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巢。

當兩個人站在蜂巢入口的時候,王一才注意到張越博的手在忍不住顫抖。

他在激動?

興奮?

還是在害怕?

從這個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種難以描述的威脅,看著張越博要進入蜂巢的時候拉住了他的手:

“你來蜂巢做什麼?”

“找個熟人,”張越博完全沒有要和王一說話的心思,張口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前方,就好像他尋找的目標就在那裡一樣,“你不是家在這裡麼,去看看你的家人,等我這邊結束了和你聯絡,然後我們去麗都寰宇。”

“可是……”

王一的話剛說了一半,張越博甩開了他的手,大步流星進入到了人海當中。

要想在蜂巢找到一個被人流衝散的人,談何容易。

心中的不安並沒有消散,但此時王一也只能將這種感覺拋之腦後。

他從入口處退出來,蜂巢的入口很多,進去之後像是迷宮一樣,房子里人又多,既然是要回家,他得從外面找找別的入口。

心情有些忐忑,王一想著自已應該找一個什麼樣的理由來解釋自已的失蹤——

說我在打工?

這個理由用的多了,不知道姥姥還會不會相信。

“相信什麼啊,一一?”

就在王一自已個兒都沒想明白的時候,他就已經現在了家門口,門沒有關上,姥姥坐在門正對的床上,對著他笑眯眯。

怎麼把心裡話想著想著就說出來了。

王一懊惱地搖了搖頭,好在姥姥看不見,他也不用糾結自已在表演的時候表情和動作到不到位了:

“姥姥,怎麼你一個人,楚穎呢?”

“她一會兒就回來了,早上我倆去了醫院,沒想到寰宇大樓爆炸了。我們兩個人回來的時候走散了,是個好心人把我送回來的,楚穎應該馬上就回來了。”

“寰宇大樓爆炸?”

王一雖然已經知道這件事情可能是阿爾卑斯干的,但當從姥姥的口中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還是感覺有些驚詫。

從狹小的窗戶望出去,王一看到了寰宇大樓的殘垣斷壁。

這棟大樓高聳入雲,建造的初期就是按照麗都地標性建築物來製作的,形狀像是一把倒插入地面的巨劍。

可此時,劍柄已經變成了灰燼,幾十架滅火直升機來來回回像是小蜜蜂一樣,但煙霧始終不見消散。

“是啊,爆炸把醫院的玻璃都震碎了,我就聽著到處有人在哭在喊。”

姥姥說話的時候王一擔心地檢視著她全身上下,看看有沒有哪裡受傷了。

而也就是這個時候,王一才注意到姥姥後脖頸的衣服全部都被汗浸透了。

“姥姥?你受傷了?”

他輕輕掀起姥姥寬大破舊的衣袖,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姥姥的手腕斷了。

“這是怎麼回事兒!”

王一手足無措,他迅速地檢視了屋子裡一週,沒有看到一個像樣的、能夠包紮固定的東西,正要將姥姥橫抱起來的時候,姥姥連忙搖頭:

“別,一一,姥姥歲數大了,經不起折騰,你先放我下來。我沒事兒的。”

姥姥說話的時候聲音還有些喘,王一的手在空中一頓,眉頭皺在一起:

“姥姥!別心疼錢,我帶你去麗都的醫院看,肯定能給你治好!麗都現在最長壽的老人能活到兩百歲,你這才九十歲,這病必須治!”

一聽王一的話,姥姥笑了,她嗔怪地拍了拍少年毛躁的腦袋,等他把自已重新放到床上之後才張口:

“活到兩百歲,那不是老妖婆麼。行了,這傷晚上讓楚穎去醫院拿個固定器包紮上就好了,以前我在麗都打工的時候都是這樣的。”

麗都的科技是薛定諤的前沿。

作為麗都的富人,的確是能夠享受到高科技的紅利,但作為蜂巢的窮人,他們能享受到的只有基本的醫療保障。

固定器就是這樣的一種存在。

在麗都,如果身體骨折了,他們會有無創修復術進行射線干預讓身體恢復如初。

但蜂巢的人只能用像是刑具一樣的固定器,它像是一隻鋼鐵蜈蚣,固定在斷裂的地方之後將骨頭緊緊包裹注入可吸收的粘合劑,三日之後就會修復創口,但過程十分痛苦。

瞳孔微顫,王一咬著唇,他本打算再和姥姥說說,但一聲如釋重負的女聲將他的思緒打斷了。

“姥姥!哥?”

