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驚喜、不捨、失而復得的惶恐,這些情緒交錯在秦琳的臉上,最後他竟喜極而泣,緊緊的擁抱住秦霄,“霄兒,霄兒。”
秦霄從未想過曾經沙場征戰、叱吒風雲的北地將軍竟然有一天會露出這副表情,但這一刻的溫馨卻抵消他數年來在帝都受到的委屈。
會客廳中,當三人走出門庭時,正好看見父子倆擁抱的畫面。“來,我給你介紹,這位是軍師周進,以後他就是你義父。”
看向周玉瑩時,秦琳欲言又止,好久才說道,“你義父女兒周玉瑩,算起來算是你義妹,你義妹師兄宮九。”
秦琳介紹完之後,快步走到官兵身前,取下那封加急密函。
“你,你是帝都那個……”周玉瑩輕咦道。
“在下秦霄。”秦霄不卑不亢說道。
“想不到你竟然就是秦霄。”周玉瑩美目上下打量著他說道。
“當日一別,秦兄還是煉氣一層,如今短短一月間,已經踏入煉氣三層,看來這一月間,秦兄又有奇遇。”宮九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若是秦兄有意踏足仙門,在下可向師門引薦,如此一來,秦兄說不定可以跳過選拔,直接成為宗門弟子。”
秦霄聽出宮九口中的嘲諷之意,立馬回道,“宮兄說笑了,秦某資質凡庸,僥倖踏入修行已屬僥倖,並不敢妄自稱大。”
“周進,你來看。”秦琳將急報交到周進手中,焦急的在院中來回走動,“北狄動兵了,三十萬大軍南下,曲城已經陷落,算時間,這時,敵軍應該到蘇城了。”
周進在讀完之後,疑惑的說道,“曲城是堅城,怎會如此輕易便被攻下?看來我們需要去前線一探究竟。”
“父親,義父。我跟你們一起去。”秦霄立馬說道。
周玉瑩看了看宮九,“師兄,那我們也……”
宮九一臉嚴肅的說道,“師妹,身為仙門中人,人間之事我們本不該過多幹預,之前鄭青山那次是有妖邪從中作梗,如今,我們沒有理由再出手干預,況且此次離開宗門已有兩月,如今婚書已經撕毀,我們是時候該離開了。”
周玉瑩戀戀不捨的看著周進,“父親,我該回去了,您多保重身體。”
周進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你放心,有你義父在,我此生衣食無憂,倒是仙門險惡,你自已多留心。”
“義父,您也多多保重身體。”說完,周玉瑩的眼神再次在秦霄的身上瞟了一眼,隨即兩人御劍凌空而去。
隨著兩人身影的離去,周進唏噓長嘆道,“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我看比之仙門猶有不及,有時候,我在想,要是玉瑩不入仙門,就算身體嬌弱,也能常伴我左右。”
“義父放心,我父親定會對你不捨不棄。”秦霄打趣道。
“臭小子,別貧了,快去見你母親一面,然後我們馬上出發。”秦琳催促道。
正說話間,一道身穿宮裝的婦人在丫鬟的帶領下走了過來。黛粉輕施、朱唇輕點,尚未近身,眼中早已霧氣氤氳。
“娘,娘。”秦霄一邊喊,一邊向著婦人跑去。
“霄兒,長高了,也壯實了,這三年受了不少苦吧,以後不準再擅自做主了,我和你爹還沒死,誰允許你走在我們前面的。”柳茹責備著。
“好了,娘,你別哭了,再哭妝就花了,你看這淚痕又突出了,娘,您得自已學會保養,我不是經常跟您說嗎,哭泣使人變醜,笑容讓人美麗。”秦霄拍著柳茹的背安慰道。
“娘老了,你這次回來說什麼也得讓我抱上孫子,我看那周丫頭就挺好的,人長得水靈,而且這麼多年你音訊全無的人家也沒嫌棄你,奇怪,周丫頭呢?”柳茹開啟話癆模式。
“娘,咱們回頭再說呀,我先陪父親出趟門。”秦霄逃也似的向著門口飛奔去。
“老不死的,你要是再把兒子給我弄丟,我饒不了你。”柳茹朝著秦琳方向喊道。
秦琳和秦霄相視而笑,兩人前行的步伐邁的更快了點,不知道究竟是怕貽誤戰機還是怕柳茹會吃掉他們。
風塵僕僕中,一支隊伍緊急向著邊界調動,勁馬嘶鳴,鐵蹄踏歌而行。
在路上,秦霄長話短說,將墜崖之後的奇遇、帝都中的經歷說與秦琳和周進,當然,其中兇險部分和用常理無法解釋的事情被秦霄略了過去,他只說是無意間踏足仙人洞府,然後覺醒靈根,僥倖踏入修仙之路。
