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還有個小姑媽
何素隱以為上次報警的事情能給他們一個記性，但是她低估了人性，什麼東西裝進去容易，掏出去就難了，也算她上次忘了一個關鍵的東西就是那張保證書上並沒有寫清楚土地和宅基地到底是幾畝幾平，位於哪裡..........想必一定是有人給他們指點，這才來鬧事，到底是誰呢？
“二孃說這話可是違心了，我可是聽我老公說當年我公婆去世之後，你們可是和他簽了協議，奶奶的養老可不歸你們管，”何素隱一邊說一邊擠了進去，走到唐奶奶身後拍了拍她的背，讓她安心，繼續說到，“既然養老不歸你們管，這土地和宅基地，你們還要分嗎？”
“大侄媳婦，別唬我們不懂法，我媽現在就我和二哥這倆孩子，她百年之後，她的土地和宅基地都是我和二哥的——”她的眼神落到旁邊一位身穿黑色T恤，個頭不高，眼神四處亂瞟的大姨身上。
何素隱聽她說話，心裡暗暗地猜測，看來自已公爹還有個小妹妹，想必今天唐革軍鬧地這一出就是她慫恿的吧..............想來這位小姑媽是個厲害的角色。
“姑媽，你——”何素隱正打算開口，被唐奶奶一把拉住，她搖了搖頭，開口道：
“老三，你作為嫁出去的女兒有什麼資格來分孃家的土地和宅基地？”
何素隱知道，唐奶奶是故意這樣說的，據唐理項之前說的，當年家裡的土地和宅基地都是他們三兄妹平分，而且因為唐爺爺尤其偏心小女兒，她出嫁時唐爺爺還單獨給她買了一臺縫紉機。
此話一出，二孃立刻瞪著姑媽，開口道：
“媽說得沒錯，你還想平分媽的財產？你想什麼呢！”
“二嫂，我到時候拿到也是給你的啊，我可是隻有唐理樹這一個侄兒，不給他給誰！”
“這話不假！”
看著眼前的周勤慧被姑媽三言兩語就哄好了，何素隱冷冷一笑，正欲開口。旁邊的村民有人說到：“二娃他娘，這麼多年你們可從沒管過一天啊，現在又來分錢，說什麼遺產，人老太太可活得康健呢！”
“就是，怎麼還有當媳婦的詛咒自已的婆婆媽呢！”
旁邊的村民你一句我一句的扎著他們的心，眼看大家越說越起勁，小姑媽微微一笑，大聲說到：“可是這又關大媽您什麼事呢？鹹吃蘿蔔淡操心。”
一時間，整個客廳都安靜了下來。
何素隱這才明白什麼叫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噁心人的話。
“那關我的事吧！”唐奶奶瞪著眼前這個女兒，實在是不願意承認這樣的女兒居然是自已的孩子，心痛又難受。
“媽，難道我不是你女兒嗎？”
“好了，你剛剛都說到了遺產了，”唐奶奶打斷姑媽的茶言茶語，嚴肅的說到，“可是我現在還沒死，我立馬寫遺囑土地和宅基地留給唐理項！”
“媽，你只一個孫兒嗎！”眼看到手的土地飛走了，唐革軍惡狠狠的威脅道、
“是！”唐奶奶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好！好！好！”唐革軍氣急敗壞的丟下一堆土地和宅基地合同證明，然後扒開人群跑了出去，一邊走一邊詛咒到，“老不死的.................”
旁邊的二孃看著自已老公都走了，周圍人指指點點的情況下，也不好意思再留下來，尷尬地跑了出去...........
何素隱看著眼前不動聲色的姑媽，於是她一邊拿著家裡的血橙分給圍觀的鄰居一邊感謝他們的仗義執言，等人都走完了，轉頭看到姑媽還站在客廳那處，何素隱笑著問到：
“姑媽，要不留下吃個飯？”
“吃飯就不必了，我可不像我那個傻二哥，我媽的東西我會找你表姐來起訴你們的，”說著轉頭對唐奶奶放出了狠話，“媽，你也是知道的，你外孫女可是律師。”
“你！”唐奶奶“咚”得一聲站了起來，整個人都在發抖，“你.............”
“這樣吧，媽，我明天再來找你，你和大侄媳婦好好想想，打官司呢，你能唬住我二哥可唬不住我！”
說完她轉頭就走，直到走出院門也沒回頭看一眼自已的老媽。
看著姑媽的遠去，何素隱心裡漸漸沉了下來：若是被這樣的人纏上，以後日子可真是不好過....
思考了一會兒，對唐奶奶說道：“奶奶，要不這樣吧，你的土地和宅基地分成三份....”
“孩子，委屈你了............”老態龍鍾的老人家眼神瞬間溼潤了，她自已心裡明白，倒不是擔心打不贏官司，而且老年人在自已孩子之間拉扯，會特別影響身體，何素隱是替她這個老太婆退步的！
“沒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何素隱不在乎的搖了搖頭，把自已的想法和唐奶奶說了，“其實我昨天有問過唐理項，這個土地和宅基地我本來就沒想過全拿走。”
“哦？”唐奶奶一臉疑惑，既然不想要，為什麼和他們吵成這樣呢..........
