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算計

“怎麼？陸小凌，你沒聽懂我說的話嗎？”

陸小凌一時思緒萬千卻不知從何講起，而面前的常靜情緒十分激動，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當下便不再自取其辱，而是拎起書包在全班同學的注目下向教室外走去，在路過低著頭的張亞飛時陸小凌餘光瞥見了他那背在身後手豎起的中指。

暗自嘆了口氣，是他大意了。

正要走出門外，陸小凌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常靜老師，我跟陸小凌關係很好，我覺得小凌不是個會霸凌別人的人。”

教室裡，路遠舉著手站了起來緊張地向常靜說道。

“閉嘴，路遠。你知道什麼，你中午在學校裡嗎？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和陸小凌關係好是吧，我看真是好的沒學會，全往壞的去學了。”

常靜說著又從那摞試卷中抽出一張，道：“路遠，100分考50幾分，知道你給班級平均分拉了多少嗎？這個月就因為極個別人的成績，我們班級的資源分配又少了。馬上就要去上吐納課了，你還在耽誤大家的寶貴時間，你要是不想跟陸小凌一樣滾出去，就立刻給我坐下。”

站在教室外，陸小凌嘆了口氣，倒是苦了路遠，這哥們有事兒是真的上。

站在走廊陸小凌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眼看著在常靜親自認定的班長李紀偉帶領下，二班的人出了教室，陸小凌只感覺一陣這個年紀的無助和迷茫感襲來。

在隊伍最後面，路遠朝他傳遞了一個歉意的目光也跟著隊伍離開了。

二班的人剛走，便看到走廊盡頭的樓梯一前一後下來了兩個身穿黑色制服的人，一個是他的年級教導主任——符英娜，另一個是年級的辦事處主任——崔新。

兩人徑直朝著陸小凌走了過來。

屋裡的常靜聽到外面的動靜也走了出來，原本黑著的臉的她在見到兩名主任後也是強提起一陣笑容。

走到近處，符英娜並未直接跟陸小凌說話而是看向常靜。

“哈哈，小常呀，你這邊的事校領導也瞭解了，剛剛我們在上面討論了一下關於這名惡劣學生的去留，決定先將他的家長叫過來，看看這家人的態度。”符英娜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時不時還用餘光看向陸小凌。

“符主任說的是，這樣我現在就給他家長打電話，讓他們立刻來這。”常靜點了點頭說道。

“嗯，小常呀，這個事還是非常嚴重的，一會我帶這惡劣學生去校長辦公室，你讓他的家長直接去找符主任就好。”崔新面帶微笑說道。

“哈哈哈，好的崔主任，我這就去。”常靜向下彎了彎腰，面帶笑容回她的辦公室打電話去了。

“同學，跟我來。”送走符英娜後，崔新笑眯眯的跟陸小凌說道。

“嗯。”陸小凌答應一聲。

跟在崔新身後，陸小凌掏出手機給孫燕發了幾條訊息過去。

兩人出了教學樓，一路進到雲龍學院最高的塔狀建築裡，坐著電梯上了十樓後，崔新向把守在門口的一名青年交代的來意，帶著陸小凌去敲了校長辦公室的門，卻遲遲不見回應。

等了有兩分鐘，陸小凌只看見正對著校長辦公室的一間屋子門開了，裡面陸陸續續走出了三個人，一男兩女。

男人頭髮花白，明顯上了歲數，身上穿著黑色皮衣帶著斜挎眼鏡，一副書生樣，正是雲龍學院的院長。

另外兩個女人則是風格迥異，其中一人披金戴銀，燙著一頭棕色的捲髮，身上穿著風衣；而另一人眼神犀利，穿著一身樸素的襯衫。

三人出了屋子互相點頭致意後，兩名女子便離開了。

只是瞥了一眼陸小凌卻是發現這捲髮女子竟和那張亞飛樣貌相近，那長驢臉和嘴唇就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暗自心想，這怕不是那張亞飛的老媽了，孩子前腳剛出事後腳就找到了校長這裡，這張亞飛的背景恐怕不簡單。

“校長，那個同學我已經帶過來了。”崔新恭敬地也對著前面這名老者說道。

“嗯，你們進來吧。”老者開啟了辦公室的門鎖。

推開門，一套桌椅，一個沙發，一個書架，除去牆上掛著的一幅畫外別無他物。

“你們坐。”老者揮了揮手，然後坐到了椅子上。

“是，校長。”崔新恭敬地彎下了腰坐到了沙發上。

陸小凌也正打算坐下，突然只覺得一陣斥力從沙發上傳出，陸小凌下意識看向了一旁的崔新，此刻崔新正保持著那張笑眯眯的臉望著陸小凌。

笑面虎，好一個笑面虎，陸小凌在心底對崔新多了幾分忌憚。

“同學，怎麼不坐？”老者淡淡地說。

陸小凌知道這只是他的場面話，連他都能看得出來，眼前這個金丹強者怎麼能看不出來。

當即，陸小凌冷淡地說：“我沒吃飽。”

“噢？”

