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位都是我的祖宗行不行?”
王胖子臉上的笑容已經快要掛不住了。
額角也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
塌了這間房無所謂,天香樓還是天香樓。
只是今天的確是天香樓的大日子,若是一個不小心,他這個大掌櫃明天就可能變成這東離城的一個臭乞丐。
想到這裡,王胖子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二位爺,聽我說。”
王胖子點頭哈腰就差跪下了。
“天香樓是找樂子的地方,二位爺在這裡打起來也不過癮不是!”
“說的對,今天老子就是要來找這個樂子!”
曹虎嘴角掛著冷笑,眼神愈發危險。
“許爺!”
王胖子無可奈何,雙腿一彎跪到了許知遠面前。
“罷了罷了,這些日子真的有勞你了!”
許知遠搖了搖頭,緩緩轉過身深深的看了曹虎一眼。
緊接著身形一晃,就已經掠出數丈。
而後足尖點地,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瞬息間換了四五個方位。
曹虎剛剛反應過來,許知遠已經出現在殘破的窗邊。
“想跑!笑話!”
曹虎一聲怒吼,單腳往下一跺,整個身體如同一顆沉重的飛石,徑直向許知遠撲去。
二人幾個起落,身影漸遠,王胖子這才鬆了一口氣。
“諸位諸位!”
兩個太歲終於走了,王胖子又開始神氣活現起來。
“今日的確驚嚇了諸位,我天香樓定會給諸位一個交代!”
“今日諸位的一切花銷由我天香樓補貼!”
王胖子打躬作揖,好不客氣。
“我說王胖子,不管眼前的情形如何,能被邀請到天香樓的有哪個是缺錢的?”
剛剛還被嚇得差點尿褲子的醉公子又跳了起來。
“再說了,你天香樓王胖子什麼尿性我們不清楚?你能貼一百兩就賭定了我們最少要花掉十萬兩!”
“說吧,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對,今天不說個明白我等最少也在這裡吃上三天!”
“吃什麼三天!我要找三個姑娘好好洩洩火!”
“哈哈哈,對對對!這個好,這個好!”
眾人紛紛附和,喜笑顏開。
“諸位,不瞞諸位,今天的確是天香樓的大日子!”
王胖子昂頭挺胸。
“諸位可否記得我先前所問的問題?”
“何為天下第一等的女人?”
不等眾人開口,王胖子又開口道。
“當今天下,只有一人可擔得上這個第一!”
“什麼!”
醉公子幾乎是連竄帶蹦的跑上前來。
“你是說柳如意!”
“花魁柳如意?”
“當然是她,在她面前,天下哪還有女人?”
“王胖子你說明白!”
提到花魁柳如意,在場的男性無論老幼都開始癲狂起來。
“諸位莫心急!”
王胖子愈發神氣活現。
“眾所周知,花魁周遊九州,芳宗難覓……”
“我天香樓在三天前接到青鸞傳信,花魁柳如意將在七日後下榻!”
“什麼!這不是做夢吧!”
“放屁!吹牛!”
“就你這座天香樓能配得上花魁柳如意?”
“也不一定,花魁娘子周遊天下,向來隨心而為,不受禮法約束!”
“王胖子,你要是敢騙我,今日我就燒了你這座破樓!”
“不錯,空口無憑,拿出證據!”
王胖子話音一落,在場的人更加瘋狂。
在這殘破不堪的天香樓中手舞足蹈,不知所言。
“適才我已經說了,青鸞傳信!”
王胖子難得嚴肅一次。
拍了拍手,身後兩名婢女捧上一個碧玉托盤。
托盤正中,擺放著一張小小的花箋!
“諸位!此花箋出自何處不用我多說!”
王胖子雙手捧起,高聲說道。
“七日後,花魁蒞臨!”
“天香樓設座三十,有三人可面見花魁,有一人可與花魁吟風弄月!”
王胖子深深吸了一口氣,逐一掃過在場世家公子的飢渴眼神。
大聲吼道:“價高者得!”
……
東離城外,破敗的山神廟。
午後的陽光有些溫柔的溼潤。
穿過青草藤蔓,繞過岩石青苔。
一隻提籃被拴住從房梁垂下,提籃中的孩童睡的正香。
陽光恰好從小小的窗戶揮灑進去斜斜照在提籃上。
成了這邊疑難所在處唯一的光。
許知遠縹緲如煙,在山林間飄忽如仙。
後方的曹虎倒像是一隻瘋牛,橫衝直撞,一路上不知有多少樹木山石被他掀翻。
“咚咚咚……”
許知遠掠進山神廟,隨手拍了拍灰塵便掏出了撥浪鼓輕輕搖動。
“咿呀……”
睡夢中的孩童被鼓聲驚醒,第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撥浪鼓,開心不已。
“玉京,你看我還給你買了陀螺。”
許知遠輕輕解下提籃,將孩童從提籃裡抱出。
“咦?”
孩童剛剛接過撥浪鼓正要把玩,山神廟的光線突然黯淡下來。
曹虎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山神廟唯一的光線。
“許知遠!”
曹虎彎腰走進山神廟,下一秒就愣在了原地。
“這是?”
曹虎向前一步,豆大的汗珠幾乎瞬間就打溼了渾身衣衫。
“他叫張玉京!”
許知遠沒有回頭,伸出手指逗弄孩童的胖臉。
“胡說,他分明是大……”
曹虎早已淚流滿面,他久在軍中,如何不認得眼前的孩童。
“他就叫張玉京,你沒見過。”
許知遠抱起孩童,緩緩轉過身來。
“我不能死,本來也不能說。”
“只是此事被你發現,便也無需隱瞞,只是這件事是通天的大事!”
“若有一天,這孩子的身份昭示天下,別說你一個曹家,就算是十個,百個!也擋不住滔天的怒火。”
許知遠的目光穿過山神廟的破敗視窗,兩隻野鴿剛剛落到飄搖的樹梢上。
“老許,我本來今天是來殺你的。”
曹虎蹲了下來,龐大的軀體像是一塊巨大的黑石。
他仔細端詳著孩童的眉宇,好像想找到一些熟悉的神情。
“誰知道,不但沒殺得了你,卻被你殺了。”
有些事,哪怕聽聞一鱗半爪,就已經註定結局。
“是啊,你跑的太快,我已經盡力了,還是沒甩掉你!”
許知遠自嘲的拍了拍左腿。
“要是當年,你怎麼能跟得上我!”
“張玉京。”
曹虎伸手接過孩童。
“怎麼叫這個名字?”
“天上白玉京,五樓十二城,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許知遠背對曹虎,早已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