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瘋狂的碼民

徐志輝就是在這個時候被老婆柳蓮急招回家的，他本來在北京的建築工地上幹得好好的，一天能掙一兩百塊錢工資。接到柳蓮的電話，老婆的聲音聽起來很急促：“快！快回家來！”。徐志輝嚇得以為家裡出了什麼事情，急切地問：“怎麼啦？出什麼事啦？”老婆說：“快回家來買碼，吳志軍中獎了十幾萬呢！”。

啊？竟然有這樣的事？徐志輝和吳志軍家住在隔壁，徐志輝有瓦工手藝，一年四季在外面輾轉各個城市，靠手藝掙錢，家景比吳志軍不知強了好多倍，徐志輝為此一直在心裡比吳志軍優越著呢！怎麼這傢伙就一步登天了？

徐志輝聽了老婆的鼓動，心裡想著，雖說自已在工地上一天能掙那麼多錢，但那是在拿命換錢啊。夏天太陽曬得能烤出油來，冬天凍得手腳都不知道是自已的，可是還得拼命幹，碰上下雨下雪不能上班，還得吃老本兒。至於生活嘛，白菜蘿蔔肉片子能將就著吃飽，睡的工棚夏天像蒸籠冬天四處透風，真的比豬狗生活強不了多少。

徐志輝立即找老闆辦好辭工手續，回到工棚，把他的電扇、鍋碗瓢盆等用品送給他要好的工友，將衣服鞋子裝進皮箱，拖著到車站買票去了。

王正華和老婆在外面玩了一個星期，覺得老這樣躲著也不是辦法，反正早晚是要回去的，早晚是要和吳志軍他們見面的，乾脆就硬著頭皮回去。打定主意，王正華和老婆乘客車來到親戚家裡，騎上自已的摩托車，回到西陽村家中。

第一個發現王正華他們回家的是劉安華，這天下午六點多，他正在自家田裡打豬草，遠遠地看見公路上駛來一輛摩托車，看那騎車人和坐車人身影挺像王正華兩口子。摩托車顏色是紅的，後座上有一個欄板，這是王正華家的摩托車與眾不同之處。

劉安華興奮得顧不上打豬草，他悄悄一路小跑著，要把這個驚喜的訊息告訴吳志軍，也好緩解一下他和吳志軍打賭“爬著走路”的尷尬。

此時，吳志軍正在家裡生悶氣，這幾天因為打聽不到王正華的下落，成天茶飯不思。他甚至託人到王正華的老家、兄弟家、親戚家打探，始終沒有得到任何訊息。他曾衝動地想去派出所報警，讓警察幫著找，可是他去了咋對警察說呢，王正華和自已非親非故，僅僅是街坊而已，人家也就出門幾天，你憑啥報警？說王正華想賴賬跑路了？那麼他差你什麼錢？碼賬？要知道這是賭債，賭債是不受法律保護的，你想讓警察幫你討要賭債？你的這個情節繞來繞去倒像是編的一個故事，寫小說的人也不一定敢這麼寫。況且，你有證據麼？欠錢是要有證據的。此時，劉安華給他送來的這個訊息，無疑像黑夜中的一盞燈，給他帶來了光明。

吳志軍立即起身去王正華家裡找他，劉安華從吳志軍家裡出來，去了吳廣林家，他要把這個訊息告訴吳廣林，叫他等著看“好戲”。

吳志軍找到王正華時，他剛剛在椅子上坐下，家裡幾天沒有人，灰塵落得滿地都是，開水也沒有了。他打算把電水壺灌滿了，插上電插頭燒，他老婆在掃地。

吳志軍說，回來啦？王正華說，嗯！吳志軍說，去哪玩了這麼長時間？王正華說，親戚家裡有事去幫了幾天忙。吳志軍說，你看我買碼中獎的錢……？王正華裝起了糊塗：“啥錢啊……？你是不是說找我借錢買碼那個事？”吳志軍說，是啊！王正華說：“那天晚上我搞忘記了，沒買！”。

吳志軍的預想果然成了現實，王正華就是想賴他的錢。他虎著臉厲聲問道：“你說啥？”，王正華也虎著臉厲聲回答：“沒買！”，吳志軍怒火直冒，衝上前去一把扭住了王正華，王正華也不甘示弱地和他扭打在一起。

劉安華和吳廣林為了看這場“好戲”，假裝去某處溜達路過王正華家門前，看見王正華屋裡正在打鬥，本來想前去拉架，但為了讓他們打得慘烈一些，彼此都可以損兵折將，就站在外面觀戰。

聽見打鬥聲和吵罵聲趕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人們指指戳戳地議論著，有的人替吳志軍打抱不平，說他太傻了，沒得心眼兒。有的人說王正華搞得好，現在社會誰精明搞得到錢誰就是英雄。吳廣林則很有預見地說：“吳志軍肯定是搞不贏王正華的！”。

正當兩人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王正華老婆拿著掃把，朝著吳志軍腦袋敲了一下，吳志軍頓時鬆開手，捂著腦袋“哎喲哎喲”地嚎叫著。吳廣林們見時候差不多了，急忙上前拉住他們，勸解說，鄉里鄉親的早不看見晚看見，有什麼事情坐下來好好說，何必要大打出手呢！

吳廣林的預言立馬變成了現實，勝負已經明瞭。吳志軍捱了一頓打，羞憤交加，好在沒有造成大的傷跡，眾人七嘴八舌的數落著雙方的不是。看樣子，吳志軍的錢是要不到了，還受到一些人的譏諷。

王正華倒像是一個打了勝仗的將軍，雙手叉腰在屋裡走來走去：“老子一輩子坦坦蕩蕩，從來不會耍不要臉狡賴別人半分錢！”。吳志軍聽了這話，更加氣憤，出門撿了幾塊石頭，向著王正華家的窗戶玻璃、摩托車、電視機等，砸了個稀巴爛。

一直到吳志軍打砸完了走的時候，王正華並沒有阻攔他。他叫老婆不要動這些東西，說這叫現場。他掏出手機，給派出所打了報警電話，說有人私闖民宅尋釁滋事，砸毀了他家的物品。

四十分鐘後，鎮派出所所長楊南帶著幾名警察趕來，警報拉的嗚嗚直響。警察們對現場進行仔細勘察，一名警察用照相機拍照，另一名警察清點被損毀的物品，楊所長則向當事人和圍觀群眾調查案情。

調查完畢以後，警察在村幹部帶領下，到吳志軍家裡將他抓獲。吳志軍被戴上手銬，塞進警車，隨著警報的嗚嗚響聲，去了他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