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姓姚名暉,滁州書香世家出身,不久前從他人手中買得一把記載在史書中的名劍,他大喜之下,將此事告知了好友,誰知一傳十,十傳百,事情竟傳到了江湖人的耳朵裡,便引來了多方的爭奪。

本來,姚暉不會武藝,無論是誰想搶他手中的劍都很容易,偏偏就是因為欲要奪劍之人太多,大家先打起來,反而讓姚暉有了逃跑的機會。

而恰巧又在今日,他遇到鐵手與冷血。

鐵手道:“你是說,這把劍,是你從別人手中買來的?”

姚暉點了點頭,嘆口氣,又笑道:“花了好多銀子,不過能買到七星龍淵,也是值得的。”

這時,那名大漢已被送去了衙門,而他們正在一株樹下說著話。

冷血道:“你現在要帶著這劍去哪兒?”

姚暉道:“我聽說,鎮江府有個千鋒社。”

冷血聞言一挑眉,道:“龍淵劍有何損壞嗎?”

姚暉笑道:“那倒不是。但我聽人說,千鋒社有一位先生,最擅長修補兵器,那我猜想,他也應該知道如何保養兵器,所以我想去找他請教,怎樣保養這把劍。”

冷血側頭看了看鐵手。

鐵手也與冷血對視了一眼,隨即面向姚暉,微笑道:“我和我師弟也有事要去千鋒社一趟,要不我們同行,路上也能有個伴一起聊聊天,姚兄覺得怎麼樣?”

姚暉只覺跟這位兄臺說話很是愉快,立刻道:“好。”

姚暉卻不會知道,這兩人在他身邊,他不但有了可以閒話的同伴,也有了絕對的平安。

千鋒社在鎮江府郊外一條小河邊上,白牆黑瓦的大屋,青翠欲滴的草木,在一碧如洗的天空下越發顯得自然可愛。

近處有流水潺潺之聲,遠處有白雲中的青山。

真美啊。

鐵手深呼吸一口氣,在心裡讚了一聲。

然後,他輕輕敲了一敲木屋的大門。

開門的是一名身著紅衫的童子,一張小圓臉笑容燦爛,打量了一會兒門外的人,道:“你們找誰啊?”

鐵手見到這個年紀的孩子,神情更加溫和,微笑道:“請問貴社社主任無涯前輩可在?”

紅衫童子恍然道:“哦,你們也是來讓我師父為你們修補兵器的?”

鐵手沉吟片刻,道:“我們的確是有事想請任前輩幫忙。”

童子道:“那你們可知道我們千鋒社的規矩?”

冷血道:“千鋒社的規矩?”

童子道:“是啊,我們千鋒社的規矩就是,殺人太多的人,不許踏入千鋒社的大門,我師父更不可能為他修補兵器的。”他眨眨眼睛,問道:“你們殺的人,多麼?”

冷血沒有立即回答,眼睛裡有深邃的光,去看鐵手。

姚暉卻是當即就道:“我從來沒有殺過人的。”

童子“哦”了一聲,將懷疑的目光投在了姚暉的身上。

江湖上,從不殺人的人,壓根就沒有幾個。因此,有時前來請任無涯修補兵器的江湖人為了能踏進千鋒社的大門,會撒個小謊,只說自已殺過的人很少,然而誰也不敢說自已從未殺過人。

鐵手見狀為姚暉作保,道:“這位小兄弟不會武功,所以他確實不可能殺過人。”

童子道:“那可不一定哦,我師兄以前跟我說過,不會武功的人有時候也能殺人,而且殺得很兇。”

鐵手思索一陣,隨即頜首笑道:“令師兄這句話說得有道理。”

姚暉道:“可我真的沒有殺過人嘛。”

童子道:“我待會兒會去告訴我師父的,請他定奪。你們兩位呢?”

末句,問的鐵手與冷血。

冷血平靜地道:“我殺過很多人。”他偏過頭,看向鐵手道:“二師兄,你進去吧,我等你。”

鐵手很無奈地笑了一笑,道:“但我也殺過不少人。”

冷血皺了皺眉,很認真地道:“你沒有。”

鐵手搖搖頭,拍拍冷血的肩,道:“老四,別人不知道我,你還不知道嗎?我殺過的人,是比你少,也比大師兄少,應該還比三師弟少,但若跟其他人來比,那也不算少的。”

這一句是實話。

鐵手尚在少年時,就已是有名的滄州名捕,這麼多年的捕快生涯,他遇到的大奸大惡之輩,數不勝數——能不殺,他儘量不殺;可在迫不得已的時候,他也絕不手軟。

他的溫和慈悲,永遠是有底線的溫和慈悲。

所以他手上沾染的鮮血一直很多。

四大名捕手上沾染的鮮血都一直很多。

冷血想了一想,也不反駁鐵手的話。

紅衫童子一臉驚奇,道:“你們可真奇怪,以前來找我師父的人,都千方百計說自已不怎麼殺人,你們為什麼都要說自已殺的人很多呢?你們不想見我師父了嗎?”

鐵手笑道:“我們是很想見尊師,但若為達到自已的目的而去說謊騙人,我和我四弟都會於心不安的。”

冷血道:“能不能轉告任前輩一聲,我們來此,並非是想請他修補兵器,而是另有事請教。”

紅衫童子猶豫道:“你們叫什麼名字啊?”

