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劉許揚並沒有轉身回去看他,依舊邁著步伐。

莫一清知道,即便自已說不是有意的,可不會有人相信。

教室裡面打鬧一片,直到語文老師走進教室才安靜下來。

大家都以為她會發脾氣,一個個都不敢吱聲。

而她卻沉默地站在講臺上,環顧教室一週,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白紙,若有所思。

“現在呢,期中試卷已經講完了,具體的改分明細也出來了,我們班語文最高分是136分,這位同學就是林知妤同學。”

“蕪湖!知妤!”

“我就說林妹妹不簡單的吧!”

大夥都看向林知妤這邊,可是她的位置是空著的,只有旁邊的劉許揚坐著發呆,手中還在玩轉轉筆。

“林知妤同學在哪裡?站起來給老師看看。”

老師很開心,滿臉期待的看著下面的同學。

“老師,知妤請假了。”

“林妹妹回鬱林了。”

陸覺和宋淵兩個捧場王積極回答老師的問題。

“那她什麼時候回來有人知道嗎?”

“不知道。”

“她沒說。”

“老師問她同桌,他們相親相愛。”

不知哪個角落冒出這麼一句話,大夥都鬨堂大笑。

劉許揚表面毫無波瀾,實則內心美得嘞。

“好了好了,老師現在分析一下作文題,這次的作文真的不算難,關於‘愛’這個話題,那範圍不就廣了嗎?是吧?你們看,愛國、愛家、愛民,愛可以大到一個國家,一個國際,小到可以是個人情感,你只要你寫了都能得分,可是就是偏偏有的人死活就是不寫。”

“這些人你最好自已心裡有數啊,我講完之後,那些低於三十分的同學,再寫一篇交上來給我,別以為我不知道是哪幾個,我已經記下來,都自覺一點。”

“還有,在我講完之後,又有新的思路,想重新寫一篇的,也可以重新寫了一起交上來,多寫多練對大家都是有好處的。”

“那麼,除了低分段的同學之外呢,我們班裡面,還是有寫的不錯的同學,比如我們學委,寫得很不錯,51分,還有林知妤同學的也是很不錯,55分。”

“這兩位同學的作文將作為範文貼到下面的公示欄,這裡老師也另外列印了五份,想看看的同學也可以拿去看一下人家是怎麼寫的,你們又是怎麼寫的,為什麼人家又可以寫得好,自已的問題又出在哪裡。”

說著,把她們的作文範文傳了下去,一組一份,共兩份。

傳到劉許揚這裡的時候,他看著林知妤的那篇,而張靜欣的他直接傳給後面。

林知妤字跡工整,一筆一劃都很有力度,看著就知道是個女孩子寫的。

劉許揚一整篇看下來,讓他感觸最深、最印象深刻的是裡面的一句:

“愛是自私,也是瘋魔”

“愛不講道理,所以愛面目全非”

整片說的是,她跟她爸媽的故事,三個不同角度的愛。

劉許揚從裡面能看出,他們一家三口的大概性格是什麼樣的。

林媽強勢,林爸沒有主見,而林知妤是犟種。

她的寫作角度和手法很新穎,不像是府城教育的寫作方式。

通篇讀下來給人節奏快、不拖沓、不故意煽情的感覺。

“那麼,這是我平時教大家的寫作方式,總分總,三段式寫作,最後抒情,最典型的就是學委這篇,她開頭大概略寫愛的範圍,中間分三小段分別挑了三個列子闡述,最後一段總結抒情。”

“再看到知妤同學的這篇,她是有題記的,還有小標題,這種方式我很少教大家,高一的時候教過,可能大家都忘記了,她這種寫法就很好啊。”

“在千篇一律的寫作中讓改卷老師看了之後眼前一亮,她能得高分還有一個重要的點,那就是字跡清晰、工整,卷面整潔,我平時說了讓你們多練字你們不聽,現在你們看看,優勢一下就對比出來了吧。”

“知妤同學這次總體考得很不錯,那大家知道嗎,她之前是藝術生,這個學期她才轉文化生的,你們看看,人家這麼努力,如果她現在還是藝術生,她這文化課加上她的藝術分,那可就不得了了。”

一說到她之前是藝術生,大家都譁然一片,看不出來她還是個學藝術的人。

但是她性格文文靜靜的,這麼一想確實是有藝術生特徵。

劉許揚看著她的作文,一直在發呆,他倒是沒有了解過她之前的生活,難怪她跟莫一清能走得近,原來是有共同話題。

鬱悶了一節課之後終於放學了,秋風蕭瑟,大家都被風吹得發顫。

鬱林……

“我就是要學美術,當藝術生有什麼不好?”

