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081
林光明現在心情很複雜，連尊貴的肥料，此時也沒那麼尊貴了，他嘗試著開口催促，被大媽一記眼刀逼回去。
大爺和大媽看著來人，感動之情溢於言表，感動地眼圈開始泛紅，“現在的小年輕，有我們當年的風範。”
想以前的日子，在戰場上斷個胳膊斷了腿，都不下火線，電影來都是這麼演的，大媽：“我下去扶著點。”
剛下一半，大媽臉色一變。
於美雪罵罵咧咧，“趙嬸子你怎麼回事，收了我的糖不辦事呀！這是騙子行為！你得把糖還給我！”
趙嬸子是喊停車的人，她聲音大而且尖，罵街註定是天賦型選手，“我怎麼不辦事，要不是我喊著，拖拉機能停？你問問別人是誰讓拖拉機等這麼久的，要不是我拖拉機早跑八百輩子......”
“老不死的！收我糖的時候，可是說好揹我到公社，現在揹著了嗎？丫的就是騙子！”於美雪氣喘吁吁終於趕上。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前幾分鐘感動的大媽忙幫腔：“老妹，人家腿傷著了，好不容易去一趟公社呢。”
趙嬸子：“喲，打架傷的腿還光榮上了，屁！糖還你就還你，一個糖就想揹著上公社，你咋不上天....”
糖金貴，但沒有金貴到讓人當牛使的，趙嬸子早打聽有拖拉機去公社才答應，反正她也要去，就順道扶著人好了。
現在人扶了，什麼都沒撈著，趙嬸子坐在拖拉機車兜上，把於美雪怎麼受傷，什麼白嫖她勞動力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說出來。
車上的觀眾，有別的生產隊的，此時都是一臉吃到瓜的表情。
前幾分鐘感動連連的大爺大媽瞬間倒戈。
於美雪上車以後已經很累了，死狗一樣坐在角落。
拖拉機平時什麼東西都載，乾淨的不乾淨的都有，其實有點髒，大爺大媽不講究，原地坐就坐了，但於美雪和他們一起坐，在心理上有著巨大的落差。、
這還不算，他們居然當著她的面，說著她的壞話！
雙重的難受，讓於美雪像是一隻困獸，無處釋放。
林光明一個人在寬大的駕駛座上，開著拖拉機，迎著微風，聽著八卦，好不愜意，因為要趕時間，難得開出速度與激情的感覺.....
林光明在公社有正事幹，其他人也有，到了目的地就各奔東西，有人問拖拉機啥時候回大隊。
林光明說不上來，“看領導意思吧。”
拖拉機本就沒有接送社員的義務，林光明能送他們來已經很好了，聽了回答，其他人有失望，但都接受良好。
於美雪看看自已的腿，“得接我回去。”
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沒有指名道姓，林光明權當人家自言自語，一溜煙開走，聲音太大，把後面的話也淹沒。
有幸於林光明不錯的駕駛技術，到公社的時候沒有遲到。
王社長親自守著肥料，見人來了，掏出紙條念上面的字，一連串的注意事項，“你倒是記一下。”
“您看我像是有帶筆的樣子？”林光明無辜。
他成功嫖到一支兩寸長的鉛筆，記了滿滿一頁紙，十斤的肥料要分去三個大隊，勝利大隊、奮進大隊、躍進大隊，都是在肥皂廠立下大功的。
任務十分艱鉅。
“回去應該晚了，明天分發下去有問題嗎？”王社長很重視，肥料用在土地上，而土地是農民的根子，能不能吃飽肚子是一件大事。
以前種地，全靠老天爺賞飯吃，現在，專家說肥料能增產，和逆天改命差不多了。
林光明感受到這麼沉重的感情，連忙點頭，“我辦事您放心，定不辱使命！”
回來果然天黑了，老林家已經吃過晚飯，趙小雨給林光明留出來一份，放在灶房裡溫著。
林光明把珍貴肥皂放起來，趙小雨正好把紅薯端到屋子裡。
“給！”
一隻白白胖胖的肉包子出現！
林光明遞過去，然後接過紅薯，“我要餓死了！”肉包子是公社食堂來的，王社長帶著他去薅，只有一隻。
趙小雨問清楚緣由，沒馬上接，吞口水：“老公今天辛苦了，給你分一半。”給人捶肩捏背，還倒上熱水。
“不用分，我吃紅薯就行。”林光明不敢再看，啃紅薯樂呵呵的。
兩人難得互相先讓，肉包子太大，林光明還讓趙小雨吃不完明天再吃，自已一口也不心動。
把趙小雨感動哭，最後因為天氣大熱放不住，還是吃了一小半。
***
夜深人情，這邊溫情脈脈，知情點卻亂成一窩粥....
