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容老師您這話說的,我還能說假話不成?你說是吧,夏望星,是不是你不守規矩,我這才小懲大誡的?”話雖說得好聽,許國昌的手心卻開始冒汗,這事兒說到底畢竟不光彩,如果鬧大了追根究底起來,怕是連他今年留部隊的事情都會被攪黃,這也太不值當了些。

容嶺皮笑肉不笑地掃了一眼許國昌,用眼神鼓勵著這個叫夏望星的男生勇敢說真話。

“是。”許是太久沒有喝水,男生一開口發出的聲音竟十分嘶啞,卻也不難聽,就像是上好的絲綢被尖刀割裂,雖然破碎,卻瑕不掩瑜。

“什麼?”容嶺一下子沒聽清,皺眉問道。

一直低著頭回避對視的夏望星,此刻抬起了頭,他虛弱的對著容嶺笑了一下,“容老師,許教官沒有為難我,他說的是真的。”

至此,許國昌終於放下了心中大石,暗自長吁一口氣,心裡對這夏望星更是輕蔑了幾分,心想這幫子只會傻讀書的書呆子,果真是沒有半分血性和膽氣。

容嶺的眉頭緊緊擰起,挖空心思也不明白這個無端被欺凌的男生在明明已經有人站出來為他主持公道的情況下,為什麼還要選擇懦弱地維護可惡的加害者。這讓他有一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不過既然受害者都悶不吭聲選擇包庇,即便是他再正義感爆棚,也不能再說什麼。如果他在一意孤行,也只是吃力不討好而已。

於是,他心中雖有不快,還是隻能鬆開了按在男生肩膀上的手。

夏望星感受到肩頭消失的重量,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拖著著沉重的雙腿,慢悠悠地往樹蔭下挪動。他身材高挑,四肢纖長,肩寬腰窄,即便是現在如此狼狽的情形,看起來依舊是好看的少年模樣。周遭望過來的眼神委實不少,也難怪剛開學不久就被人盯上了。

“容老師還真是關心學生啊,說話做事都是這麼面面俱到,別人說了都不信,非得自已的學生親自開口才算了事。”許國昌見唯一的威脅已經不在了,忍不住上前陰陽了兩句。

容嶺遞過去一個涼涼的眼神,完全不想跟這種敢做不敢當的社會渣滓多說一個字。

忽然,他的餘光瞄到那個叫做夏望星的男孩原本走路只是一瘸一拐,現下變得搖搖晃晃起來,看起來似乎隨時都會倒下,便趕忙跑了過去一把扶住。“你沒事吧?”

夏望星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眼前一暗癱軟地倒入了容嶺的懷中,幸而容嶺早有準備,一手扶著他的手臂,一手扶著他的腰,慢慢地將他扶坐在地上。

一直在偷偷圍觀的學生們發出了驚呼聲,而後迅速朝著他們這邊靠攏,七嘴八舌地開始關心起他們的新同學。

其實他們對許教官的所作所為也很是不屑和憤怒,只是從小到大所受的教育就是要服從師長,因此雖有不平,卻也沒有足夠的勇氣為這個剛剛認識還沒有什麼深厚友誼的同學強出頭。此時看到他竟然真的被欺負到暈死過去,心中的愧疚感簡直在瞬間爆棚了。

“你們散開一些,不要全都圍在這裡,給他一些新鮮的空氣。”容嶺冷靜地指揮著,他單膝跪在地上,用手托起夏望星的上半身靠在自已的膝蓋上。

聞言,同學們都紛紛往後退了幾步,留了足夠的空間,卻還是不甘心就此離開。

“容老師,他沒事吧?”

“我看十有八九是中暑了,你們看他的臉色這麼難看。”

“對對對,我也這麼想,曬了這麼久又沒及時補水,可能已經脫水了。”

“媽呀,今天氣溫這麼高,不會是熱射病了吧,這種病我看新聞說是會死人的啊。這夏望星也太倒黴了吧!”

“呸呸呸!我說你也太誇張了吧,哪裡有這麼脆弱啊。真是烏鴉嘴!要真出事了,你負責啊?”

“啊這,什麼嘛,我也是為他擔心呀,就這麼胡亂揣測一下,再說……再說真出事了也是因為那個許教官啊,跟我有什麼關係……”

……

容嶺一臉黑線地聽著這群脆皮大學生嘰裡呱啦說些有的沒的,心裡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不過也實在沒有時間精力跟他們討論這些,眼下當務之急還是要把夏望星趕緊送去醫務室接受治療才是。

他抬頭看著一片站著的滿臉都是窘迫和焦急的許教官說道,“夏望星應該是中暑虛脫了,我現在送他去醫務室,這邊的學生就麻煩許教官你了。”

“哎哎哎,是是是,容老師您趕緊去吧,這裡就交給我了。”許國昌擦了擦額頭被嚇出來的虛汗,連連答應道,不敢有一絲耽誤。

這真是要了命了,他也是沒想到就站了這麼一會兒就會鬧出這麼大動靜,這些大學生未免也太弱不禁風太嬌氣了。希望夏望星這臭小子可千萬不要出事,不然他的前途可就全部毀了呀!