週末,林爸林媽都在家休息,林知妤想繼續學美術的想法遭到林媽的反對。

“美術?美術能當飯吃嗎?”

林媽原本是坐著的,現在被氣得直接站了起來。

林爸見場面有點不受控制趕緊站起來拉住自家老婆的手:

“哎呀,兩個都少說兩句,孩子難得回來一次,你就不要跟她吵了。”

“是我要跟她吵嗎?我為了她付出多少心血,我作為她媽,做什麼都要為了她以後的生活考慮,為她的前途考慮,她現在是無所謂,那以後突然有一天選錯了路,反過來責備我這個當媽的沒有給她某好出路的時候我要怎麼辦?”

林媽說著話,眼淚不禁流下:

“我每天累死累活的工作,給她最好的生活為的是什麼?現在她到好,覺得我對她的好都成了枷鎖,現在她長本事了,翅膀硬了,我倒是成了她第一個要反抗的物件了。”

“我反抗什麼?你為我好什麼?你做的那些不就是你自已強加給我的嗎?我有說過我想學理科嗎?我有說過我以後想幹什麼嗎?你什麼都不知道,你自我感動式的付出是為我好,卻從來沒有真的想聽過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你看看,這就是你養出來的好女兒,你就是平時太驕縱她了,才導致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林媽越說越激動,心口起伏不定:

“你要是不聽話,不好好的學理科,執意轉藝術的話,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

“好啊,我也不想你當我的媽媽!”

林知妤話音剛落,迎面而來的是落在臉上巴掌。

響亮的巴掌聲讓氣氛安靜了起來,林媽錯愕地看著自已的手掌,手都在發抖。

林知妤捂著右臉頰,不敢相信地望著自已的母親,眼淚嘩的一下就流了出來。

“小妤,媽媽、媽媽不是……”故意的。

林媽還沒有說完,林知妤就跑了出去。

“你看,孩子難得回來,讓你少說一點,你不聽,非要跟她爭,還對孩子動手,她長這麼大受多少病痛折磨你也不是不知道。”

林爸說完,無奈的追了出去。

“太太,太太,你沒事吧。”

趙姨見林媽站不穩,趕緊去扶她坐下。

“我沒事。”

外面冷風吹起,路上車來車往,林知妤坐在公交站下,眼睛哭得紅腫,她太白了,導致能看到臉上紅紅的巴掌印。

她坐上公交車,搭上大巴回了府城。

林爸一直給她打電話,但是她手機關機了,打不通。

車上沒有什麼人,林知妤坐在最後一排,穿著一身黑,黑色衛衣還帶著帽子,她的衣服很寬鬆,戴上帽子就能把她的臉都給藏起來了。

她靠著椅子,臉上依舊火辣辣的疼,委屈巴巴的流著眼淚,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而府城的檯球室……

“那找到她了嗎?”

“好的好的。”

“嗯,我知道的。”

“到時候你們也給我回個電話。”

“好。”

“好的,那先這樣。”

林牧言也不知道接了誰的電話,臉上掛著緊張和擔心。

“怎麼了?你這副表情。”

陸覺拿著杆子,剛進了一個球。

“就是啊,什麼事啊這麼緊張。”

宋淵找好角度,杆子一出,沒進。

“小妤跟她媽媽又吵了一架。”

“什麼?”

