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甭琢磨你那個事情了，告訴你個事情，今天你知道我開什麼會嗎？“晚上，陳大哥再次打來了電話，聽得出來喝了些酒，但不至於醉，語氣顯得有些興奮。
“您別賣關子了，直接說！”我說道。
“KKR正在考察暢遊E家，KKR知道不，華爾街頂級資本公司。還有，我白天說你身價十億，我說少了，今天KKR跟我做了一個估值，暢遊E家估值60億！”
“60億？”我很吃驚。
“而且還是美金！”陳大哥又添了一句。
“美金？”雖然我知道所謂的資本增值，但沒想到能到這個程度，這個數字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兄弟，許給你做為報酬的那原始股份，輕鬆實現財富自由，你那幾百萬的專案，你就不要糾結了，想怎麼幹就怎麼幹，當個球，想怎麼踢就怎麼踢。”陳大哥還是很興奮。
“陳大哥，這個事咱先不去說它，我想聽你說一說合作開發的事情。”我沒有過於興奮，我還是比較關心漂流專案。
“這有什麼說的，這個專案嘛，你們之間肯定有一場博弈，按照你說的這些，我估計你想單獨拿下這個專案很難了，最好的結果就是合作開發，合作嘛，要不錢的合作，要不就是錢與人的合作，這就看你們博弈的情況了。”陳大哥說道。
“再詳細點說說！”我又說道。
“按我的判斷，這個沈默肯定不會自已去經營這個景區，他玩的是資本，他現在要的是一個成功的案例，所以，你們的焦點不在一起，層次不一樣，你是為了做好一個景區，這是產品維度，他要的是以這個景區來撬動整個濱州的文旅產業，是產業維度，說得不好聽點，老弟，人家對你叫降維打擊，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你就已經輸了。”陳大哥說道。
雖然聽到這些我有點不高興，但我還是認為說得挺有道理，我用了沉默這個方式想聽陳大哥繼續說下去。
他接著說道。“但是呢，單純從這個景區來說，他在落地性上比不上你，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他出錢，或者出大頭，你出人，你負責經營，他應該要的是一個漂亮的報表。”
“那是不是相當於我跟他打工了？”我疑惑地問道。
陳大哥反問道：“打工？打什麼工。各取所需而已。用別人的錢辦自已的事情，這不挺好的嗎？你的目的是透過這個專案掙錢，他的目的是透過這個專案撬動更大的產業，你的風險幾乎沒有了，利潤還是可以拿大頭，但是從面上，這個是他的產業。”
“那我接下來該怎麼做呢？”我問道。
“我認為呢，你該幹嘛幹嘛，正常的提交競標方案，不久後，他應該會透過合適的人組個局，跟你談合作開發的事情。這樣，你可以動議成立一個公司，他作為資本方進入，讓他獲得一個並表資格，如果你這邊還有些關係能用，就儘量拉一個第三方進來，最好就是當地政府的平臺公司，來牽制各方，你投點錢，但是錢的份額不用太多，將經營利潤分配前置，你該掙錢掙錢，剩下才是股份收益的事情，而且他應該不會太在乎這個利潤，他後面應該還有更大的運作，甚至是資本層面的。”陳大哥說道。
我依然沉默，陳大哥接著說：“行了，兄弟，別琢磨了，就一句話，該幹嘛幹嘛，別讓這個事情壞了心情。就這樣了，我還有點事情要交代一下，再聯絡。”說完電話就結束通話了。
陳大哥的一番話，對我是顛覆性的，我之前的商業概念是很單純的，而這番話，我再聯想他暢遊E家的思路和現在的60億美金估值，這些是我達不到的認知高度。資本運作、產品維度、產業維度、槓桿撬動這些詞彙讓我有些困惑，我開啟電腦，查詢了一下這些我陌生的詞彙，算是清楚了個大概，卻還是不太明白。我又想到了王曼麗父親說的那一句“不要亂了自已的陣腳”，加上今天陳大哥的話，我也就不去探究這些事了， 做好自已的事情，該幹嘛就幹嘛。
