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煽動百官,擾亂朝綱,呂不韋昨日的所作所為,諸位大人,想來也應該是聽到過一些風聲的吧?”

一一掃過在場三人的臉色,嬴子傒神態悠然問道。

“昨日,我丞相府上,舉辦宴會,這事情,多多少少我還是清楚一些的。”

見熊啟開口,嬴子傒一側身,目光灼灼地看向這位大秦的丞相。

“丞相,你以為,這呂不韋身上擔著的罪,難道還夠不著一個死字嗎?”

“確實夠了!”熊啟開口,這種事確實太大了,以至於熊啟這個中立的丞相都不能在旁邊安穩地坐著,而是必須站出來表個態。

事情關係著當今的秦王,熊啟就算在這方面,再怎麼不敏感,也清楚,這個事,必須往呂不韋身上推。

你呂不韋若是沒罪,死了這個二十七個人又沒了後文,那最後能找到誰身上?不是秦王還能是誰?

因此,不光是丞相熊啟,甚至就連李斯和王綰,嘴裡出來的,也只會是一個答案,有罪,而且,有很大的罪!

見熊啟給出了詳細的答覆,嬴子傒微微一笑,那種掌握主動權的感覺彷彿又一次回來了。

撂下熊啟,望向王綰李斯二人,嬴子傒開口道:“兩位大人,你們以為,如何呢?”

“按說這麼大的事,也不該由我這個小小的廷尉管!”

李斯說著,望了眼大殿後面的屏風,“可這終歸是要表態的,那我也同意丞相的觀點!”

見李斯也被擺平了,嬴子傒那對眸子,又移向了王綰。

被嬴子傒盯了個渾身不自在,王綰聳了聳肩,有些不快地說道:“這自然是相邦的過失!”

“好!既然各位的意見齊了,那就商議商議,該怎麼給呂不韋定個什麼罪了吧!”

再一次走至堂中,先前那個被李斯擺了一道,又氣的話都說不出來的嬴子傒早已如過眼雲煙一般,消失不見。

調整的就是這麼快。

幾分鐘不到的功夫,第二波攻勢就展開了。

而且這一次,宗室明顯佔著一個理字!

所有人都承認呂不韋有罪了,那既然如此,搞死呂不韋,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嗎?

正當嬴子傒想要給呂不韋全家,奉上一套秦法大禮包的時候。

正端坐在一旁的,一直都沒有參與到討論之中的王綰開口了。

“慢,相邦有罪是有罪,可該怎麼處置,我倒是覺得,不能急!”

“不能急?”嬴子傒一愣,隨後循聲看向王綰。

見他仍舊安安穩穩地坐在那裡,便嗤笑一聲,問道:“御史大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罪人的罪名都成立了,為何不能處置?哼,笑話!”

說著,嬴子傒又輕蔑地瞅了王綰一眼,壓著嗓子道:“哦,我記起來了,御史大夫跟呂不韋的關係可是相當要好的呀,可你別忘了,這是秦國!”

嬴子傒的聲音陡然拔高三分。

“這是姓嬴的說的算的地方,把持朝政的權臣早就倒臺了,你王綰,不要裝什麼大膽,再者說,這裡,也沒你這個御史大夫放肆的位置!”

“嬴子傒!”

瞬時拍案而起,王綰絲毫不懼嬴子傒,愣是指著他的鼻子叱罵道:

“我王綰大膽不大膽,由不得你來說,放肆還是不放肆,也輪不到你來講!說我跟呂不韋關係好?哼!我看你才是在放肆!你才是在大膽!”

王綰說著,對著頭頂一拱手。

“我是大王拔擢的御史大夫,是大王的臣子,是秦國的重臣!要說關係,那也只有做大王臣子的關係。

還姓嬴的說了算?嬴子傒,你這是置大王於何地?你的嬴字和大王的嬴字,能一樣嗎?

還敢在我面前誇誇其談什麼關係?我告訴你,這天下,我王綰就只認一個嬴字,那就是當今的王上,除此之外,不管是不是嬴字,還是什麼其他的,統統都給我滾蛋!!!”

說完這番話,王綰依舊站在桌案前,仰著頭,蔑視似的,瞅著嬴子傒。

而嬴子傒,這位宗室首領,也絲毫不肯退讓。

後殿中的氣氛,一時間就僵在了那裡。

見此,餘下兩人對視一眼,隨後一人一邊,各自勸起了各自邊上的人。

“太傅,王大人說話,向來有點衝,可他的心思是不壞的,而且也是忠於我大王,忠於我大秦的!”

“唉!王大人,怎麼能這麼說呢?大秦沒有權臣,全都是忠臣!太傅也是關心則亂,一看這呂不韋亂我大秦,他急了呀!”

“我沒急!”

嬴子傒用餘光瞄了眼李斯,旋即開口道:“今天,我就是想問個子醜寅卯出來,為什麼,罪臣,不能處置?若是罪臣都不能處置,那天理何在,王法何在?這大秦還有沒有公正可言?”

面對嬴子傒搬出的公正這杆大旗,王綰輕蔑一笑,冷冷說道:

“公正!當然是有的,可這規矩也要守的!

這二十七人被大王烹殺,大王都還沒說什麼,有你這個太傅什麼事?

還擾亂朝局,禍亂朝綱?你個大秦的太傅在這裡帶著宗室一塊鬧,難道就不是擾亂朝局嗎?難道就不是禍亂朝綱嗎?

我們幾個人,在這裡談呂不韋有沒有罪,那是做臣子的本分!

可你這個太傅,得了便宜還賣乖,在這跟我談處置?我大秦的生殺予奪,輪得到你來判嗎?我大秦的臣子處置,輪得到你來定嗎?

還公正?呵!狗孃養的公正,這只不過是你們宗室殺人的藉口!”

“你!”又是一陣氣血上湧,嬴子傒被這番話頂的差點背過氣去,可等他想說些什麼,想找補回來的時候。

這才發現,自已掉進了王綰設下的套了。

一開始,自已說的是,商議商議,該給呂不韋定一個什麼樣的罪。

這個其實,還算在臣子職權的範圍之內。

而王綰說的這個處置,就是純粹的陷阱了。

處置臣子,那自然是要大王把關。

你一個太傅越權搞這種事情,怎麼想都是不佔理的。

搞清楚了這些,嬴子傒的呼吸,這才逐漸平穩。

太氣了,被罵了一通,還沒法反駁。

對手設下了陷阱,都是等著你反駁了。

一旦反駁了,自已瞬間就會從有理,變成了沒理。

到時候,王綰就會說:“你個太傅,屁大點官,替大王做決斷,你還有有理了?真是活該被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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