鐵手道:“在下姓鐵,行二,名遊夏。”

冷血道:“我姓冷,冷凌棄。”

童子道:“那你們等一會兒吧,我去問問我師父。”他說著轉身,進了屋子。

天高雲淡,清風徐來,樹間的鳥鳴婉轉,鐵手與冷血站在原地,也不著急,耐心等待。

隔了有半晌,只聽一陣腳步聲再次輕輕響起,旋即出現在鐵手與冷血的,卻是一名身著青衣的年輕男子。

他大約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容貌俊逸,停在門口,便對著鐵手與冷血一拱手,道:“敢問兩位,可是四大名捕裡的鐵手二爺與冷血四爺?”

鐵手點點頭,道:“請問閣下大名?”

男子笑道:“在下李湫,是任社主的弟子。久仰鐵二爺與冷四爺大名,我師父請二爺和四爺進門一敘。”

鐵手道:“可是貴社的規矩……”

李湫道:“我師父說了,無論是誰,都必須遵守這個規矩,但四大名捕沒殺過人,那自然可以進門了。”

冷血狐疑道:“我們沒殺過人?”

李湫道:“我師父說,四大名捕殺的人雖然多,但救的人更多,兩相抵消,那就是沒殺過人了。”

冷血微微蹙眉,隨後搖了搖頭。

李湫道:“四爺有什麼不同意見?”

冷血很堅定地道:“人命是不能用來抵消的。”

鐵手輕輕點頭,也道:“每一個生命都是獨一無二的。”

李湫怔了一下,沉吟許久,默唸了一遍鐵手與冷血說的話,繼而笑道:“既然如此,那二爺和四爺為什麼要殺人呢?”

冷血更堅定也更決然地道:“因為我殺的人都該死,這個世上總有人要殺他們。”

如果,這個世上也總要有人來承擔殺人的罪孽,那就由自已來承擔。

鐵手與冷血並肩站在一起,他的神情是平和的,但也鄭重莊重,顯然與冷血是一個意思。

李湫沉思了一會兒,笑道:“但我師父已讓我請兩位進去,不管兩位殺沒殺過人,殺過多少人,你們都可以進千鋒社的大門。”

鐵冷二人一齊抱拳道:“多謝。”

鐵手隨而道:“我們還有一位朋友……”

李湫看向姚暉,問道:“這位公子是來修補兵器的?”

姚暉道:“不是。七星龍淵沒有損壞,我只是想來請教任先生,這劍應該如何保養。”

李湫臉色登時大變,脫口道:“你說什麼?七星龍淵?鑄劍大師歐冶子與干將合鑄的七星龍淵?”

姚暉一愣,被嚇了一跳,不禁往後退了一步,才道:“對、對啊……”

他不明白為什麼李湫聽見這劍的名字之後,會有如此激動的反應。

鐵手與冷血見狀也微感詫異,不過轉念一想,李湫既是任無涯的弟子,必也是修補兵器的高手。但凡是熱愛兵器之人,見到如此寶劍,當然會欣喜若狂。

李湫這時已冷靜了下來,沉默片刻後,道:“這位公子也請進吧。”

千鋒社有一大片院子,花草樹木繁茂,不似武林名地,更像隱士居所。

白髮白鬚的老者坐在院中一張石桌前,將一柄寒光奪目的寶刀,交給了一名紫衣男子。

那紫衣人拿著刀,上上下下看了許久,越看越高興,臉上全是笑容,道:“任前輩果然是妙手,果然是妙手啊!”

他又與任無涯道了好幾聲謝,這才帶著他的刀,歡歡喜喜地走了,

李湫待那人徹底離開以後,才走上前,十分恭敬地對著老者行了一禮,隨即在老者耳邊說了幾句話。

任無涯抬起眼,不看鐵手與冷血,卻是望向那書生姚暉,問道:“你有七星龍淵?”

以鐵手與冷血在江湖上的地位與名氣,這是第一次被人忽視,但他兩人卻未有絲毫生氣,只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候。

姚暉笑著向前走去,終於把自已的包裹解開,將一柄帶著劍鞘的長劍遞到了任無涯的面前,道:“是,任先生,請您看一看。”

任無涯握住劍柄,“唰”的一聲抽出長劍,但見一陣光芒耀眼無比,確是不凡寶劍。

任無涯看了一眼,卻嘆道:“這不是七星龍淵。”

姚暉的笑容瞬間凝固。

李湫也低下頭,眉間一絲遺憾。

良久,姚暉呆呆地道:“什、什麼?這怎麼可能呢?我花了好多銀子買的。”

任無涯道:“那你就是被騙了。”

姚暉不甘心地道:“可是有人跟我說這是真的,那個人不會騙我的。”

任無涯冷哼一聲,道:“我雖從未見過真正的七星龍淵寶劍,但這把劍的鑄造時間絕不會超過半年,難道我連這點都看不出來?”

姚暉的臉色已然慘白。

只聽一聲仿若刀劍爭鳴的聲音突然冷冷響起:“劍是假的,你們就要跑了嗎?”

任無涯奇怪地看向說話的冷血,問道:“什麼?”

鐵手笑了一笑,解釋道:“有四個人跟了我們一路,跟到了這裡,看來應該也是為了這柄龍淵寶劍。任前輩不必擔心,我和我四師弟不會讓他們打擾貴社清靜。”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司少,夫人她又發癲了!

姜染儀

凡人修仙:從道心種魔開始

隱月無憂

快穿:斂財宿主每天都在紙醉金迷

貓七丶

重生之拯救王先生

寫暗區的俄重太空人

雪沐暖陽

茶茶荼荼傻傻分不清

清釉新芽

新芽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