老者先是一愣，接著收起了剛剛一副和善的表情。

“小子好一張尖牙利嘴，在老夫面前竟還如此伶牙俐齒，倒是有幾分膽色，這次叫你來是調查校園霸凌的問題。”老者說道。

崔新在一旁連連點頭接過話茬道：“同學，請你如實交代，為什麼威脅六名高三年級學生去毆打張亞飛，你的動機是什麼？目的是什麼？。”

威脅，聽到這兩個字眼陸小凌不禁發笑，眼前這崔新和他想的一樣分明都是那張家的狗，結合剛剛發生的情景，能判斷出來這張家和這所學校恐怕糾葛很深。

不過該解釋的還要解釋，陸小凌淡定地向兩人又說了一遍事情的情況。果然，崔新毫不猶豫地對陸小凌說的話進行了反對，並在老者面前添油加醋的指責陸小凌是個壞學生。

就在此時，崔新接到了一個電話，出了門接完電話後，崔新的嘴角都有些上揚。

來了，陸小凌心想。

“你們去查一下校園裡的監控不就好了。”

“我們已經查過了。”崔新愣了一下說道。

“你們只查了高一這一棟樓，為什麼不去查高三的？”陸小凌冷笑著說道。

崔新一怔，他沒想到這名學生這麼不好對付，正準備再換個新話題，卻被老者打斷了。

“崔主任，你們這是查了一棟樓的監控，便下了定論嗎？”老者問道。

崔新眼睛一轉立刻明白了什麼，連忙說道：“校長，是我們工作的疏忽，我這就去查高三的監控。”說著崔新起身就往外走。

“還有外面的監控，別忘了。”老者淡然說道。

“是，校長。”崔新答道。

見此情形，陸小凌眼睛微眯不再說話。

老者笑眯眯地端起桌上的涼茶品了起來。

辦公室也陷入了沉寂。

許久之後，校長辦公室的大門被再次敲響。

“進。”老者說道。

門外，符英娜、崔新、孫燕、常靜四人走了進來。

孫燕來到陸小凌身旁，陸小凌向孫燕投出一個詢問的眼神，孫燕點了點頭。

兩人動作很隱晦，另外幾人並未察覺。

符英娜率先說話：“校長，高三年級的監控裝置在維修，這兩天都沒有記錄，但我們拿著陸小凌和張亞飛的照片去問了高三年級中午執勤的人，他們都說只見過陸小凌。”

“是的校長，這次陸小凌的校園霸凌行為，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不知為何崔新有些激動地說道。

老者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看向陸小凌說道：“同學，你的校園霸凌已成既定事實，按照學院規章應當直接作開除處理，你可有什麼疑問？”

還沒等陸小凌回答，一旁的符英娜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走到校長旁邊為陸小凌說起了情：“校長，這次陸小凌校園霸凌，情節非常惡劣，但是他年紀還小，我們年級內部也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先給他留校察看處分比較好，先讓他認真反省自已的過錯，如有再犯，再做開除處理。”

崔新也在一旁附和了起來：“是的，我們從事教育還是應當給這個做錯事的孩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嗯，既然你們都這麼說了，這次的事就在全院通報批評，讓陸小凌向張亞飛和其他六名學生作公開道歉。”揉了揉太陽穴，老者說道。

“校長，我請求將陸小凌調離二班，我不願意教一個劣跡學生。”常靜冷冰冰地說道。

“這個你們年級自行商議吧。”老者說道。

隨著校長的拍板，對陸小凌的處置結果也大致確定了下來。

走在雲龍學院的林蔭路上，陸小凌這才開口問道：“媽，你給那姓符的送了多少錢？”

孫燕苦笑著答道：“你春柚姨怕不夠，讓我把店裡半年營業額都給了。”

半年營業額，當真付出了這般代價，我這次和張亞飛的較量倒是輸的徹底，但很快，我會讓你連本帶利還回來的。

“監控室那邊看仔細了嗎？”陸小凌又問道。

“你春柚姨特地盯在那邊呢，現在應該已經回車上了。”孫燕摟著兒子的肩膀心情複雜地說道，這次的事情，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一天不見，自已的孩子就變成了校園霸凌的兇手，這讓孫燕著實有些摸不到頭腦。

似乎感受到孫燕情緒上的不對，陸小凌沒再多說什麼。

出了校門，陸小凌坐進了那停在門口的黑色商務車中，還沒等他發問，李春柚就迫不及待的從前排座椅轉過身，開口道。

“小凌，我看的真真切切，那監控室有一個男的拎著一個黑盒子走了，你是怎麼知道有人要從監控室出來的？”李春柚說完掏出了手機將那人的幾張照片發給了陸小凌。

陸小凌點了點頭，有些疲憊的臉上終於帶起了一絲笑容說：“這個嘛，保密。”

接著他向孫燕和李春柚講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一時間給二人氣得咬牙切齒。

安撫好兩人的情緒，陸小凌沒有跟二人一起回家，而是向李春柚要了冬梅飯店的鑰匙，告訴二人自已要去那邊住一晚上，儘管孫燕反對但還是拗不過陸小凌，也只得答應了下來。

黑色商務車漸漸遠去。

“放心，剩下的事我自已解決。”陸小凌雙眸銀光閃爍，他心中已經有了明確的計劃。

“天下無我，天下無他。”

站在一處角落，陸小凌的身形消失在了世界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