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
溫良沒有反應，彷彿完全聽不到一樣，林光明猶豫著提高音量：“同志，吃點嗎？”
他想著這年頭都缺糧食，就算被暴力喊醒估計也不會發脾氣，上手推一把。
突然熟悉的眼睛出現在面前，溫良嘴巴乾裂，對出現的肉包子如狼似虎，林光明重複說：“同志，吃點.....嗎？”
幾小時前溫良憑意志力，忽略旁邊的肉包販子，那是一輩子學來的禮義廉恥制止住他，現在送上門的食物可就沒有拒絕的理由，三五口居然把手掌大小的肉包子吃完，只用了不到五秒！
下一屆吉尼斯沒他，林光明不想看，兩個人傻傻的對視著，誰也反應不過來眼前的場面。
大眼瞪小眼，林光明敗下陣來，“好巧呀，來賣....哦不來換東西呀。”兜裡大團結傳來溫度，有這位同志的一份力量，雖然是離奇的轉折，但人家的功勞不可沒。
溫良看著比上一次見面落魄了不少，只相隔了兩天，林光明瞅著臉上的肉陷進去兩分，衣服也空蕩，看著也不像吸毒的人....？
“嗯。”溫良本質是不善言辭的人，上次是迫在眉睫要錢才能裝腔一陣子，對於向自己表達善意的人，他感覺到陌生又茫然、
再一次陷入沉默，林光明想著要不走得了，餘光瞥見溫良包袱露出鋁製品的一角，眼睛頓時一亮。
“兄弟，咱們能再見緣分大著呢，嘿嘿，我來給你開個市唄。”林光明腦子突然清明，上次的收音機是組裝的，有沒有可能是私人生產的，是不是就代表著可以不停的賣給他？
而對面身著衣衫襤褸的人，看著意識不到這點。
溫良猛然抬頭，又忽然低下去，“二十塊錢.....不行。”心如萬箭穿心，人家剛才幫了自己，還願意賣收音機，怎麼二十就不行了，內心有著自己的緣由。
溫良一家被下放到牛棚，雙親年邁幹著農活顯得力不從心，初冬之際更是同時患上了重感冒，他沒有辦法只得到黑市，然而收效甚微，得到的二十塊錢僅僅夠幾天的醫藥費，連買糧食的錢都沒。
十八歲的少年感覺人間不值得。
林光明心痛一下，“同志，你看多少合適？”總之比著九十少，他還能有賺頭。
溫良咬牙：“三十！”收音機的原材料是他下放時帶過來的，紅袖章看不上破爛，都被他撿了起來，這個算沒有成本，要三十已經昧良心，可他只剩餘兩臺，是他唯一能賺錢的方法。
林光明大喜，“行！”麻溜數出三十。
“你沒意見嗎？”溫良心虛。
林光明把笑容壓死，嘆氣：“沒有，看你年紀不大吧，裝得再老也看出來了咧，哥就當幫幫你。”
溫良被說得眼泛淚光，“還有一臺。”
成為一名合格倒爺的第一要義是不能心軟，林光明做到了，以三十塊錢一臺的價錢收購了兩臺回來，一下去掉了六十塊錢，有一絲絲的心痛，但更多的是快樂！
腦子飛快計算著差價，嘴角快要咧到耳後根去。在黑市又繞了幾圈，林光明打量著每一個看似買得起收音機的人，可惜大運不是天天能撞的，今天已達上限。
抱緊懷裡的肉包子，他只能先回家。
***
勝利大隊還是如往常一樣的熱鬧，村口的大樹下總有溜達的大爺大媽愛聚推聊天，林光明路過的時候帶著心虛，記住下次儘量少從這裡進過為好。
正想的入神，其中一個老嬸子狐疑的看過來，“林老四，這麼早去哪兒啊？”
林光明想回復關你屁事，但人在農村住口水能淹死人，只能順著道：“公社修拖拉機呢。”
反正村裡人沒事不出去，也沒人考究是不是真的去了修拖拉機，林光明說完就抬腳走人。忽然剛剛的老嬸子不自覺的喃喃：“肉味！”
聽到的老大媽本能的加大呼吸打量，“真的！”
不一會兒幾個大爺大媽都蓋章確實是肉的味道，皆一致的看向林光明。
一個個的鼻子比狗都靈，事已至此，沒有隱瞞的藉口，那就裝逼吧，“哎，買了幾個肉包子孝敬爹孃。”
雲淡風輕的說完，腳下按了風火輪一樣的速度回家，那地兒八竿子打著的親戚一大推，還都是上了年紀德高望重的，不趕快點怕是要藉著尊老的名頭威脅他分一分。
那可是命根子分不得的。
乘著一路的肉香，林光明順利把肉包子護送回來。
林母的鼻子和村口大媽比也不遑多讓，林光明一踏進啦，眼睛就像通了電的電燈，剎時大亮，“拿出來。”
林光明覺得這年頭的人要是把這項就能儲存下來，沒有警犬什麼事，不過他也是有點兒小聰明，在村口就意識到肉包子的威力把贓物分了兩處。
遞給林母的是其中一份有五個，“娘，給我和小雨留點！”
林母嗤笑，趙小雨的她肯定要留畢竟人家懷著雙胞胎，而林光明的？他帶回來的說沒吃誰信？
“給我滾開！”林母擠開人往廚房走。
林光明失落喊：“娘！我的親孃，你可千萬不要忘記我！”嘴上嚷嚷得厲害，回房間關門前還特意叫了一聲最大的。
趙小雨快被煩死，一個枕頭丟過去，林光明像是背後長了眼睛，毫無偏差的避開了。
“媳婦兒，你猜我給你帶了什麼？”林光明沒管剛剛謀殺未遂案件，姑且稱之為夫妻間的情趣。
趙小雨躺了一天，懶洋洋的地說：“滿漢全席還是飛機大炮？”無非是吃和用，在老林家吃得太差，她的想象力已經歸到零。
林光明湊到趙小雨身邊，“你聞聞。”
趙小雨滿臉問號，不解的抬頭，“你是不是活膩了？”
“哎！不對，痛痛痛！”林光明被掐腰肉，“是肉包子！肉的！”重複幾次，趙小雨才姍姍停止朱作案的手。
就藏了三隻，兩人一人一口很快分了一隻，林光明故技重施賊兮兮道：“你猜我去黑市撈到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