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二狗只好硬著頭皮去找祝祥宏。

既然分管負責人發話了,祝祥宏聽後也沒怎麼推辭,就欣然接受邵日山的臨時安排了,儘管他也是打心眼裡不想出庭應訴。

表面上看起來祝祥宏和他的同齡人張敬衡一樣,對於上級的服從性都很強,但是這其中卻有著極大的不同。

張敬衡是無原則且無條件地服從來自上級的各種指示,而祝祥宏是裝模作樣地充滿表演氣息地服從,他在有選擇地服從的同時,通常都會悄悄地留一手,都會挖空心思地搞點小動作,以便將來為自已的行為進行竭力辯解,或者說和上級的錯誤做法進行毅然決然的切割。

換言之就是,儘管從行為方面來看這兩個人都很聽上級的話,但是張敬衡卻比祝祥宏做事厚道多了,後者的心眼子實在太多了。

一句話,此人對誰都是嚴加防備和警惕的。

所以,為了掩飾自已心中的那點小九九,他會在很多場合十分刻意而誇張地強調一番,自已是如何如何堅決貫徹落實上級的各項安排部署的,又是怎麼怎樣不折不扣地聽從領導的指揮和協調的。

而實際上呢?

實際上,他背地裡早就想好怎麼把上級繞進去了!

你說這是智慧也行,說是狡詐也行,說是自私自利更行,反正他就是這樣一個人,萬事都以保全自已為出發點和最終歸宿!

至於別人會得到什麼樣的結果,那就和他無關了。

當然了,負責人出庭應訴證明也得改過來,畢竟換人了嘛。

二狗同學在被逼無奈之下作了個小小的假,那就是在證明書上說祝祥宏就是單位的副局長,要不然的話祝隊長是沒有資格出庭應訴的。

那麼,這個事情從頭到尾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此事細說起來其實也不復雜。

一開始的時候,說話辦事一向喜歡認死理的李金剛,要求村裡公開一筆佔地補償款的詳細去向,結果村裡根本就沒人搭理他,然後他就向鎮裡提出同樣的要求,結果鎮裡也沒怎麼搭理他,鎮村兩級有關人員只是籠統而含糊地告訴他,有關賬目正在接受審計,不方便公開。

性格執拗的李金剛一怒之下,直接向市農業局提出了行政複議,要求市局責成鎮村兩級及時向全體村民公開有關賬目。

其中比較曲折和彆扭的地方就是,市局當時倒是非常及時地答覆他了,連一點都沒耽誤,只是答覆的內容是駁回他的複議請求,駁回的主要理由是,蒙山村不予公開有關賬目的行為並不屬於具體的行政行為,因此這件事不屬於該部門行政複議的受理範圍。

不過市局的答覆卻實打實地忽略了十分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根據此前有關檔案的明確規定,部門關於行政複議的受理和答覆許可權統一收歸到同級司法部門,部門只需要將有關申請轉交司法部門即可。

換言之就是,市局根本就不需要直接答覆李金剛,而只要把他的複議申請書轉交給市司法局就可以了,但是因為當時具體辦事的工作人員不熟悉相關政策,所以竟然直接給了他這樣一個答覆。

單從內容上來看,這個答覆基本上是正確的。

喜歡較真的李金剛收到答覆件後很是不服,再怒之下直接向法院起訴了市局,緊接著法院就判李金剛敗訴,理由是村委會不予公開有關賬目的行為確實不屬於具體的行政行為,不可對其提起行政複議,並且市局也沒有行政複議答覆許可權,因此該答覆是無效的。

於是乎,李金剛就“稀里嘩啦”地搭進去了50塊錢訴訟費。

李金剛窩了一肚子火,轉頭就從北京聘請了一個年輕的女律師,將矛頭對準了縣農業局,他要告縣局行政不作為,不依法履職盡責。

二狗作為本單位的代理人,在透過一番調後查瞭解到,當時局農經股和農經中心在接到李金剛的申請書之後,立即將此件轉交給糧滿鎮經管站了,並且責成對方儘快督促蒙山村及時公開有關賬目。

其中對縣局最為有利的一點證據就是,當時李金剛為圖省事,在給縣局提交的申請書當中抬頭寫的還是糧滿鎮,而不是縣局。

二狗和本次出庭的工具人祝祥宏一樣,也是在進了法庭之後,才第一次見到那個來自北京的年輕女律師的,對方長得還蠻漂亮的。

還是原來的老規矩,法官一看雙方都是老熟人,於是便輕言緩語地勸李金剛撤訴,雙方能調解還是調解比較好。

可是,李金剛斷然拒絕了法官的建議,表示一定要告到底。

仔細想想也是,他老人家都千里迢迢地從北京聘請了律師,又怎麼會輕易地接受調解呢?總不能讓人家律師白跑一趟吧?

打,這個官司必須打!

還是那句老話,不蒸饅頭蒸(爭)口氣!

具體過程就不詳細說了,反正案情也不復雜,審理起來也沒什麼特別值得注意的地方,只是代理律師何悉尼的辯護水平還是像上次那樣臭,連一點長進都沒有,氣得二狗好幾次都想讓他趕緊閉嘴。

“這小子是不是拿我們的案子練手的呀?”二狗不禁想道。

“算了,既然是司法局指定的律師,咱也懶得過問了,隨便他怎麼辯護去吧,反正這個案子相對來說也很簡單。”二狗又想。

雖說心裡一直都是這樣想的,但是真到了最後的陳述環節,二狗還是強烈地感覺到,何悉尼的嘴巴肯定說不過對方。

二狗看出來了,對方請的那個女律師不簡單,水平很高。

於是乎,二狗在何悉尼囉裡囉嗦地前言不搭後語地陳述完之後,又果斷地申請發言,他要親自為單位進行一番有理有據的辯護。

法官自然同意了。

然後二狗就把前邊已經悄悄梳理好的幾條陳述意見,非常簡潔流暢而又氣勢磅礴地闡述了出來,同時又有的放矢地重申了已方的原則立場和基本觀點,中間根本就沒有任何打頓的地方。

他自認為每一句話都說到了關鍵的地方,整個陳述過程完全沒有一點多餘和囉嗦的內容,簡直堪稱最後陳述的典範。

最為關鍵的問題是,他還把何悉尼剛才在話語中出現的漏洞完美地填補上了,把這夥計在無意中暴露出來的錯誤之處悄然避開了。

果然,他的努力並沒有白費,後來的結果是,法院宣判李金剛的訴訟請求沒有充分的事實支撐和法律依據,敗訴。

二狗清楚地記得,就在主審法官走後,曾經的一幕又一次鮮活地上演了,不過這次發聲的主角已經不是李金剛了,而是那位來自北京的漂亮女律師,她接連提出了好幾項措辭嚴厲的抗議,全是針對縣局的。

二狗仔細地聽著,微微地笑著,但是一句都沒回復。

“現在法官都走了,我還和她說什麼啊?”他想。

“我要是不小心惹急了老李,回頭他再告我呢?”他不無擔心地如此想道,也不能說考慮得不對,儘管他對農民兄弟的感情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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