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洞中封閉的三年之間,趙國發生很多事,最為驚心動魄的便是突如其來的戰事。

三年前,趙國右相,北地大將軍秦琳打著清君側的名號發動戰爭,北地五十萬大軍自襄城而出,沿江南上,只留下二十萬大軍駐守北地。

秦琳歷來守衛趙國北部門戶,拱衛京師,在任期間,北狄人不得寸功。正是對趙國如此忠心耿耿的臣子卻在一夕之間性情大變,據傳聞,造成戰事的直接原因似是同三年前秦琳回京有關。

流傳至民間的版本有很多,有人說秦琳來京期間,受到軟禁和監視,丞相同主君對其手握兵權虎視眈眈,出逃之後為求自保只能發動戰爭;有人說秦琳在京師期間經歷喪子之痛,秦府一干人等被皇帝下令格殺,他僥倖逃脫之後勢要報仇血恨;有人說秦琳造反是得到皇帝的示意,皇帝不滿丞相專權,暗中召見秦將軍,欲將家國大事託於將軍。

不管原因如何,北地同京師決裂,北地發兵五十萬,京師發兵三十萬,兩地兵馬隔滄浪江對峙,一場大戰不可避免。

說來也怪,兩軍對峙於滄浪江數月,雙方不曾有任何異動,百姓對此事習以為常之後,都不再恐慌,認為一定打不起來。

轉眼間已至冬季,大雪紛飛,天地萬物彷彿陷入沉睡。

這一天,京師的大帳當中,官兵還像以往那般,不能回家過年的他們只能遙遙舉起一杯酒,聊以慰藉思鄉之情。

就在這天,滄浪江冰封萬里,北地大軍傾巢而出。

剎那間,營帳中便響起了金戈交擊的聲音,嘈雜的腳步聲、慌亂的逃竄聲。

鮮血染紅了大地,整個雪白的大地染上觸目驚心的紅。

京師敗了,守將陳德凱自縊而亡。

經此一戰,北地五十萬大軍勢如破竹,兵鋒所到之處,守城官兵聞風喪膽。

很快訊息便傳到京師丞相府,然而面對這種狀況,鄭青山的臉上卻並沒有慌亂,他信口問道,“李墨,祭星臺建的怎麼樣?”

天下之間,也就只有鄭青山和秦琳明白,他們兩人之間必有一戰。

秦琳在等待一個機會,他鄭青山何嘗不是,只消祭星臺成,他噬靈大法小成,就算秦琳攻到京師,他也不懼。

就在秦琳連戰連勝的時候,一場災難降臨在京師。

祭星臺終於建成,一個個監獄中罪犯成為鄭青山獲取力量的祭品,他們的靈魂和精血被獻祭,甚至進入輪迴的機會也被剝奪,只化作一絲黑氣點綴在祭星臺之上,以奇特的紋路構成繁雜的陣法。

一路上,秦琳往往剛剛兵臨城下,便有人獻城投降,他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攔,便殺到京師。

看著歷歷在望的都城,秦琳第一次感覺到心中沉重的石頭鬆了鬆。

然而,他絕對想不到鄭青山將會給他帶來怎樣的噩夢。

明明勝利在望,只需衝進宮中就可誅殺鄭青山,但是所有的戰士都止步在祭星臺之下。

在這詭異的建築物之下,所有的人只要靠近一步,便會瞬間被黑絲捲住,肉身以肉眼看見的速度枯萎,最終煙消雲散。

五十萬大軍闖過了風霜刀劍,卻闖不過這近在咫尺的距離,他們終究沒能迎接來勝利的曙光,最終被黑暗所吞噬。

剎那之間,形勢逆轉。鄭青山親自率領軍隊出城追擊,秦琳只得帶著兵馬狼狽逃竄。

…………

既然秦霄已經正式擁有靈根,可以吐納修行,火種沒有保留的將傳承的吐納功法教給他,這是一種將吸納的靈氣直接用靈火煉化的功法,極為霸道。

這一功法雖然沒有品級,但傳承自靈火先天稟賦,就算同宗門內不傳之法相比,也不遑多讓。

秦霄只是略做嘗試便停下,現在的他雖說擁有靈根,但吸收靈氣的速度卻極為緩慢,加上這人間之地靈氣本就稀薄,所以修行現在對他來說微乎其微。

好在火種現在已經能夠藉著靈氣修繕靈氣的虧損,藉助著體內的火種,現在即便是仙人,他也有一戰之力。

當秦霄一襲樸素布衣,從修羅山而下時,看到這修羅山周圍遍佈流民,他們挖野菜、吃樹皮,翻找出來的蟲子成為他們最好的補品。

這些人往往會因為簡單的食物歸屬而大打出手,他們的眼神當中充滿灰暗。

老東西,把你手中的兩個土豆交出來。兩個面黃肌瘦的青年人正對著一位穿著破布衣服的老者施壓。

兩位少俠行行好吧,我這小孫子已經一天沒吃飯了,老頭子我死便死了,可是我這小孫子還年輕,可憐他父母都死在城中。頭髮花白的老者緊緊的護著剛刨出來的土豆哀求道。

老東西,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兩位青年步步緊逼,正說著兩人摟了摟破敗的袖口,拳腳不停的向著老者的身上揮去。

秦霄想不到為何他們會選擇在這山中流浪?帝都究竟發生什麼?為何修羅山上會突然之間遍佈流民?

