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將近尾聲，街上處處都是迎接新年的氣氛，過了新年，又是春節，小黃毛看著賬簿，尋思今年剛開局，自已這個老闆得給員工們弄點節日福利。今年總的來說效益不錯，只是還有一些賬款沒有收上來，看來，小黃毛得親自出馬了。
鼎盛公司是本地較有名氣有實力的建築公司，因為資質信譽不錯，經常承接政府的一些大的建設專案。小黃毛的商務公司為其供應水泥和砂石料，這也是他當初費盡心機，多方努力才促成的生意，如今工程早已驗收，該結賬了。這年頭就是這樣，平常自已先墊錢不說，要賬的時候還得點頭哈腰、小心翼翼伺候著，債主比欠賬的卑微多了，處處都要討好人家。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小黃毛輕車熟路，先私下約了對方的財務，打聽到訊息，公司已經撥到工程款了，瞭解清楚公司分管的頭腦。
小黃毛這樣的小公司，在人家鼎盛面前完全就是小角色，好在他長時間經營，與公司財務老王混得比較熟，從而搭上線混口飯吃，老王這個人平常待人冷淡，在辦公室裡很油，在酒桌上很虛，但是小黃毛覺得他很好相處，你尊重他他也會尊重你，能幫忙的時候不會和你客氣，幫不了的時候不留餘地告訴你不行。在小黃毛看來，老王對自已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和善的，可能兩人都是文化人的緣故吧。“小縣城裡，像我這樣的文化人不多啊！”。打聽清楚事情主要著落在公司一個分管的林副總身上，小黃毛根據老王的提示，主動登門拜訪，約了好幾次才終於約到。
小黃毛提前做足準備，訂了地方，約客吃飯。小黃毛就帶了杜芸芮一個人，他也沒有其他人可帶了。客人陸續到來，老王夫妻最先到，還有他的另外兩個同事，林副總帶著一個年輕女子最後到來，打過招呼，謙讓客氣一番，主客落座，林副總開了杯，飯局正式開始。林副總年紀不大，白白淨淨，有點發福，肚子有點顯，說話謙和幽默。這種場合小黃毛本來是不想八卦的，但是老王還是一一介紹以後，最後介紹那位年輕女子是林副總的女朋友。林副總也大方承認確實是女朋友，原來他離婚兩年了，這是新認識的小女朋友。
酒過三巡，各人臉上都泛起紅色，氣氛開啟，話也多起來。酒桌上的小黃毛，卯足了勁，一輪接一輪與大家對飲，更是熱情地敬林副總，加上老王不時地從中調侃，活躍氣氛，現場不斷熱烈起來。幾杯酒下肚，林副總段子頻出，聲情並茂，引得大家哈哈大笑。讓小黃毛想不到的是，老王這個平常看著冷淡的人，喝完酒也是一個段子手，還總能接林副總的段子，兩人一唱一和，不知不覺就帶點葷，小黃毛下意識掃了桌上的兩位美女，他擔心杜芸芮會受不了躲開，但見她面帶紅暈，卻不時倒茶遞水、低頭吃東西，即避免了尷尬又不失禮貌。小黃毛心說，這姑娘的教養真是好啊！再看林副總身邊那位，早已笑的花枝亂顫、儀態全無了。
酒喝得盡興，事情也比較順利，林副總當即答應儘快付款，並安排老黃和另外兩個下屬儘快落實，看來人家是早有準備的，人都帶著來了。小黃毛知道，這些主要也是得益於老黃的幫助和引薦，自已多時的經營總算起了作用。他打算再陪老王喝兩杯。
“小黃毛哥，你不能再喝了，你酒量不好的！眼見他站起來腳步都有點晃了，一旁的杜芸芮情急之下連忙出聲勸阻。本來她說得很輕的，卻還是被老王給聽到了。“不是說好的老闆和助手的嗎，怎麼又變成哥啦。”小黃毛知道，被這傢伙抓到話頭，他又要調侃了。剛想解釋引開話題，卻被老王打斷了，“你這傢伙沒有實話，我可不聽你的，我要聽小杜妹子怎麼說。”杜芸芮並不覺得自已的話有什麼毛病，大方承認平常自已就是這麼稱呼小黃毛的，這是對外叫老闆，老王還想再說什麼，小黃毛趕緊補充說兩人本來就是同村的親戚，確實就是兄妹。
“好吧好吧，既是兄妹，你又擔心你哥酒量不好，要不要你替他喝了這杯？”其實老黃自已酒已經差不多，不想再喝了，他看杜芸芮一向不會喝酒，本想借著這個由頭就此打住，大家都不用喝了。
“好啊，王大哥，那我替我哥呃不~~我老闆跟你喝，可以嗎？”杜芸芮一口答應，還不忘禮貌地問大家。老王想不到小姑娘竟然願意喝，只得硬著頭皮說：“可以，可以，當然可以！”美女要喝酒，其他人當然沒有意見，小黃毛倒是有意見，但是卻被杜芸芮一個眼神阻止了。唉，想不到自已帶小姑娘出來，沒有保護好人家，倒是被人家保護了。
在小黃毛驚異的眼神下，杜芸芮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又不失禮貌地和其他人也都喝了一圈。小黃毛不得不重新認識自已這個助手，但看她言語得體、舉止大方，端著酒杯把小黃毛未竟的事業繼續推進，甚至比自已之前的效果還要好。美女敬酒，大家都發揮超常。又是幾杯下肚，氣氛到達頂點，甚至有人唱起來了，要不是場地限制，估計還會跳起來。
