謾城一中對面就是一片學區房小區，月租平均5k——12k不等。
虞淮湫曾在這裡租了個帶車庫的房子。他平時上下學要麼腳踏車要麼電動車，很少會走路。
他覺得那樣太麻煩。會浪費很多時間。
房子兩室一廳一廚一衛，還有個陽臺，連著一片區域的大花壇，邊上種植香菜小蔥之類的玩意兒。
然他真正的家，是一條破敗小巷的一邊。
那裡的家溫馨又殘酷，絲絲縷縷的回憶勝過萬千物質。
那是他封閉起來的秘密，殘缺的過去。
現如今，他居住於東區某一高階小區。
虞淮湫一到家就聞到了一股怪味道。像是骨頭湯與可樂混合，還加了薄荷葉的感覺。
客廳燈明晃晃亮著，電視還閃著光。
他快速換好鞋，卻是著急忙慌地向著廚房方向走。
沒看到奶奶的身影，虞淮湫自然也就忽略了案板上那一大碗詭異的湯汁。
他又向臥室跑去，昏暗的環境下只一盞床頭燈溫溫亮著。
奶奶呼吸平緩在床上睡著，模樣乖巧。
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但虞淮湫仍然大氣不敢出，生怕吵醒了她。
慢步退回客廳，虞淮湫把包放在了沙發窩上。
他看著包思考片刻，又放在了地上。
今天和高婉盈提了分手，和一個二中的女的處上了。
虞淮湫將自已狠狠癱進沙發裡，疲憊感在心頭揮之不去。
有時候他也會納悶自已，幹嘛非要當一個渣男。
好像只有這樣虞淮湫才能體會到快樂。
當那些個女孩子不敢看他又紅著臉打量他，悄悄與他對視時，虞淮湫心中會升騰出一種爽感。
尤其是那些有名的校花班花來找他談戀愛時，他也會因為看臉而欣然同意。
這個年紀的女生天生麗質，稍微打扮一點就能很好看。更遑論找虞淮湫談戀愛的都是長得又好看身材又好的。
這給哪個男人能拒絕？
三年時光就這麼過來，虞淮湫卻覺得膩了。
沒勁。沒意思。
女生矯情又愛膩歪，喜歡聽甜言蜜語還管這管那。難哄又難寵，真不知道她們怎麼就以為自已可以和他在一起很久。
虞淮湫閉上了眸，在腦中思索著今天新談的那個二中女生的模樣。
然則卻是看見了一道木質的沉門被推開，一個圓溜的腦袋突然冒出來，鏡片下小鹿似的眼睛疑惑地望向他。
見虞淮湫看過來，那眼神卻是又立刻變得炯炯有神起來。跟他比誰眼大似的。
虞淮湫輕聲嗤笑。
他晃晃腦袋又是重新回憶那個新談的女生模樣，好像是散著頭髮，1米7左右的身高。
打了耳洞，大手臂內側還紋了個字母。
他還沒談過這樣的女生，但依稀記得女生胸挺大的。
走路朝他過來的時候，深色內衣在陽光下隱約可見。
虞淮湫躺了沒幾分鐘就餓了，今天聽高新中叨叨半天，他還是頭一次覺得一個大男人竟然能囉嗦成那個樣。
他摸進廚房，入眼就看見了垃圾桶裡零散的包裝袋。
中藥、酸梅粉、雞精……連玫瑰花幹都有…
虞淮湫默默扶額。
他的臉色變得很差，白皙的面板透著蒼白，無力感從心底上開始蔓延，吞噬他的大腦。
桌上的骨頭湯自然是不能喝的了，但也不能任由它在這散發有毒氣體。
虞淮湫的個子一下就夠到了櫃子上的塑膠盒，他熟練的倒湯，扔進垃圾桶，刷碗，然後下樓倒垃圾。
奶奶的身高堪堪達線1米6，櫃子上的高度是她就算站板凳也觸及不到的地方。
這也方便虞淮湫在櫃子上放很多怕奶奶亂動的東西。而外賣塑膠盒就是一個。
說起來今天監工還沒有跟他報告爺爺的情況，虞淮湫一摸口袋將手機開機，十幾條未接來電哐哐撞上來。
此時外頭黑得悽慘，而路燈卻又是在十幾米開外。
晚上的風對他來說會更加肆意，貼過人肌膚時會捲起一片的涼。
寂涼的夜色漫聲漫氣，“嘟嘟”的電話音反覆於此空間，無人接聽。
現在不過9點出頭，爺爺平常都是凌晨才睡下。按理說虞淮湫這通電話應該會接通才對。
“不好意思，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
稍後nm
虞淮湫又站在原地打了幾個電話過去，他聽到的從來都是那個女機器人的聲音。
冰冷的機器音讓他覺得腦海中一片亂麻，心中也是慌亂得緊。
對於虞淮湫來說，爺爺奶奶是他在這世上最珍貴的事物。
小時候，虞淮湫經常看見爸爸媽媽朝自已走來。
他們會給自已一個親吻，一個擁抱，然後離開。
那樣點水的一個吻，疏離的擁抱，會讓小虞淮湫覺得幸福極了。
‘爸爸媽媽一定是非常愛我，所以才會那麼辛苦在外面賺錢。’
‘他們每次回來都會給我買一大堆好吃的和好玩的，但我其實最想要的是他們的陪伴。’
小虞淮湫每每這麼跟爺爺說時，奶奶都會不吱聲。
那神色就像是自已早上熬了三個小時的高湯因為一個疏忽而不得不倒掉重煮。
他就去看爺爺的表情。問他：
‘爸爸媽媽到底為什麼要工作呀？’
爺爺奶奶總是同他講父母工作忙是為了給他更好的生活他，所以沒時間陪他。
但是小虞淮湫始終不知道爸爸媽媽為什麼一定要工作。
‘不工作就不行嗎？’
那時爺爺的眼神總是淡淡的，小虞淮湫不懂那是什麼意思。
虞淮湫也忘了。
那是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