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夫婦的葬禮過後,宮裡又恢復了平靜。
畢竟除了亡者的親人尤為在意之外,其它人又哪會真的在意他人活著還是死了,即便死者貴為公主駙馬,那又如何?
人死如燈滅,人走茶涼,本就是這個理。
宮裡不再有人再議論五公主李映雪,連早幾日曾黯然神傷的元宗帝,也已恢復往常的幹練果決。
畢竟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還是要好好活著,更何況他這位日理危機的一國之君。
宮裡也就只有皇貴妃一人還是無法從失去唯一女兒的悲傷情緒中走出來。
尤其是,只要一想到她女兒未過世前曾經來哭訴人生最大的遺憾就是一直懷不上孩子,還說害她的主謀就是元宗帝這個親生父親。而眼下李映雪終究真的帶著這個遺憾悲慘離開了人世。
只要一想到這些,皇貴妃除了哀傷之外,真的打心裡惱上元宗帝了!
但他是皇帝,她無法拿他怎麼樣,便只能對他刻意冷淡。他來她宮中,她只顧著陷在哀傷情緒中,再也不像以往那樣曲意逢迎。
一開始,元宗帝念她因思念女兒而悲傷垂淚還會勸慰幾句。來了兩三次後,發現她始終如此模樣,便覺和她相處已索然無味,漸漸也就不來了。
竟轉而往德妃宮裡跑。
這德妃當年進宮還是皇貴妃正懷上三皇子李明翔的時候,她身子重,不方便再侍候元宗帝,又想固寵,於是就設法讓自已這位乖巧聽話又本份的庶妹進宮。
那時,皇帝並沒有把這位容貌不太出挑又似乎唯唯諾諾的女子放在眼裡,只順手翻牌剛巧翻到她,才偶爾寵幸她幾回而已。
因而德妃進宮後很多年才誕下九皇子李明霆這一獨子,還因著和皇貴妃是同父異母的庶妹身份才被勉強封了德妃,而不是德嬪。
但往日不風光,不代表永遠就只能伏低做小永無出頭之日。
這不,如今風水輪流轉。
年紀早已不輕的德妃意外受了寵,還是自從先皇后過世這麼長時間裡曾受寵的妃嬪裡面最為特殊的一個。
因為以往君王強調的‘雨露均霑’在她這裡是不存在的,元宗帝日日夜宿在她的宮裡,居然已破天荒長達半月之久。
這明顯就是獨寵!
宮裡的人幾乎都是趨炎附勢的,這也是生存之法。
因此,上至妃嬪,下至宮人,都看風轉向。瞧見皇上冷落皇貴妃很久了,反而跟德妃一直這麼熱絡,就知道德妃時來運轉,老樹長新枝了!
於是,德妃宮中的門檻都快被絡繹不絕前來巴結的眾人給踏平了,送禮的送禮,套近乎的套近乎。而皇貴妃直接就被他們徹底無視,即便她還佔著副後的這個位置。
當皇貴妃終於意識到異常,才徹底從失去女兒李映雪的悲傷和氣惱元宗帝的情緒中走出來,她終是發現了自已宮中門庭冷落至此,而元宗帝竟已很久都沒來了。
她設法想要彌補關係,但似乎為時已晚。
她吩咐人去請元宗帝來她的宮中小坐,他藉口國事繁忙。她親自去明德殿找他討好他,只覺得他極為客套冷淡。
就這樣,他真的再也沒到過她的宮中小坐,更何況是夜宿。
不知不覺中,她真的和元宗帝越走越遠了……而她的庶妹德妃卻恰好跟她的處境相反。
她好恨!
竟會讓那個不起眼的庶女有了可乘之機,把元宗帝的心給偷走了!
……
烏託麗從北漠來到大夏的京都城已過了一個多月,她卻還沒完成來和親的任務,依舊住在使館中更沒舉行大婚儀式。
這是因為,當時五公主夫婦發喪期間正巧是她來京都城半個月的時候,這時候皇室真不方便舉行大婚儀式也不方便大肆宴請一眾皇室成員。
所以,從原先的半個月後大婚被元宗帝推遲到了三個月內。
前來送烏託麗和親的車隊成員大都已被烏託尋安排返回北漠,僅留下一名譯者及幾個侍女。而烏託尋本人則始終不想在烏託麗大婚前返回北漠,於是加急書信至北漠,徵求北漠王的恩准之後,他能夠一直在京都逗留到烏託麗大婚後。
而今日,他們‘兄妹’被召入宮中,透過譯者的嘴,元宗帝詢問烏託麗在兩位還未成親皇子中間選擇了哪一位成為她未來的夫婿。
其實這九皇子李明霆曾來使館找過烏託麗好幾回,但每每陰差陽錯,她總是不在。不是和李明辰出去了,就是和烏託尋出去了。總之,兩人始終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唯一有過的一面之緣也僅是烏託麗剛來到京都那日的宮庭晚宴。
當然,就算她和九皇子有過單獨相處,她也不可能捨了八皇子李明辰而選擇九皇子李明霆。
“好好,明辰不錯,麗公主有眼光!”
嘴上這麼說,但其實元宗帝心裡很是遺憾和失望。主要是,聽德妃說她的親生兒子李明霆曾對她提起過,烏託麗剛來京都那日參加宮庭晚宴,李明霆就已對她一見傾心。
後來他幾次三番去使館找她,卻始終未能見上面,更沒有單獨相處瞭解的機會。
而待烏託尋‘兩兄妹’離了明德殿後,元宗帝就微眯著雙眼開始思索,他要不要想法給李明霆製造個能和這位美貌北漠女娃相處的機會呢?
……
三皇子李明翔的府邸,有侍衛來稟報,說有人找。
“誰?”
“是五公主手下那位姓武的侍衛。”
“讓他進來。”
武侍衛被領到書房一見到李明翔便撲通跪地:“殿下!”
李明翔擺手示意他起身:“起來說話,查得怎麼樣了?”只見武侍衛起身後,面容盡顯憔悴不堪。
記得李映雪夫婦葬禮的次日,武侍衛就被李明翔找來問話。因為李明翔很清楚李映雪還活著時,最看重的屬下便是這位武侍衛,而最信任的也是他。
哪怕所有人都會背叛或出賣李映雪,但武侍衛絕對不會,因為李映雪對他有救命大恩,他很忠心。
武侍衛當時回稟他,公主過世的那日,他白天外出替公主辦事,之後,因晚上沒當差,就沒再回公主府。而次日知曉公主已離世,他很是悲痛和震驚。
他還把連續幾日發生的事都告訴了李明翔,包括公主發現駙馬有外室和兩歲兒子,以及,他替公主辦事找殺手處理了外室兩母子。
最後,還告訴李明翔,公主之所以會發現駙馬背叛她的事,是府中的嬤嬤們先傳出來的,當然她們也是在外採買時聽他人說起的。
於是,李明翔吩咐他無論怎麼難都要查到傳這些話的源頭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