接下來的幾天，我又將標書的內容按照我的思路不斷完善了一些，我卡著週五下午16：30分將漂流專案的競標書按照指定郵箱發了過去。
週日下午，新區文旅投的董事長塗安華打來電話，約我聊一聊，地點定在了一家濱河公園裡一傢俬房菜。
晚上我準時到了約定的地點，塗安華已經在包間內等候，當服務員把我領到包間，我馬上熱情的打招呼：“塗總，您好，讓您等候真是不好意思，我還得仰仗您關照咧。”
塗安華一臉笑容，跟臺上他的樣子判若兩人，說道：“張總客氣，按說現在你是競標人，我代表業主方，我們見面都不應該，不過都是為了新區文旅的發展，一起探討一下。”
我見桌子上有三套餐具，就問道：“還有人來嗎？”
“一個朋友，你也認識，應該也快到了。”他正說著，包房的門有輕輕敲門的聲音，開啟，一位風度翩翩的金絲眼鏡男就出現在門口，此人，正是沈默。此時的我，想到了陳大哥說的“不久後，他應該會透過合適的人組個局，跟你談合作開發的事情”，我的心裡也就有了底，一切竟然都如陳大哥所料，而新區文旅投的董事長塗安華，恰恰是再合適不過的人。
“不好意思，讓兩位久等了。”沈默很客氣的打著招呼，我站起身跟他握握手，塗安華沒有客氣，直接率先坐到了東道主位置上，又招呼著我們入座。
“張總，上次在龍泉溝，很是受教啊！”沈默說道。
“沈總謙虛了，您的麒麟文旅如今在濱河可是勢頭正猛啊！”我也客氣的說道。
“我說二位，用不著相互吹捧，你們都是文旅界的翹楚，也都是明白人，今天受人所託，邀請二位組了這麼個局，自然是為了新區文旅的發展，一會我們邊喝邊聊。”塗安華說道。
菜很快就上了桌子，酒是陳年的老白汾酒，塗安華提起第一杯，說道：“按照規矩，先喝三杯，我也藉著這三杯酒說三句話，拋磚引玉。剩下的就是你沈總跟張總的事情。這第一杯，我要說的是，感謝兩位給我面子，參加今天這個局，來！”
我們一起喝下這第一杯酒，塗安華又給自已斟上一杯，我們也給自已倒上，他又提杯道：“第二個，感謝管委會領導和文旅投的股東，讓我做了這麼個董事長，現在龍泉溝的專案啟動在即，這是新區成立以後交給我的第一項重大任務，我的壓力很大，希望得到二位的支援。”說完又飲下第二杯酒。
“這第三杯，我剛才說了，我是受人之託，二位都是行業翹楚，想給你們說個媒，一起合作，共謀發展。”說完又是一杯酒下肚。接著說，“來來，吃菜，吃菜。”
話說到這裡，我基本上就明白了，塗安華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跟陳大哥的判斷幾乎是一致的，沈默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笑著說道：“張總龍泉溝的漂流專案的想法很是驚豔啊！”
“沈總，也是拿來主義，搬了點外面文旅的專案而已！”我回應道。
“前段時間，聽說我的表弟跟你發生點矛盾，我代表他向你道個歉！”他舉杯道。
我知道這個應該說的是那天在濱州國際大飯店的事情，但是我還是故作驚訝：“哦？誰是你表弟？”
沈默笑笑，他並沒有直接回答，說道：“你跟王總很熟嗎？”
這是赤裸裸的試探，我也笑笑，舉杯說道：“認識而已。”
“不愉快就過去了，哪天我帶著表弟向你當面賠罪。”他又提了一杯。
“好了，別光喝酒了，吃點菜，這個佛山蒸肉趁熱吃，宮廷御膳的菜品，用佛山的土豆與山裡的跑地豬肉製成，肥而不膩，吃上兩塊，護胃。”塗安華打斷我們，招呼著吃菜。
我和沈默一起提了一杯酒：“敬一下塗總。”
“我說啊，你們也不用這麼來回客套了，有什麼話直接說吧！“塗安華喝了一杯酒說道。