容嶺點點頭,一把抱起夏望星快步朝著醫務室的方向走去。

等到了目的地,容嶺將夏望星安置在病床上,這才覺得身體不適,開始頭暈目眩起來,他摘下眼鏡,靠在病床的旁的窗臺上,一下一下揉捏著自已酸脹的鼻樑。

“容老師?你也不舒服嗎?”幫夏望星檢查完畢的校醫轉頭看到容嶺灰白的臉色吃了一驚。

容嶺搖了搖頭,“大概是最近沒休息好,有點頭暈。”

“頭暈?”出於職業習慣,莫思凡伸手在他的額頭探了探溫度,驚呼道,“都這麼燙了!容老師你發燒了呀,難道你沒感覺嘛?我去拿溫度計給你測一下,你在這等一下。”

“啊?原來是發燒了啊。”容嶺摸了摸自已滾燙的臉頰,心想難怪今天一起來就感覺不舒爽,又是腰痠背痛又是頭昏腦漲的,原來竟然是因為生病了,虧他還以為是被那群小崽子氣的,敢情還錯怪他們了。

莫思凡拿耳溫槍測了一下,然後遞過去給他看,“吶,你看,這都快39°了。這對於成年人來說是很高很高的溫度了。也就是你年輕身體好,一般人說不定早就起不了床了。我也真是服了你了,都已經燒成這樣了還能抱著個大小夥子從操場跑到醫務室。我這裡是沒辦法幫你處理了,要不你去醫院看看吧,現在流行性傳染病那麼多,搞不好變成肺炎就麻煩了。”

“算了算了,就這麼點小毛病還需要跑到醫院去,也太大費周章了。麻煩你幫我開點退燒藥就行了,我還得在這裡盯著人呢,萬一這臭小子要是出點事,我還活不活了?”容嶺笑了笑打趣道,拒絕了莫思凡的好意。

“你就作吧。”莫思凡翻了個白眼,低罵一聲就出門去拿退燒藥了。

說來他們也算是舊相識,兩人都是H大的校友,只是容嶺是教育專業的,而莫思凡則是學醫的,讀研期間倒是沒什麼交集,只是剛開學聯誼和社團活動的時候遇到過幾次,勉勉強強算得上是點頭之交。反而是研究生畢業之後,一個選擇了留校做輔導員,一個則成了校醫,成了同學中為數不多的留校生,反而因此親近了幾分,平時工作也總是互相幫襯著,久而久之兩人也就真的成為了好朋友。

正是因為如此,莫思凡深知容嶺脾性,如果他已經做好了決定,就斷然不會聽別人的勸,所以也就省省力氣不再多言,只能隨他了。

夏望星醒來已經是太陽西下的傍晚時分,一睜開眼只看到白花花的天花板,他有一瞬間的茫然,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而後又感受到了身下硬邦邦的床板和充盈在鼻尖的濃郁的消毒水的味道,他這才漸漸回憶起來自已在軍訓場突然暈倒的事。

“同學,你醒啦?感覺怎麼樣?”莫思凡抽空進來檢視,發現這個昏迷的男生終於清醒了。

“嗯。還行。”夏望星低低地回了一句,然後想要掙扎著坐起來。

莫思凡連忙阻止,“你再躺一會兒吧,你是中暑加低血糖,這才突然暈倒的。現在剛醒,體力恐怕還沒恢復,還是再躺著休息一會兒吧。以後要記得按時吃飯啊,年輕小夥子這麼虛可怎麼行。”

聽著明明比自已大不了的女人叫他年輕小夥子還跟個老年人似的絮絮叨叨個沒完,夏望星覺得有點好笑,他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你啊,可得好好謝謝你們輔導員,如果不是他去救你又及時送你來醫務室,說不定你這會兒子還被那個傻逼教官為難呢。”莫思凡在工作間隙和容嶺八卦了一下事情的原委,也很是看不上許國昌的所作所為,她皺皺鼻子,抱怨道,“你看你們家容老師,光顧著擔心你也不管自已的身體,發著燒呢,還堅持要在這裡等你醒過來才放心。好了,我還有事要忙,你就安安分分在這裡躺著在休息一會兒,動靜小一些,讓你容老師再好好睡一會兒吧,他也是為了你們這群小崽子操碎了心了。”說完,不等夏望星迴話,她便又風風火火離開了。

聽校醫說完,夏望星這才注意到容嶺正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此刻趴睡在他的身側。

他費勁地用手將自已撐起來,靠坐在床頭,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觀察他的面容。

這可真是一張沒有受過任何欺辱的平靜的臉。

這讓他感到更加的憤怒和不平。

夏望星每次看到容嶺,總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自已的骯髒,總是覺得自已從頭髮絲兒到腳指頭,都沾滿了泥土,是那麼的汙穢不堪令人憎惡。而容嶺呢,他永遠那麼耀眼奪目,讓人想要親近,他的眼睛總是那麼純粹和明亮,全然不似他晦暗不明。

他俯身湊過去,靠近他,近到幾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吹拂到臉上的感覺。

誠然,容嶺長得十分的周正,不似夏望星的那種精緻的好看,容嶺更偏向於是青年的英氣,劍眉星目,堅挺的鼻樑和薄薄的唇,臉上的稜角都透著一股子男人味。

夏望星把目光慢慢從他的臉,移到了他的脖頸處,他的手跟著了魔似的,不由自主地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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