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慢慢的蠕動著,一點一點的蠶食著人的生命,掠奪走人的青春年華。

銀曉終於也到了這裡,他已到了三十七號房間外,他竟真的被言滅天騙到這裡!同葉粼一樣,他並沒有直接衝進屋內,只是透過窗戶縫窺探著屋內的一切,屋內很暗,但他還是看出了屋內有兩個人,一個人在床上休息,另一個人倒在床下,這個倒在地上的人曲線玲瓏,姿勢奇怪,顯然是個雙手被縛女子,這不正是言衣衣麼?另一個人卻安靜的倒在床上休息,這不是邀又會是誰?

銀曉手掌攤開,銀色的流質便又散發著銀光,聚集在銀曉掌上,驀地化成刀形。他突然衝破窗子,飛身掠進屋內,手中閃著光的彎刃已逼近了倒在床上的人,他看清了這個人的輪廓,辨別出了哪邊是頭,哪邊是腳,而刀將要落下的地方正是那人的頭。就在這一瞬間,眼前忽然有樣東西微微的反射出一點光芒,這竟是那人的雙眼,倒在床上的人竟然是睜著眼睛的!

銀曉連忙收刀,一個轉身落在床前,他刀上的光芒變得更亮了,幾乎要照亮整間屋子,然後他看清了倒在床上人的樣貌,他認出了這個人,這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掀開蓋著葉粼的被子,對他檢查一番,終於發現了不對的地方,他又在葉粼的喉前捏了一下,葉粼才吐出一口長氣,嘆出聲來,他說:你被騙了。

銀曉驚訝著,不明白眼前的場景為何會如此詭異,床上的人不該是邀麼?怎麼會是失了力氣的葉粼?他剛剛差點讓葉粼死在自已的刀下,想到這他就覺得好險,因為他的刀剛剛已經距葉粼不到三寸。

倒在地上的言衣衣目睹了這一切,葉粼的生命本該結束在那一瞬間,可銀曉卻突然收刀了,這讓言衣衣驚詫出來,明明一切都該在那一刀下終結,他為什麼會收刀?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意外?她憤恨的掙扎起來,可她才剛剛站起,就又結結實實的摔倒在地上,她身上的繩子綁的實在是太緊了。她只好躺在地上狂吼著:為什麼?為什麼你不砍下那一刀?他本該死在你的手上!為什麼不砍?為什麼?

銀曉說:你怎麼了,衣衣?你怎麼會這樣說!

葉粼嘆道:你一定不會相信,她才是真正的邀……

言衣衣就像是沒聽見他們的話,只是不停的重複著那一句話,現在她已不再是嘶吼,而是哀嘆著:你為什麼不砍……為什麼……

銀曉顯得有些惆悵與默然,他說:我收回刀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在我出刀的那一瞬間,葉粼的眼睛反射出了我的刀光,這說明他的眼睛是睜著的,他是清醒的,他既然是清醒的,看見了我的刀砍來卻又不躲,這是不是很奇怪?所以我知道這一定另有原因,所以我才會收刀。

言衣衣終於停止了嘶吼和掙扎,她被綁得太緊,此刻已無法脫身,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的瞭解什麼叫作繭自縛,她只好傻傻的笑著,就像瘋了一樣。她的計劃失敗了,功敗垂成。她終於明白做人的確是不能太得意的,得意就難免要忘形了,也許她肯親手殺了葉粼,她就不會失敗了,她慨嘆著造化弄人,可卻又不敢說老天不公,他不是沒有機會的,只是這機會被她自已放棄了而已。想到自已此刻的慘狀她也只好認命。她本是個無論是誰都未必捉得住的高手,它擁有著極強的控術,所以她也從沒想過自已會有這一天,她竟然自已把自已捉住送到了葉粼和銀曉面前,這實在是無奈至極,可笑至極,她終於明白了,她這樣的人終究只是歷史舞臺上的一個小丑,在她展露了自已的滑稽之後便匆匆下場。這隻因邪惡是永遠不能戰勝正義的,只有英雄才會被人銘記於心,載入史冊。

天仍舊是灰暗的,蕭索的季節,冰冷的夜晚。

在恢弘而雄偉的浮華殿上,一個神情肅然的老者安靜的站在臺下,正目不轉睛的看著那離自已已經十分接近的蟠龍交椅,他很快就要名正言順的坐在這裡了,這是眾望所歸,因為沒有人知道他是生殺宮的主子深淵,人們只知道他是仁慈的城主,戰無不勝的將軍,一心為國的言滅天,他現在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他輕輕的撫摸著龍椅,靜靜的感受著,可他絕不坐下,因為他要堂堂正正的坐在這,他知道那一天離自已已經不遠。

“皇位並不是誰都能坐的。”一個人的聲音打破了宮殿內的沉寂,又有人來到了浮華殿,他說:尤其是你,就更不能坐。

言滅天回過頭就看見了葉粼,還有站在葉粼身邊的銀曉。

葉粼說:你就是深淵,對麼?我們終於知道了一切。

言滅天仍舊安靜,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說:哦?

銀曉說:你既然能見到活著的我們就該明白,此刻死掉的是誰,那是深淵最得意的部下,也正是你的女兒,不是麼?

言滅天說:好,好,我就知道這計劃並不周全,她這樣固執去做必然要出錯的,如今她有了這樣的結果也只能怪她自食惡果。

葉粼說:你失去了女兒,難道不難過麼?

言滅天說:難過,我畢竟是她的父親,怎麼會不難過?但我雖失去了女兒,卻將要得到整個天下,與這無限的喜悅相比,那一點點悲傷難過又算得了什麼?