幾個喝酒的老男人終於抵不住了，落荒而逃，其實是大家興盡而歸。送走了客人，兩人回來喝點水醒酒，小黃毛髮現杜芸芮一點酒醉的跡象都沒有，剛才臉頰還有些紅暈，現在早已恢復常色。剛才那麼多酒，一杯杯都是一口乾，跟沒事一樣。讓她先回去休息，可她不願意，說要照顧好自已的老闆。小黃毛挺很心疼了她的。
不過很快他就沒法心疼別人了，他得先心疼一下自已。剛才是憋著一股勁咬牙堅持，如今一旦放鬆下來，酒勁來襲，他感覺頭暈目眩，胃裡翻江倒海，眼看漸漸壓不住，飯店裡人多，小黃毛一頭衝出來，路邊僻靜之處找了一棵樹扶著吐。杜芸芮忙前忙後給他端水、拍脊背，想自已堂堂一個老男人，一個老闆，酒桌上竟然被一個小姑娘如此打臉，現在還要讓人家照顧，丟人啊！吐過之後，小黃毛感覺胃裡就舒服多了，只是頭還是暈暈乎乎，在路邊的石墩子旁坐下，現如今丟人丟到家得他也不管什麼面子、什麼形象了。杜芸芮沒有催促，由得他席地而坐，她也沒有坐到石墩子上去，而是蹲下身來和他聊天。
乘著酒興，小黃毛終於敢放開束縛，大膽欣賞杜芸芮美麗的臉龐，雖然每天都在看，如此近距離、如此肆無忌憚地看他還是頭一次，街燈下的美顏多了一種嬌豔之感，顧盼之間帶著一絲羞澀，讓人迷醉。小黃毛知道，這就是多年以後歌詞裡喜歡唱到的白月光。這是實實在在的白月光！杜芸芮收起羞澀，坦然面對小黃毛的熾熱的眼神和痴迷之態，不動聲色地變下蹲為席地而坐，似乎早已習慣，又似乎早有準備。小黃毛知道自已酒後會變得話多，激動，所以盡力剋制自已，但是此情此景，他多次忍不住想表白愛慕之情。話憋太久，到嘴邊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讓你喝那麼多酒，我這個老闆不稱職啊。”感覺氣氛有點尷尬，小黃毛沒話找話，
“不會的，我酒量本來就好的，沒事，嘻嘻！”
“今天晚上難為你了，你很優秀！”
“沒有啊。”
“真的，你很優秀，各方面，也很漂亮，很討人喜歡~~”
“嘻嘻~~！”
“我也非常喜歡！”
“我知道······”
“我很喜歡你，呃，就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喜歡，不過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不會因此打擾你的生活~~~我也不希望因此影響我們目前的關係！”小黃毛怕她沒有聽清楚自已的意思，想補充一下卻又不知道要怎麼組織語言，他不知道自已為什麼一下去就不會說話了。
“我——知——道啦，老嘮叨，嘻嘻!”杜芸芮似乎早有心理準備，小黃毛確定她是聽懂了。好不容易把心意話表達出來，本來做好了各種壞的打算，可現在這個回答卻把他整不會了。我知道了，這是什麼回答呢？小黃毛有點鬱悶，還想確認一下，但是杜芸芮看他恢復得差不多，提議回去休息了，看來人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囉嗦，估計沒戲，只得作罷。
“老嘮叨，行不行啊，要不要我揹你？”杜芸芮在前面蹦蹦跳跳，看小黃毛有點跟不上，居然打趣起他來。
“不用不用！就你那小身板。”小黃毛連忙拒絕。
“我身體壯得很呢，能吃，有力氣。你不會是害羞吧，嘻嘻！”小妮子今天似乎心情不錯，一改平日辦公室裡的矜持，不斷調侃自已，小黃毛真有點招架不住了，趕緊轉移話題。“不要一口一個老嘮叨，太難聽了。”
“好滴，小黃毛哥——”她故意把哥字拖得老長，小黃毛頓覺身上一陣雞皮疙瘩，酒都醒了大半。
“呃！不要這樣！”小黃毛不自覺地看看四周，還好沒有人。
“那我要怎麼叫你呀？”
“按照我的年紀，你都該叫大叔了。”
“大叔！”杜芸芮輕快地叫了一聲，這次總算沒有調侃的意味了。她似乎對這個詞感到新鮮，不住地在嘴裡唸叨。小黃毛想到的卻是多年以後經常看到的年輕小美女倒追大叔的狗血劇情，不自覺在心裡猥瑣了一把。呃，打住打住！
杜芸芮沒有注意他在自言自語嘀咕什麼，看他腳步依然不太穩，主動過來牽著他一隻胳膊，扶著他走。小姑娘挺大方，小黃毛也不容自已胡思亂想，由得她牽著走。別說，小姑娘的力氣還真大，怕他摔倒，把他胳膊都抓疼了，小黃毛不敢吱聲，只得加快腳步跟上。
天空中沒有月光，街燈昏昏黃黃，映照著身旁的美人，朦朧而又親切。世界彷彿安靜了下來，身邊傳來的淡淡香味和呼吸聲讓他臉紅心跳，他真怕自已把持不住失態。
終於到了地方，安頓小黃毛躺下，端來了水，杜芸芮才動身離去。
“我喜歡和大叔一起的感覺，嘻嘻！”臨走時，小姑娘附在他耳邊說道。
她說得很輕，小黃毛還是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