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個小插曲，妹妹就一直摟著他的脖子，不肯從他身上下來。
就連倪嘉給她遞巧克力都不行，厲煜城私心被滿足的同時，隱隱約約有點心疼。
但他不會說出“我一定會留下來”這句話。
他怕一說出來，女兒就跟脫韁的小馬一樣，又跑到別人那去了。
姐姐在跟高鑫展示新魔方，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厲煜城送的，難度逐漸遞增，有些根本不是這個年紀能完成的。
厲煜城買的時候只管蒐羅，越多越好，反正他小時候是這麼想的。
高鑫還從瑞士帶了點小玩偶，是好好最喜歡的芭比系列：“喜歡嗎？”
好好在厲煜城懷裡點了點頭，高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一個勁的想逗小朋友開心。
其實在瑞士的家，好好擁有很多這樣的芭比，盒子裡還有一個彩色衣櫥，裡面掛著很多衣服。
“你要不要給她換裝，裡面有好多漂亮的裙子。”
好好手裡攥著巧克力，捏的窸窸窣窣的響，看的出來很想玩，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引誘不僅是對妹妹的考驗，也是對厲煜城的考驗，他會莫名其妙跟著提心吊膽，幾次過後就有點煩了。
“你可以離我女兒遠點嗎？”
高鑫盯著厲煜城看了會兒，沒說什麼，最後起身去廚房幫忙了。
等人走了，厲煜城才低頭問：“喜歡這些？”
好好抬頭看他，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
他將那塊馬上要捏化的巧克力，送進女兒嘴裡。
“好，知道了。”
廚房傳來蔥爆的香味，厲煜城心情很差，但還是儘可能的壓制著。
幾年前倪嘉也下過面，記憶裡好像有兩次，一次早上，一次夜裡，但他都因為各種原因，最後沒有吃上。
那是特地為他做的，而現在，這個女人顯然很不歡迎他，但又因為女兒的原因，不得不捎帶一碗。
還有誰嘗過，厲煜城冷哼了一聲，估計姓程的也沒跑。
沒能知道那面是什麼味，這五年中他曾數次覺得懊悔，現在看來大可不必。
“爸爸，”好好仰起頭小聲在他耳邊問：“你不喜歡小新嗎？”
“很明顯？”
好好點了下頭。
“對，”厲煜城坦誠道：“不喜歡。”
“為什麼？”好好不理解，這明明只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小新很好的，會給我買很多芭比。”
女兒喊的太親切了，厲煜城糾纏道：“他叫高鑫，不叫小鑫。”
“他有一件睡衣，跟蠟筆小新穿的一模一樣，他就叫小新。”
“睡衣？”厲煜城眼皮略微跳動，聲音跟著冷了幾分：“在哪看見的。”
“在媽咪的公司，我過去就看到了。”
睡在公司？一個律師為什麼會睡在服裝公司？腦海很快閃過一些不健康的畫面。
厲煜城難耐地摁動指節，骨骼發出異響，好好聽見了，就抓起厲煜城的手，結果看見上面有一道紅紅的傷口。
“爸爸，痛嗎？”
姐姐聽見抬起頭，很快放下魔方跑進房間。
厲煜城鬼使神差的張口：“有一點。”
妹妹捧著她的手，開始小口小口的吹，熱氣呼在手背上，厲煜城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心裡有熱流開始湧動。
“呼呼就不痛啦。”
姐姐抱著醫療箱回來，不太熟練的開啟，並且指了指：“你用。”
“沒事。”厲煜城摸她的腦袋，陰沉的臉總算柔和了下來。
這就是他的女兒，否則倪嘉根本沒必要大老遠從瑞士請人，那些人都多慮了。
五碗蔥油麵上桌，屋裡香味肆溢，倪嘉彎腰來抱女兒，好好卻反手摟住厲煜城的脖子。
“我跟爸爸坐。”
倪嘉沒有多爭，轉身牽著姐姐往餐桌去，厲煜城抱著妹妹跟在後面，雖被頭髮遮著，但還是隱約能看見女人側頸微微泛紅。
還是如此經不住力道，面板一碰就紅，全身上下都是這樣。
飯桌上不算沉默，倪嘉在手機上回訊息，偶爾和高鑫搭兩句日常，厲煜城坐在對面，看起來像個沉默不爽的外來客。
面聞著是香，但吃起來也就那樣，厲煜城沒嚐出很特別的味道，只知道高鑫一人吃了兩碗，活脫脫一個餓死鬼。
“爸爸，還要。”好好將小碗推到他面前，厲煜城就從大碗裡分了一部分給她。
碗就一點點大，厲煜城兩筷子就夾滿了。
“夠嗎？”
“太多啦。”
“吃不完剩著。”
“可是媽咪說不能浪費糧食。”
“沒事，”高鑫好意解難：“剩下的小新幫你解決。”
這句話在厲煜城眼裡非常沒有分寸，女兒的剩食，怎麼招都輪不到一個外人幫忙解決。
他看了高鑫一眼，將一部分面夾到自已碗裡，又問：“現在呢？”
妹妹笑著點頭，重新拿起叉子：“我可以吃完。”
兒童叉勺又鈍又圓，姐姐偶爾不注意會挑到桌面上，然後再用手抓著塞進嘴裡。
手一抓就油滋滋的，厲煜城皺了皺眉準備抽張溼紙巾遞過去，剛巧手伸出去和倪嘉撞上，對方二話不說收回手，眼都沒抬一下。
“以後不要從桌上撿，”厲煜城將溼巾遞給姐姐：“擦手。”
倪好接過來一邊擦手，一邊解釋：“媽咪說三秒內撿起來是乾淨的。”
“假的。”厲煜城同樣也沒看倪嘉一眼：“沒有科學依據。”
“假的嗎？”姐姐看向倪嘉。
當初倪嘉這樣講，只是不想他們掉的到處都是，況且桌子是擦過的，某種程度上算不上髒。
而且在她這餐桌禮儀沒有那麼嚴格，也沒有厲家那副臭講究。
“快吃。”
好好舔了舔嘴巴也跟著問：“到底能不能吃呀？”
“不能。”
“可以。”
一個問題兩個答案，好好決定尋求姐姐的意見：“我們聽誰的？”
這是教育理念上的第一次分歧，之前家裡沒有出現過這個問題，陳蜜不會跟她槓，因為這會影響倪嘉在孩子面前的信譽。
現在厲煜城公然在女兒面前質疑，新仇舊賬，倪嘉當下臉就有點擺臉。
厲煜城卻不緊不慢的補充依據：“實驗證明，餐桌至少有20多種細菌。”
他強調道：“我說的是種類，不是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