“好！”沈默一杯酒下肚，接著話說道：“張總，我就直說了，我剛從國外回來不久，文旅這一塊更是學生，我希望能跟張總合作。”
“沈總，這段時間麒麟文旅在濱河的動作我也有所耳聞，你現在可以說是要錢有錢，要人有人，我一個小公司，都不入流，所以是怎麼個合作呢？”我放下酒杯，回應道。
“張總，既然說了不客套，就不要謙虛了，天擇文旅幾個專案都做得不錯，尤其是相府的運營，道教文化專案，還有這個漂流，足以看得出你是最好的操盤手。”沈默說道。
“你接著說！”我搭了一句。
“大家都是明白人，你應該清楚我現在需要一個爆款的產品，而你這個漂流就是最值得期待的專案，我們一起來做。”沈默終於很清楚明白的說出了這個想法。
我看向塗安華，說道“現在競標還沒有結果，我們在這裡討論這個合適嗎？”
塗安華又提了一杯酒，說道：“你們要是能一起做那是再好不過的了，今天你們定個調子，後面的事情都好說。”
“塗總，沈總，”我說道，“說實話，我之前沒有考慮過合作這個事情，所以今天突然說這個，我有點糊塗，不妨把話說得更清楚一點。”
“張總，很簡單，我的麒麟文旅做為投資方，你的天擇文旅做為運營方，具體事情我不參與，包括我旗下的那些小公司在這個專案上一併交給你調配，風險我承擔，利潤我們對半分。”沈默把話說得已經再明白不過了。
“不好意思，沈總，我知道麒麟文旅有錢，可是這個專案我已經答應了一個資金方，所以我必須徵得她的同意。”我說道。
“沒問題，我可以再讓渡20%的利潤給到這位資金方，她不用掏一分錢。”沈默很乾脆。
這樣的條件是很誘人的，我開始是把他放在對立面的，已經做好了跟他一決雌雄的準備，萬沒有想到是這麼回事，但是陳大哥的話又浮現在我腦海裡，我迅速整理了一套說辭。
“沈總，按說我這麼一個小公司，能被你瞧得上，又開出這麼誘人的條件，我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你是幹大事的人，也沒有把這三瓜兩棗的利潤放在眼裡，但是呢，既然是合作，我並不認為這種方式恰當。”我說道。
沈默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微微點頭，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要合作，首先就要公平，雖然我不像沈總這樣財大氣粗，但這個專案我還是勉強能應付，所以，我一定要投資，至於投資的比例我們可以再探討，既然是合作，起碼得讓我們能夠站到平等位置對話，另外塗總這個國資如果能參與，那就更好了，我們三方成立一個合資公司，專門來做這個專案。”既然話已經說開，我索性就把這個要求提了出來。
說完我看向塗總，沈默也看向塗總，他問了句：“塗總，您覺得呢？”
“這個嘛？問題不大，不過有兩個原則，一是份額不能超過10%，超過這個數會有些麻煩，二是金額不能超過100萬，這個數字是我能直接做主的，再多了，我們的程式會很麻煩。”塗安華也就說得很明白了。
“那基本上就沒問題了，張總你覺得可以嗎？”沈默問我道。
我沒想到會這麼順利，反倒不太會說了，提起一杯酒說道：“我回去仔細測算一下。”
“好，那這個事情的調子就算定了，接下來就看塗總的了！”沈默提了一杯酒，又敬向塗總。
塗總站起身，我們也跟著站起來，他說道：“好，那今天這個媒就算說成了，祝咱們合作愉快，剩下的你們再具體交流，儘快給我這邊一個方案。”
飯局就算這麼結束了，時間不長，一桌子的菜也沒怎麼動，喝了一些酒，說了一些話，局嘛，就是這樣，中國人習慣了酒桌上談事情，似乎這種方式已經成為一種傳統，可是沈默，這位留洋歸來的風度翩翩的紳士，也這麼快就適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