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不出鄧檸溪所料。
羅姨在廚房裡洗碗,父親在他的臥室裡辦公,其他人在客廳裡看電視。她進房間關上門,開始為明天做準備。
父親這時開門進來,聲音並無波瀾:“你今天下午怎麼帶了相機出門?”
鄧檸溪知道,羅姨又告狀了。
她回答:“畢竟散夥飯,幫他們拍照。”鄧衍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角,冷了語氣:“你衣櫃裡的頭盔,怎麼回事。”
那是她媽媽買給她的十七歲生日禮物,一個遊戲頭盔。這頭盔的價格對鄧檸溪一個孩子來說不是一筆小錢,她知道自已騙不了鄧衍,就實話實說了。
鄧衍的語氣莫名更加兇了,彷彿鄧檸溪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錯:“你為什麼要找你媽?!家裡又不是沒錢給你買,你這孩子永遠都是不懂事。”
鄧檸溪並沒有再說話 。
她的一眾重大選擇都是聽父親的,非必要她不願意麻煩父親,即使是特別想要的東西都是自已存錢。
她知道,她知道父親養育兩個孩子的不易。所以不管父親的管教對不對,她都會沉默的聽著,從來沒有回嘴。
鄧衍見女兒不說話,又道:“明天和我一起去南崎科大看看。你也是,一個女孩子,學什麼理科......”
鄧檸溪再也忍不住沉默,卻也只是淡淡的道:“我準備選音樂。”她的語氣很平淡,就像說過了無數次。
本來就快控制不住情緒的鄧衍終於繃不住了,怒斥道:“鄧檸溪!你瘋了?!這個時候了你告訴我你要學音樂?”
鄧檸溪很冷靜,思路清晰得如排練了不知道多少遍:“我並不覺得我這樣做有什麼問題。張老師說過我有天賦,我有一個學姐也一直鼓勵我選音樂。我藝考也已經參加了。”
她始終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但目的已經不再是出去旅遊了。
“你交的都是些什麼狐朋狗友。”
鄧衍的話讓鄧檸溪冷笑一下:“高考分數五百四十三,青嶼警察學院,畢業之後將成為一名刑警。對,這就是你所謂的狐朋狗友。”
她拉上行李箱的拉鍊,拎起箱子徑直從鄧衍身旁走過。
鄧衍看著女兒出門的背影,幾乎破音的罵道:“鄧檸溪我告訴你,有本事你走出這個門就別再回來!”
鄧檸溪沒有回頭,甚至加快了腳步。她門都沒關,沒有任何停頓的走出小區門口。心裡是說不出的輕鬆暢快。
想起媽媽之前的話,她開啟手機撥通。
“喂,寶貝,怎麼樣?”吳念初的溫情是父親沒有的,他幾乎從未笑過。
“媽媽,我和爸爸吵架了。我收拾了些東西,你來接我吧。”
吳念初像是早就預料到一樣,沒有像鄧檸溪想的那樣驚訝,她也沒有問原因。
父親從來都是替自已做選擇,她就像一個木偶般被規劃未來。
鄧衍學歷低,就連文理科有哪些科目都不知道。但他也不讓鄧檸溪自已選,他寧願讓上過大專的妹妹決定。
鄧檸溪的姑姑為她選的確實是理科,但鄧衍認為女孩就應該選文科。這麼多年,這是她第一次反抗父親,為了夢想。
吳念初是開車來的,鄧檸溪放好東西,開啟副駕駛的門。吳念初沒有問她為什麼和鄧衍吵架,只是問她成績。
鄧檸溪回答預估五百七。
由於開車不宜分散注意力,鄧檸溪也不再說話。
這時,她接到了陳清澈的電話:“檸溪,晚上出來玩不?”鄧檸溪有點頭疼,拒絕道:“不了,我和我爸吵架了,現在在去我媽那邊的路上。”
“什麼?!”陳清澈拔高了聲音,震得鄧檸溪耳膜疼,“你沒跟我開玩笑吧?這麼多年,你可是不敢忤逆叔叔一句話。”
“有事說事,沒事我掛了。”
“誒誒誒,等一下。你來我這邊一下,就我打工的那家酒吧。”
“我現在腦子一團亂麻,明天行不。”
閨蜜蔣嘉虞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出:“檸溪,可就等你了,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鄧檸溪揉了揉太陽穴,無可奈何長舒一口氣:“行吧,等我一會兒。”她掛了電話,對吳念初道:“媽媽,我到銀杏路下車,有事。”她將女兒送到目的地,在女兒即將下車時,吳念初告訴了她住址。
鄧檸溪如觸電般顫了一下,那是父母還沒離婚時的房子,承載了她的童真和白紙般的純真。
蔣嘉虞來門口迎接她,塞給她一套衣服:“你先去把衣服換了,有你的驚喜。”她接了她給的衣服,從後門進了酒吧後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