銀曉說:只可惜我們已知道了你的陰謀。

言滅天說:知道又怎樣?你們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我是深淵呢?你們的話有誰會相信?

葉粼說:我們又何必讓別人相信我們的話呢?這件事只要我們自已知道就夠了,我們只要知道你是深淵,知道我們並沒有殺錯人,這樣就夠了。

聽了葉粼的話,言滅天大笑起來,就好像聽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他說:你們想殺我?憑什麼?憑你的氣術,還是銀曉的鏡月刀?不要和我開玩笑了,那種程度的東西對我來說也未免太過孩子氣了。

他的手漸漸抬起,黑色的光芒自他的掌心生出,越積越大,籠罩了他的整個身體,將他的身體變成了黑色的透明狀態,就像是隻剩下了靈魂,只留下了黑色的影。

言滅天說:現在你們總該知道,你們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過渺小。

葉粼不說話了,他知道言滅天施展的控術是什麼,這是暗術,懂得暗術的人能夠將實體化為虛無,將一切吞噬在黑暗當中,懂得暗術的人能夠將自身變成透明,使自已永遠不會在戰鬥中受到傷害。

言滅天陰冷的笑著,他腳下的黑暗伴隨著笑聲向周圍擴散,襲向葉粼和銀曉,擺在殿內的桌椅和支撐殿堂的石柱沒入黑暗之中,就像是被黑暗傳送到了另一個世界一般,在這個世界上消失,變得無影無蹤。言滅天所說的話並不假,葉粼的氣術和銀曉的鏡月刀與這能吞噬一切的暗術相比能算得了什麼呢?微塵罷了。他們的人也將如微塵一般,沒入黑暗,被黑暗侵蝕。

可也就在這一瞬間,空氣突然產生了波動,就像是水面蕩起的漣漪,層層疊過,又立刻平息,一切又變得死靜,吞噬一切的黑暗停止了蔓延,就連施術的言滅天也定在了原地,雕塑一般的固定在原地一動不動,一切都被靜止了,只剩下銀曉和滿是驚愕的葉粼。

葉粼說:一切都被靜止了,而我們卻在動。

銀曉笑著說:不錯,因為這的時間被暫停了,而你我卻沒有。

葉粼怔住,他說:難道是宙術?只談極樂,不說苦難……這世上只有極樂才會宙術,只有他才能夠操控時間,控制世間萬物的執行。

銀曉說:嗯,所以你現在總該知道極樂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也總該知道我為什麼能夠從被怨翎劍冰封的湖面下逃出來。

宮殿內又有了變化,擴散著的黑暗又突然收縮起來,慢慢的聚成一點,返回到言滅天的身上,被黑暗吞噬的桌椅也都變回到原位,就像從來都沒消失過,而言滅天的身體也由黑色的透明狀態逐漸實體化,所有的黑暗終於又聚攏到他的手上,然後消失。就在這一刻,銀曉出手了,銀色的流質又化作彎刃,飛速旋轉著,割破了站在原地不動的言滅天的咽喉。

言滅天終於又有了感覺,他記得葉粼剛對他說過要殺死他,他想笑,想讓葉粼知道那根本是在開玩笑,他本想說:“你們想殺我?憑什麼?憑你的氣術還是銀曉的鏡月刀……”可他才剛開口,一股腥味便從口中冒出,他忽然覺得自已的喉嚨上涼涼的,正有液體流淌,他用手一摸,手就被染的鮮紅,對於他來說,這一切來的太突然,因為他並不知道他的時間被人暫停後又倒流了,但他總算知道葉粼和銀曉確實有殺他的本事。他終於倒了下去,抽搐著,慢慢地等待死亡的到來。

這一切終於結束,生殺宮的陰謀也將隨著言滅天的死就此終結,銀曉笑著說:我們殺死了深淵,但這世上除了你我並沒有其他人知道,所有人都會以為我們殺死的是那個為國為民的英雄,甚至是大翎朝未來的君主!

葉粼說:是啊,我們得了個不小的罪名,成了大翎朝最大的罪人,從今以後也將作為弒君的兇手活在世上。

銀曉說:可這又算得了什麼呢?只要我們知道自已沒有做錯,又何必在意別人怎麼說呢?也許我們從今以後都要過著逃亡的生活,但這也未嘗不是件有趣的事,我們總算還能浪跡天涯,做我們想做的事。

葉粼笑笑說:是啊,你是喜歡釋語希的,是麼?也許你可以去找她。

說到這個人,銀曉連連感嘆,他說:我還找她做什麼呢?她已是個成了親的人……

葉粼說:她已成親?這我倒從沒聽說……

銀曉驚詫出來,如果她沒成親又怎麼會有過身孕呢?這豈非太不符合常理?可轉念間他又自嘲起來,人生本來就存在著許多意外不是麼?存在著意外的人生又怎麼會事事都按著常理進行?想到這他忽然覺得開心極了,他又問葉粼:那你呢?你又有什麼打算?

葉粼說:我?我還沒想好,但我可以邊逃邊想,這樣豈非也有趣得很?我可以想到什麼就做什麼!

兩個人不再說話,只是彼此架住對方的肩膀,一同離開了浮華殿,又離開了絕瓷城,最後消失在這紛亂而又繁華的天下。

時間推進著,歷史的車輪轉動著,古物被人開採發掘,歷史的真相也將被人瞭解,葉粼和銀曉的行跡雖然已不為人知,但他們的事蹟卻終將被人熟悉。數百年之後的事有誰能夠了解?也許到了那時有人會說他們是真正的英雄,也許到了那時人們都一致認為他們是罪人。但無論怎樣,對於葉粼和銀曉來說都已無所謂了,只要他們知道自已做的是對的,他們能夠無愧於心的活在當下,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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