於美雪沒有回來！
事情要從今天早上說起。
肖大強又一次嘚瑟地展示自已健全的四肢，一會兒叉腰，一會兒抬腿，興致來了還要原地跳幾下，好來證明他‘胡漢三’又回來了。
和走路都要抖幾下的於美雪，形成鮮明的對比。
“小月，給我叫林鼻涕來看看。”於美雪每天都要喊上一嘴，肖大強帶來衝擊的時候，會隨機增加次數，開始的時候杜月顧著面子情幫著跑腿。
一天跑一兩次衛生站。
林鼻涕看她就像看傻子似的，他每次出診都收幾分錢，看路程遠近，本大隊的按一分錢收費，但來了就是一句：“躺著就行，吃點好的。”
問多了更直接，“能呼吸，沒大事兒。”
總之很敷衍，但架不住於美雪總要給他送錢。
杜月被使喚了幾天，怕了，仗著她起不來，總是能躲就躲。
有了杜月的前車之鑑，知青點裡的其他人也不願意幫忙，一不小心被纏上可就糟糕。
今天，於美雪喊叫半天無人應，此刻，上輩子的一生像電影在她腦海裡回放，人們的鄙視、忽略、冷漠，和當下的情景完全融合。
她天選之女的自信被無情踐踏，這是她不能容忍的，告訴自已不能繼續這種生活。
於是帶上所有錢，咬著牙關出門，也找林鼻涕了，直接上公社，她需要更好的治療。
知青們都去了上工，於美雪的一番心路歷程無人知曉，他們只知道她沒有回來。
樊曉東：“告訴大隊長吧。”找是不可能找的，交情沒到那份上。
大隊長黑著臉聽完，“你們住一個院兒的，一個大活人說不見就不見了？幾點出門不知道，穿的什麼沒留意，問啥啥都沒有，你們.....你們吃屎都吃不上熱乎的！”
知青一個個低著頭，都乖乖聽著。
知青交給他們大隊，平時往死裡上工也沒人管，只要剩一口氣在就好辦，大隊說什麼都有理的，不辛苦怎麼改造，下鄉辛苦才有意義。
現在事關人命，特別是發生女知青身上，有的東西可能比命還要重要。
“給我找！”大隊長敲響銅鑼，漆黑的夜，瞬間熱鬧起來。
老林家在響徹全大隊的吵鬧聲中，全體被嚇醒。
林光明第一時間堵著趙小雨的耳朵，“大半夜的，誰這麼缺德！”心痛媳婦被懷著孕更難受，“寶貝接著睡，我看看誰發癲。”
趙小雨哪裡還能睡，既然起床了，熱鬧不看白不看。
兩人最後才到。
林母已經打聽清楚事情的始末，“那幫兔崽子真能整事.....”簡單說幾句，老林家所有人都知道了。
怨氣均勻地出現在他們臉上。
現在講究一方有難，八方支援，何況老林家和大隊長還是親戚，村裡所有人都沾親帶故，集體榮譽感很強烈，大隊出事，所有人都不會不管。
無奈只能如大隊長的，全員出動尋找。
林光明：“我中午見過於知青。”他把去公社的事情說了一遍。
要出門的眾人收回腳步，林父：“你小子幹啥不早說。”
林母直接給他一個爆頭。
林光明：很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