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風涼話

在農村一進入冬天，日照時間短，老百姓都改成吃兩頓飯。

下午三點多，大家開飯。

四菜一湯，都很清淡，魚肉之類的都留著明天正席上用。

一個放了男女兩桌。

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家吃的很開心。

吃過晚飯，來幫忙的鄰居們都走後，大強和媳婦走進來。

李春燕一跨進廚房看見案板上堆著的魚肉就說起風涼話。

什麼她結婚的時候孃家人都沒吃飽，菜做清湯寡水的連肉都沒見著幾片。

大家聽著，誰也沒接她的話茬，只有大強回頭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

目光又不敢太挑剔，怕惹怒媳婦。

屋裡靜悄悄，文秀從炕沿上站起來，給她們倆讓讓地方。

阮英梅累了，臉朝裡靠著炕裡的行李上發呆，文雪擺弄著九連環，三強去了李梅家，定一下明天婚禮時的細節問題。

二強落寞的坐在地中央一個馬紮上抽菸。

屋裡燈光暗淡，文秀挨個看看，這畫面好熟悉，像做夢一樣。

她喜歡家裡的一切，真希望時間能停滯不前，大家還是從前的樣子，醜陋的一面她永遠不想看到。

她好懷念從前、懷念父親在的日子。

身後無情的時鐘，滴滴答答不停的在提醒著她，一切都在向前執行，沒有什麼是能停下來，或者留下的。

“二強啥時候回來的？”大強突然問了一句。

“中午。”

“在早回來幾天，三強的傢俱就包給你了？”

二強冷冷的看了大哥一眼，“大哥真會說笑，我哪有那能耐，走的時候咱媽不給錢，我和董六差點沒去要飯，還學啥手藝。”

……

二強話落，屋裡又陷入死寂。

大半天了，他終於說出自已的心裡話。

阮英梅氣呼呼的坐起來。

“二強，你少在他們面前跟陰陽怪氣的啊，當初我說等收完秋，把三強的婚事辦完，我給你拿錢去學。

結果第二天你就跑了，地裡的活都扔給我和三強，我沒找你算賬，你特麼還先委屈上了。”

“怎麼不委屈，你就偏向三強，地裡的活我乾的還少嗎，三強幹啥了，憑什麼讓我幫他把婚禮操辦完再走啊。”

阮英梅喘了一口氣，厲聲道，“我偏向三強，你摸著良心好好想一想，小時候我最偏向誰，媽的，我真後悔。”

說完這句話，文秀看見後媽轉過頭擦了一下眼角。

她真是寒心，孩子們一個比一個自私，一個比一個沒良心。

不知道上上輩子做了什麼孽。

文秀心疼的走過來，拍拍她，好似給她安慰。

二強被說的傷了自尊，臉頰微紅，騰的一下站起來。

“木匠我不學了，那玩意太累，我想去學廚師，你不說三強結完婚給我拿錢嗎，我等著，反正不差這幾天。”

他不等母親答不答應，說完把門一摔就回了西屋準備睡覺。

大家能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說啥的時候，門咣噹一聲又被二強踹開。

原來他住的西屋已經被裝飾好，等著明天給三強做新房用，他的行李已經被三強搬到母親和妹妹這屋了。

他剛才一生氣給完了。

“媽，你讓我住哪？”

二強問完看到自已的行李，正可憐兮兮的躺在炕角里，他更生氣了。

“我可不跟你們女人睡一屋啊，你必須給我安排個好地方住？”

“安排不了，那屋定下給三強結婚用了，剩下這一鋪炕，你愛住不住。”

二強氣的眼睛都紅了，“我看你們就是欺負我沒物件，兩天後你必須給我拿錢，有了手藝，肯定找個比三物件強一百倍的女人。”

大強像看熱鬧一樣，一個屁都不放，就是抽菸。

文秀看著她，有意思讓他管管二強。

二強看到大家誰也不吱聲，他一腳把門口的凳子踢翻在地，然後去了董六家找宿。

炕上的阮英梅哼了一聲，“強一百倍，等著吧，有能耐你天天出去住，最好別回來。”

“媽，你看看怎麼說二哥呢，三哥結婚，他連物件都沒有，心裡能不難受嗎？”文雪在旁邊嘀咕著。

“就是啊，二強也挺可憐的，弟弟結婚連自已住的地方都被霸佔。”李春燕說。

阮英梅斜倪了她一眼，“可憐，你要是真可憐他，讓他從明天晚上去你家住得了，正好你家地方大。”

李春燕沒想到婆婆能說的這麼直接，一下被噎住。

記得阮英梅從前是個生悶葫蘆，嘴茬子笨的厲害，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逮誰跟誰對著幹。

她扯了扯嘴角，趕緊拒絕，“我家那哪有地方啊，西屋我還留著羊下羔子的時候用呢。”

說完心虛地瞟了一眼屋裡的其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