他本無心多管閒事,只是那老者委屈的模樣著實令人動容,特別是想到那老者口中的孫子孑然一身無依無靠,他很難充耳不聞。

住手。秦霄義憤填膺的說道。

呦,看你這模樣,是想替他出頭?也不掂量掂量自已有幾分能耐。正說著,兩人便出手了,朝著秦霄猛撲而來。

依靠著夯實的武學功底,秦霄三兩下便解決這兩個地痞流氓,兩人一個捂著肚子,一個抱著胳膊在地上吃疼的嚎叫著,然後狼狽的逃走。

老人家,為何你們都在這修羅山上?帝都發生什麼?秦霄帶著疑問向頭髮花白的老者問道。

老者無奈的搖搖頭,將這三年來所有的辛酸一吐為快。

他講到三年來的戰事,說到了帝都發生的一切。

當秦霄聽到父親秦琳落敗逃亡時,更是不由得心中一揪。

老者含淚控訴著帝都的殘忍之舉,他說道,“本來我這兒子和兒媳走後,我是想隨他們去的,可是我那小孫子年幼,我又怎能放心讓他一人存活於世?”

原來,自從鄭青山用秘法打敗秦琳大軍之後,鄭青山便順勢北征而去。

奇怪的是,那罪惡的祭星臺上沒有絲毫影響,日日都在進行著慘無人道的獻祭。

獄中罪犯已經全部被清空,這時,統治者便將主意打到城中的乞丐上,乞丐用完之後接著就是農民、工匠、商人……以至於現在,城中之人十不存一。

望著遠處高聳入雲的祭星臺,秦霄決定一探究竟,他想要明白那祭星臺究竟有何古怪,竟能在瞬間坑殺數十萬大軍。

雖然從一開始,他便明白鄭青山修習某種詭異的秘法,但沒接觸仙人之前,他還只是管中窺豹,如今,他的心中方才對那仙人術有了敬畏之心。

如今這城中已經今非昔比,想我劉家世代務農,如今卻落得如此地步,可悲可嘆。聽我一句勸,萬不可回城,如今城中還不知有多少人無辜受害。聽說秦霄準備進城,那老者連連出聲阻止。

秦霄謝絕老者的好意,堅定的向著城中逆行去,這一路上,他看見太多的人用奇異的眼神看著他,但是他們並不知道,如今的自已早已脫胎換骨。

下山後,秦霄沒有任何耽擱,披星戴月向著京師城趕去。

京師城上,一隊衛兵往來巡邏,此時的巡邏長卻是眉頭緊鎖、逡巡不進。他之前收到命令,今夜子時必須得抓一人到祭星臺覆命,可是如今城內跑的跑,死的死,能僥倖剩下的也被別的守衛隊抓去,哪還有多餘的人讓他去找?

他的巡守區域本就偏僻,加上之前流竄出去的大部分人的住所靠近城門,這一番翻找下來,竟然空無一人。可是若不領人去覆命,他這巡守長必定首當其衝。

眼下襬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逃出城外,那樣,缺少食物的供給之後很少能存活下來。另一條便是拿隊中的兄弟湊數,如此一來,可解燃眉之急。

他不是沒想過逃出城去,可是要真像城外之人那般生活,他絕計做不到,既然如此,便只有一條道路可選。

巡守長想到這裡,不由得心間一狠,緊了緊腰間的軍刀,正當他準備向昔日同袍出手的時刻,城樓下突然傳來一聲呼喊。

開門,我要進城。說話者一襲布衣不染纖塵,龍行虎步、劍眉星目,精緻五官雖說不上面若冠玉,但也略顯幾分俊朗,此人正是秦霄。

迎著些微的火光,巡守長大概看到來人模樣,不由間心中一輕,嘴角咧開一個微妙的弧度。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巡守長笑著吩咐道,“來人,開門,把那小子給我抓住,送到祭星臺。”

一聽要被抓去祭星臺,秦霄連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來,既然有人引路,直接便能省去這一路上的波折。

城門緩緩開啟,一支衛隊立馬將秦霄五花大綁,押到巡守長面前。

交代完一些後續的防守之事後,巡守長帶著兩人押解著秦霄往城中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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