門外,是大汗淋漓的王楚穎。

髒兮兮的黑色衝鋒衣上沾染了些血跡和灰塵,像是一隻被逼到絕境的炸毛小貓,當王楚穎反應過來的時候,小貓好好拱起的脊背才放鬆下來:

“哥,你……”

王楚穎倒是有很多問題要問,可她也不是傻子,眼神掃過姥姥之後就換了個話題:

“哥,我囤了點物資,你跟我去外面搬一下吧,就在一樓。”

“好。”

王一一邊出來一邊給王楚穎交代姥姥手腕上的傷,而當他跟著王楚穎來到蜂巢外的填埋坑時,女孩兒的腳步頓住。

“楚穎,去麗都的事情你給姥姥說了麼?蜂巢的醫療條件太……”

“哥,你是不是被人渣收容所抓了?”

突如其來的一句,王一被問住了。

他眨巴著眼睛,先是一臉無辜,可看著王楚穎一臉篤定,他皺起了眉頭——

怪不得這丫頭帶我來填埋坑這裡談判。這兒是專門埋葬工蜂的地方,也有一些動私刑活埋仇家的人在這裡為所欲為,所以填埋坑人煙稀少,是蜂巢這個擁有百萬人口卻無人敢涉足之地。

“楚穎,你聽誰說了什麼?”

“歡歡爸說那天下公交有個人被抓了,胖嬸說那個人就是你,也就是從那天起你就不見了。哥,你是不是被收容所抓了?”

這話讓王一猛地回想起那天自已遞煙的男人,他飛快地眨動著眼睛,王楚穎繼續說:

“哥,你之前乾的那些活就不乾不淨,雖然你覺得那是懲惡揚善,但以暴制暴又何嘗不是一種惡?哪怕是被普通的監獄抓了也罷,你這面對的是……是人渣收容所,你沒有Curse,去了不就是死?哪裡有人渣進入之後還能活著出來的!”

王楚穎急哭了,她揪著王一的領子,一遍又一遍地質問著,捶打著他的胸口。

王一任由妹妹發洩著自已的怒氣,當他向後一個踉蹌被推倒後,等王楚穎跪下來揪起他的衣領,他才很不甘心地說:

“我必須弄清楚,和我一樣沒有Curse的爸爸媽媽為什麼也會被關押到收容所,姥姥他可以稀裡糊塗地不計較這件事情,我不行!我眼睜睜看著那群王八蛋剁了我媽的胳膊,砍了我爸的一條小腿將他們拖到收容所,他們為什麼要被這麼對待!”

越說越激動,最後王一近乎咆哮著給王楚穎說。

等說完了,帶著沙礫的風吹的人臉一陣生疼,王一和王楚穎的理智才逐漸恢復。

“對不起,楚穎。”

王一將被嚇到的妹妹抱在懷裡,他輕輕撫摸著王楚穎亂糟糟的頭髮,做了個深呼吸之後,聲音顫抖地說:

“這次,讓我自私一次吧。”

王楚穎是姥姥撿回來的孤兒,她從未見過自已的父母。

但王一是在父母被抓之後帶著姥姥逃難來到了蜂巢。

一開始就沒有,和被搶奪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臉埋在哥哥的頸肩,王楚穎不是個矯情的孩子,她點了點頭:

“可是哥哥,沒有你蜂巢對於我和姥姥來說很危險,但姥姥不願意去麗都,你有什麼辦法嗎?”

家裡沒有一個能打和抗揍的,在蜂巢這個弱肉強食的地方的確很容易被欺負,甚至是不明不白地死掉。

“這次姥姥手腕斷了,藉著這個機會帶她去麗都的醫院,想辦法趁機就在那裡,錢都在我給你的那張卡上,現在有多少?”

“八億兩千萬。”

“足夠了。”

“好,那我想想辦法。”

“咱們先回去陪姥姥吧,今天我上來是收容所委託給我了一個任務,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出發。以後我也會多爭取機會上來見你們。”

“好!”

王楚穎先一步跑到了樓道里,王一卻在身後僵住了。

“哥?”

“你有沒有聽見有人叫我?”

