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周西野遞了一小段劇本,一小時後,要看他的臨場發揮。

電影的大背景設在民國時期,講述了以宋若笙為首的愛國青年在激盪的時局中堅守理想,為國獻身的動人青春故事。

遠遠出乎王毅森意外的,周西野將宋若笙對初戀剋制的暗戀之情,處理得細膩而動人。

“小周是不是有什麼喜歡的女生啊?”王毅森忍不住問了句題外話。

周西野大方地承認了:“是。”

“暗戀?”

“對。”

“你這條件,應該很少有女生會拒絕吧?怎麼不去表白?”

“都還在上學,怕影響她。而且想靠自已的能力,給她最好的告白。”

王毅森朝周西野豎起了大拇指,“有擔當”,他轉頭看向楊倩,帶著些玩笑道:“楊製片,不能看小周是新人就壓他片酬啊,我們小周要等著去表白的。”

說罷,大家都朗聲笑了起來。

鄒律師檢查完合同後,一切就此敲定,連周氏集團進軍娛樂業的事都提上了日程。

周西野第一時間告訴了沈枝顏,他將要真正地邁入一個嶄新的圈子。

吱吱吱:恭喜呀!以後可以叫你‘周老師’啦!”

Z:那什麼時候可以叫你‘沈編’呢?”

吱吱吱:等著!我努力!

Z:好,等你。

寒假結束前,周西野到學校辦理了相關手續,要等電影拍攝完畢後再重返課堂。他行事很低調,大部分同學都是在開學後才知道周西野要去拍電影了。

因為是非科班出身,又是純新人,再加上王毅森一向對演員要求都很高,在電影正式開拍前幾個月,周西野就被送去參加各項密集的針對訓練了。

他的行程被排得很緊,每天有十幾個小時都在學習,睡覺時間都被壓縮到六個小時以下,更別提“摸魚”的時間。縱使手機一直在身邊,能跟沈枝顏聯絡的機會也少得可憐,經常是等他有空的時候,沈枝顏早已入了夢鄉。

沈枝顏也不想打擾到他,剋制地與他分享著趣事、樂事,那些傷心煩惱一點不曾提及。

自從林芙辦理鉅額貸款後,每個月都面臨著高額還款壓力。每天回到家裡,沈枝顏都覺得屋內充斥著說不出的壓抑感,連真心實意鬆快得笑一下都變得很難。

不止如此,沈枝顏總感覺林芙最近有些奇怪。沉鬱的核心外,是幾乎日日光鮮的穿著,亮麗的妝容——內在與外現格格不入,截然相反——她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的她,內外統一。

現在的狀態,像是一片死寂中隱約冒著星火,就等著一觸即燎。

疑惑在頭頂盤旋了多日,沈枝顏終是沒忍住試探了一下林芙。

“媽媽,你暫時就打算先一點一點幫他還債,跟他把日子繼續過下去嗎?”

沈枝顏沒有等到和以前一樣的答案——“那不然怎麼辦呢,離婚離得掉嗎”,這次變成了:

“如果我們有離開他重新開始的機會,你會選嗎?”

“會吧,雖然他是我爸爸,但我首先是個人,我沒有陪他一直執迷不悟、深陷泥潭的義務,我也想過正常美好的生活。”

“媽媽也想啊,媽媽這段時間真的好累好累。”林芙的眼睛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一哭就會過敏泛紅,醫生告訴她是因為眼淚流得太多了。

沈枝顏點了點頭,對她的辛苦與壓力錶示理解。她猜,林芙也許在等一個契機,契機到了,山雨也就來了。只是,沈枝顏沒想到這場山雨猛烈地幾乎要摧毀她的所有。

今年川城四月的天陰晴不定,溫差也大的嚇人,“入夏”與“返冬”似乎只在一夜之間。

自來體質不佳的沈枝顏,意料之中地沒扛住過山車般的天氣,發燒了。

沈枝顏是上午開始慢慢感覺自已不對勁的,午睡起來找溫書晝摸了一下額頭,已經燙得厲害,便立馬找劉明祥開假條請假回家休息。多次撥打林芙和沈彥鈞兩人的電話失敗後,沈枝顏選擇了自已打車回家。

而託著灌了鉛似的腿剛快挪到家門口時,她定住了。

幾個掛著大金鍊子,衣袖挽起露出大片刺青的花衣男人,正叼著菸頭坐在她家門口的臺階上,仔細聽,還能聽見些從他們嘴裡發出來的叫罵。

沈枝顏將目光移向一旁,家裡的兩輛車都在,別墅南面的窗都緊緊閉著。

林芙和沈彥鈞應該都在家,門口的這些人像則是故意來“堵門”的。

體內的溫度越燒越高,兩隻眼睛突突地跳,沈枝顏只覺頭暈眼花,估計自已撐不了多久了,也就顧不上那麼多了,徑直往門口走去。

大人惹出來的爛攤子讓他們自已去處理吧,總之她的身體最寶貴。

“讓讓。”沈枝顏聲音沙啞。

四個大漢被突然到來的女孩都弄得有些懵,下意識為她讓出了一條路。

沈枝顏用指紋解鎖了大門,開啟時後面的四個人已經反應過來,越過渾身無力的她,輕而易舉地闖了進去。

沈枝顏“啪”得關上門,對上了林芙和沈彥鈞慌亂而震驚的眼神。

她懶得搭理和解釋,直接去儲物室拿藥箱。

客廳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你他爹的今天要不到錢我們是不會回去的!”伴著話音一起落下的,是玻璃破碎的刺耳聲。

接著是林芙的聲音:“你們這種行為是犯法的!”

“呵,林總,你敢報警嗎?”

“誒,這麼大個房子,多住我們兄弟四個好像也不是什麼問題?”

“你們敢!非要魚死網破的話,我奉陪到底!”是接近歇斯底里的女聲。

“剛才那個是你們女兒吧,林總,你忍心讓她以後有個有黑底的父親?”

“沈總,你問我悶借錢時很爽快,現在不要躲在女人後面一聲不吭嘛!”

沈彥鈞終於開口了:“再給我點時間!”

“八十萬,就今天,我要你們一分不少的還出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可以看看是誰更怕事情鬧大。林總,你在這小區要面子吧?在廠裡也要面子吧?你們的寶貝女兒在學校也要面子吧?”

“走!給我滾出去!滾!”林芙尖叫著,亦如嗓子瀕臨扯破一般地怒吼著。

為首的男子甩了一下掛在手臂上的西服外套,“嘿,兄弟們給林總點面子,咱就出去等著,等不到錢,咱不走!”

而比他們先走出門的,是抱著兩盒藥的沈枝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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