宋淵和陸覺同時驚訝,而劉許揚也放下手中的雜誌。

“她爸爸打電話跟我說,她今天跟她媽媽提了要轉回藝術生學美術的事,她媽不同意,兩人就吵了一架,聽著應該挺嚴重的,說是她媽還打了小妤一耳光,然後小妤就跑了出去現在也沒有找到,她爸說,看監控是看到她坐上了回府城的車,讓我等她回來了之後多開導開導她。”

聽到這,劉許揚就放下雜誌跑了出去,留下三人不知所措。

不對,是隻有林牧言不知道為什麼,其他兩個多多少少知道點。

劉許揚也不知道能去哪裡找林知妤,他只聽到林知妤現在一定很傷心。

他騎著腳踏車逛著府城,最後停在了府城的車站。

等了許久,結果他在一棵大榕樹下,看到了她。

她坐在石椅上,靠著,帶著帽子,披散著頭髮,只看到下半臉和脖子,很白。

他騎車過去,把車停在一邊,站到她的五米的距離,喉結滑動,調了調情緒,語氣低沉:

“林知妤。”

熟悉的聲音,林知妤抬頭,是那個熟悉的人。

看到是劉許揚之後,想是找到了靠山,剛調整好的情緒又失控了。

眼淚像流不盡一樣嘩嘩滴下,撅著嘴,臉上的紅巴掌印還沒有消。

劉許揚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一面的林知妤,他慌亂的跑過去,把她拉了起來,擁入懷中。

這下林知妤哭得更大聲了,委屈得讓劉許揚心疼得不行。

他抱著她,任由她在自已懷中哭泣,林知妤才剛到他的胸口。

他的眼神中盡是滿滿的心疼。

暖流在他胸口攤開,她的眼淚浸溼胸膛,燙到他的心底。

他伸手一遍又一遍輕輕撫摸她的後腦勺,安撫著她,感受著她瘦弱的臂膀在顫抖,眉心皺著,心底泛著心疼,喉嚨乾澀,說不出話。

“好了,不想就不想,你想學什麼就學什麼,我給你兜底。”

他聲音啞著,卻能聽出是心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知妤才從她懷裡出來,眼睛又紅又腫。

“你都知道了。”

她坐回石椅,低著頭。

劉許揚也坐到她旁邊。

“嗯。”

“我喜歡畫畫,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爸媽都忙於工作沒有時間陪我,隔壁家的姐姐是學美術的,她開了一家美術培訓班,每天我爸媽就把我丟過去給她幫照顧。”

“那時候起我就跟那些顏料在一起,成為了我童年的玩具,接觸久了我就開始慢慢跟著他們畫畫,小學到初中,我爸媽都很少回家,他們知道我對美術感興趣,就直接給我報了美術班,為的就是不讓我一個人亂跑。”

“我的培訓班老師很看重我的美術天賦,一直讓我堅持下去,後來上了高中,我就認定了要當美術生,後來我媽知道了,就一直反對我,執意要讓我去文化班,可即便我去學文化,但是我還是偷偷去美術班上課。”

“你知道嗎?我初二就查出了白血病。”

林知妤話一出,劉許揚就怔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每個聽說我有白血病的人,反應都跟一樣。”

她就這麼淡然地說了出來,像是在說什麼平常的事。

“因為這個病,我爸媽很少讓我出門,在學校也不讓我去交朋友,所以我朋友很少,在還沒有轉學回來的時候,我最多的時間就是在家。”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那天晚上是我生日,我爸媽在醫院加班,而我那天晚上不僅生日,身體也出現了問題,一直髮高燒流鼻血,我出門去買藥,回來就看見了你。”

“我性格孤僻,在我看來假的不行,每天都要裝得很合群的樣子。”

“知道我為什麼能轉學回來嗎?”

她看著了他一眼,又自嘲了一下說:

“因為我自殺了。”

聽到這句話劉許揚更加不敢相信,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她露出來的手腕,一條疤痕清晰可見。

“常年的獨處和壓抑,我性格也出了問題,當時覺得太難受了,特別的痛苦,所以想早點解脫。”

“後來轉學回來,遇到你們之後,我才發現原來高中生活還能這樣,所以我就想融入你們,感受以前從未感受過的事。”

“無法預知未來會怎麼樣,但是我現在還是特別慶幸,在為數不多的相遇裡,遇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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