“叫你?沒有啊。”

“算了,走吧。”

王一走出了這片埋藏著無數骸骨的填埋坑,他沒有注意到坑洞流沙中,有一個半截身子如液體一般和沙石混雜在一起的白髮男人。

扎克爾整個右邊的身體因為重力改變而徹底失去了原本的樣貌,無法站立,被土掩埋,他冷聲笑笑:

“果然啊,王一就是碑文上記載的那個人。據說那傢伙可以復刻任何Curse,但如果使用不當就會被Curse反噬而成為Curse能力原本的擁有者的傀儡和狗。

“老太婆這麼維護他,應該是他自已都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這樣我就有機可乘,能夠得到他S+的身體和能力。”

嗯?

扎克爾努力用Curse來讓自已恢復原樣,可讓他意外的是,另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

張越博?

這傢伙在C級之中沒有什麼存在感,但扎克爾知道他在薩索斯面前很得臉。

能被一個A級重視,肯定有他的道理。

張越博急匆匆地從扎克爾面前經過,而後鬼鬼祟祟地來到了蜂巢之中。

他似乎有自已的目的地,但似乎又不知道他在哪裡。

現在嘈雜的走廊裡,張越博抬頭看著頂子上的門牌號,在沒有找到印象中的號碼牌之後又上了樓。

但在偌大的蜂巢中,一個不熟悉的人兜兜轉轉,只會越走越迷路。

他緩緩出了口氣,因為爬了好幾層樓而額頭上佈滿了汗水,抬手一擦時,他聽到了一個嬌嫩的聲音:

“叔叔,你擋住我家了。”

低頭,張越博看到的是個可可愛愛的小女孩。

冰冷的臉瞬間染上了不該有的興奮,他蹲下來,手顫抖地在女孩兒的面頰上撫摸,像是一把鋒利的剪刀,既小心翼翼,又充滿威脅。

“歡歡,這是誰?”

張越博冰冷得像是蛇一樣的手讓歡歡本能地想要躲避,但前者似乎並不在意,還是在聽到歡歡爸聲音的時候臉瞬間一黑。

他抬起頭,鬍子拉碴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你是……歡歡的父親?”

歡歡爸點了點頭,他也察覺到張越博的語氣不太對,將歡歡從地上抱了起來護在懷裡。

“你是?”

“我是樓上的,自已在房子裡安的簡易馬桶堵了,我看看有沒有漏到你家。”

因為蜂巢水資源和電資源的管控,正如王楚穎會改電,有的家會偷水。

一聽這話,歡歡爸臉上露出了一絲厭惡,畢竟誰都不喜歡自已家變得屎淋淋的。

開啟門,他看了一眼瞧著家裡沒事兒,正回頭要安慰張越博的時候,突然脊背被人猛地一推,整個人都倒在了床上。

歡歡被摔在地上,歡歡爸想要掙扎,可張越博也跟進來關上了門,一把反鎖。

“你……你是誰?到底要幹什麼?”

歡歡爸將哭喊著的歡歡護在身下,他還沒反應過來,張越博已經將手指頭伸進了他的眼睛:

“歡歡爸?我什麼時候允許她旁邊的男人不是我了?!你有什麼資格做我女兒的父親!”

即便張越博的Curse在人渣中沒有什麼殺傷力,但對於普通人來說,體能上的加強也遠超同類。

一拳又一拳打在男人的頭上,在歡歡爸昏昏沉沉的時候拿起了桌子上的刀,張越博的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像是屠宰場的屠夫正在準備一場盛宴。

在歡歡爸的身下,臨死時歡歡爸的打手都蓋在女兒的眼睛上,歡歡嚇得在房間中大喊,卻也蓋不過屋外來來往往的叫罵聲。

她的身上下了一場血雨。

等張越博手底下的動作停止時,外面天色已經是灰濛濛的一片。

男人的軀幹變成了一攤肉泥,被保護著的歡歡脊背上也留下了幾道劃痕。

“呼……”

張越博累了,他呼了口氣站起來,而後一身紅地將歡歡抱了起來,沾染著消化物的手擦了擦歡歡已經幹了的淚痕:

“歡歡,你媽媽呢?”

“……”

“歡歡,媽媽呢?”

“……”

“說話!你給我說話!”

張越博瘋了,他狠狠地扼住了歡歡的喉嚨,像是一頭髮狂的野獸。

當地下的惡魔被釋放出來之後,地上就會變得生靈塗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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