至於帝都中的危險重重,也被秦霄一筆帶過,他重點將同小皇帝的約定告訴父親。
秦琳和周進豎起耳朵,生怕錯過一點細節,在聽到秦霄同小皇帝約定,此生絕不兵臨北地之後,周進的臉上佈滿讚賞之色,“自古以來,為將者擁兵自重、尾大不掉都會被朝廷所忌,我們這群老匹夫商討一輩子也沒有想出什麼辦法能夠徹底解決這件事,沒想到,這事竟被你辦成,有此約定,北地可高枕無憂。”
看著秦霄出色的模樣,周進心中略有傷心之色,當即他不再隱瞞,將女兒周玉瑩同秦霄之間的婚事和盤托出。
“本來,你們小夫妻馬上就能相聚,可沒想到玉瑩這丫頭竟然領了另一個男人回來,她雖然嘴上只稱呼為師兄,但我知道,她明明就是喜歡上那人。”周進想起自已這顛沛流離的一生,當即嘆息道,“哎,她只說想要追求自由,但她哪裡知道,找一個知根知底知冷知熱之人是多麼重要。”
“周進,我從未怪過瑩兒退婚,兒女長大了,他們需要自已去闖蕩,他們不可能一輩子都活在我們的羽翼之下。”秦琳看向秦霄,“更何況,霄兒也已經步入修仙那一步,日後,他們未必不能相互照顧。”
“義父放心,日後若是玉瑩妹妹有難,霄兒定然義不容辭。”秦霄承諾道。
“大哥,霄兒。”周進不爭氣的流下淚水,難掩激動的說道。
就這樣,在枯燥的行軍路上,三人徹底交心,他們的經歷和故事致使這段行程不至於太過無聊。
黃昏時分,大軍到達臨城,自城牆上極目遠眺,曲城、蘇城和豐城已經盡數落入北狄手中,北地三十六座堅城在一日之內連輸三城,這還是秦琳從軍以來第一次看見如此戰報。
“說說吧,何以在一日之內連丟三城。”秦琳的話雖輕,但卻有種不怒自威的威嚴。
城牆上,三城將領身上都有著不輕的傷勢,此刻他們恭敬跪立,一副垂頭喪氣模樣。
大將軍,是我無能,但這北狄卻是來勢洶洶,等我發現大軍壓境時,便立馬組織防禦、堅守不出,然而這北狄先鋒官著實可惡,屢次城下挑釁。
為了打擊他們的囂張氣焰,末將親率大軍出擊,然而北狄人狡詐,不知從何處招來一群犀牛,瞬間,末將的隊伍被衝散,趁著這個間隙他們攻進曲城。
曲城長官說完之後,羞愧的無地自容,征戰一生,他還從未打過如此糊塗的敗仗,甚至就連急報都是在曲城失守後才顧得上送出。
“陳瓊,你糊塗,為將者怎能意氣用事,為情緒左右。”周進立馬批評道。
大將軍,敵人到蘇城時,我汲取陳將軍的教訓,閉門不出,用於守城的滾木、礌石早已準備妥當,但是北狄人以裝備鐵甲的猛獁象打頭陣。滾木、礌石皆無用,甚至柏油也無法奏效。
藉助著猛獁象的高大,數刻之間,敵兵便攻到城池之上,敵兵數倍於我,我們雖拼死廝殺,但蘇城還是失守。
蘇城長官一副無可奈何模樣。
大將軍,有了兩位將軍的前車之鑑,我立馬組織人馬在城外佈置陷阱,柏油、火箭一應俱全,敵人在損失一頭猛獁象之後,終於有所收斂,兩方人馬總算僵持下來。
但沒想到北狄的大部隊來的如此快,有了後援他們便再次開始衝鋒,豐城雖然兵精糧足,但是畢竟只有官兵一萬,不堪重負。
豐城將領恭敬的說道。
“大哥,倉促之間,眾將士能有如此應對實屬不易,即便換做我守城,也拿那些猛獸沒轍呀。”周進為三人求情道。
秦琳凝視著三人,“不管過程如何,就結局而言,你們是敗了,記住,我秦琳的將從不為敗找理由,只會用行動去證明。”
秦琳神情嚴厲的看向陳瓊,“陳瓊,兩位將軍戰敗其情可免,但你不明敵情出城求戰,是謂大錯,我若不嚴懲於你,如何對得起死去的將士。”
陳瓊義無反顧,“末將有罪,但求一死。”
秦琳勃然大怒,“死?陳瓊,你覺得用你一命能換數萬將士性命?你的人頭暫時寄存在你身上,拉出去杖責三十軍棍,從今以後降為副將,隨軍留用。”
就在這時,臨城下穿著獸皮、身材健壯的青年出現在城下弓箭射程之外,接著,他張弓搭箭,一道箭矢破空而來,精準的射在城樓木門之上,隨即青年調轉馬頭瀟灑而去。
箭矢入木三分,臨城主將費了好大功夫才將箭矢拔下,取出其中的信封,信紙上赫然寫著,“明日午時,我大軍前來,取你臨城。”
“此人是誰?臂力如此驚人。”秦琳好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