她悄悄離開房間,下樓。

外面現在是小雨,她站了兩秒便低頭走進了雨裡。

這條路,走出去便走出去了。

這點小雨能怎樣?

那樣大的風浪還不是要挺過來。

只是此時二樓書房裡,男人默默地站在視窗。

他的眼裡自始至終沒有什麼感情,到此刻,他真的恨透了她。

她是如何做到那麼狠心?

跟他那樣的客套,用那麼陌生的樣子面對他。

紀開心走出一段後停了下來,因為管家撐著傘追上她,“少夫人,你這麼晚是要上哪兒?”

“沈伯,我不是你們的少夫人。”

夜色太深,她望著熟悉的老人家,只覺得恍如隔世,卻又只能這樣的說辭。

“少夫人,你要是這麼走了,少爺跟老太太他們得多傷心啊。”

管家看出來她是要離開。

紀開心沒再說什麼,只是微笑著上前,輕輕地抱他的肩膀一下,“沈伯,您要好好保重。”

她還是走了。

那個擁抱過後,管家也不好再去阻攔,只是忍不住上前去,“你拿著傘。”

“不了,我年輕,而且衣服已經溼了,您撐著傘回去,我會安心。”

“好。”

管家答應下來。

她繼續往外走,儘管衣服溼透。

可是她不想回頭。

人生,太苦了。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現在,她怎麼會想回頭呢?

等她走出傅家老宅已經過了大半個小時,祝允的車在門外等著她,見她上車後疲憊的樣子,問道:“這宅子是不是也太大了點?”

“走吧。”

紀開心沒回他,說完就拿起祝允提前準備好的毛巾給自己擦著頭髮。

現在只是毛毛雨了,她的身上卻也溼漉漉的。

門口有傘的,但是她並未停留在傘桶前,她不想帶走任何跟傅家有關的東西。

從今以後,獨立一人,嗯,還有她的經紀人。

她看向前面開車的人:“允哥,辛苦了。”

“呵,跟我說這客套話幹嘛?不如跟我說說你跟傅沉夜。”

“……”

她淺淺一笑,苦澀在嘴角蔓延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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