“我問過村長了，玉唐村的男子成年之後可以再申請一塊90平的宅基地和10畝的土地，加上公婆那100平的宅基地和15畝的土地，我想做一個民俗。”何素隱笑嘻嘻的說著自已對未來的規劃，唐奶奶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突然心裡感到了一絲溫暖。
“你做什麼，奶奶都支援你！”唐奶奶把手搭在何素隱手上，以示安慰。
“其實您的土地和宅基地我最開始都沒計劃到，不過我們現在能分到30平已經可以了，到時候啊，我們..................”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姑媽已經在一樓坐好了，何素隱不急不忙的洗漱然後做了個土豆麵煮了兩個雞蛋熱了兩盒牛奶，姑媽幾次上前想說話都被何素隱要不以等把碗洗了再說，要不就是家裡的雞餵了再談.....幾次試探之後，姑媽也明白她是故意的，於是不再說話，轉身出了。
果不其然，幾分鐘之後唐革軍倆夫妻氣沖沖地過來了，一來就劈頭蓋臉一頓罵：
“小賤人，一進我們家門就攪得我們家不得安寧，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哦？那我就等著看二孃要怎麼對我扒皮抽筋呢。”何素隱從雞圈裡面站了起來，兩隻手拿著幾個土雞蛋，有幾個還是溫熱的。
一看有人在，周勤慧就蔫兒巴了，癟了癟嘴沒說話。一旁的姑媽看著這個也是個紙糊的老虎一樣的二嫂，笑嘻嘻的開了口：
“妹伢，把奶奶叫出來，昨天的事問問奶奶考慮地如何了？”
看著一臉笑容的姑媽，何素隱有點無語，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一個多麼和諧的長輩一樣....
“不用叫了，我出來了。”唐奶奶從後門走了出來，姑媽和二孃圍了過去，殷勤地遞凳子倒水.............
“你們也不用假惺惺的做戲了，這個房子分成三份，昨晚上素素已經幫我找了律師委託代辦了，過段時間就把現在這個房子推倒，我就修30平方的小房子，至於你們的修或者不修都無所謂.....”老太太知道他們為了什麼，迅速的把話說完。
“謝謝媽！”得到了自已想要的東西的姑媽開心的感謝道。
“媽!你這就偏心了，憑什麼三家都一樣？”二孃自覺自已生了個兒子就該分得最多，不滿的模樣彷彿要吃了人。
“你兒子成家可以再申請100平的宅基地，你們倆本來就有你公爹的平方，在村裡誰家房子比你們大？你還有什麼不知道足？”唐奶奶被這個媳婦氣得直跺腳，一臉的無奈。
“媽，你把那個桑樹林分我一半，我就罷休。”二孃兩眼一瞪坐在椅子上。
“你！”唐奶奶指著她，氣不打一處來，“那桑樹林是你大哥的，我做不了主，我自已一共10畝地和一片5畝寬的竹林，你們看怎麼分吧。”
姑媽眼珠轉了轉，知道如果還想繼續在這個孃家呆下去就不可能把二嫂二哥徹底得罪完了，於是她一把拉過周勤慧的手，佯裝大方地說到：“土地我就不要了，這個30平的宅基地已經是二哥二嫂的寬厚，要不這10畝土地都給二哥吧，我看大侄媳婦也不是幹活的人，竹林好啊，不用打理...........”
“媽，我看可以！”周勤慧眨巴了一下眼睛對這個懂事的小姑子甚是滿意。
“好啊，我沒問題。”一直不說話的何素隱滿口答應了。
又是一番簽字畫押，待兩個人走了之後，唐奶奶一臉愧疚的對何素隱說：
“奶奶對不起你們，我............”
“奶奶，你不知道我多麼想要那一片竹林，真的！現在你有空帶我去嗎！”
唐奶奶看著完全沒有生氣只有興奮的何素隱這才相信她是真的對這個分配感到滿意，只是作為農村人，她是真的不理解，竹林有什麼稀奇的呢？
那片竹林其實不遠就在桑樹林後面100多米的樣子，出門的時候何素隱帶了一把花鋤想著看能不能遇到竹筍可以燉雞吃............唐奶奶知悉了何素隱的想法了，眼角染上了一絲淺笑，這孩子是真的隨遇而安啊..........他們老唐家可是真的苦盡甘來了啊！
一進去，發現竹林的品種也是多，唐奶奶對何素隱說到：
“小何，這片竹林一年四季都有筍吃，你真的喜歡，我到時候時常給你做！”
“我也不是真的喜歡，奶奶，”何素隱一邊說著一邊對著剛剛冒出頭的竹筍開始費力挖掘，“奶奶，你知道趙麗她家是賣滷味的吧，我打算把這些筍都賣給她家！”
“啊？”唐奶奶看著一臉興奮的何素隱說道，“這能賣嗎，要不送給他們吧？”
“奶奶，我們這是合作呢！”
“好吧，你說了算！”
....................
正說著，何素隱一鋤頭下去一顆完美的冒著筍尖的黃泥拱出土了，何素隱藉著花鋤的頭劃了一下，把筍殼輕巧的剝了下來，何素隱顛了顛大小於是打算再挖一棵，等會兒一個拿來炒臘肉一個拿來燉雞！
...............
回去的路上，兩祖孫有說有笑，唐奶奶這才知道，原來何素隱大學的暑假因為無聊花了三千塊錢去報了個新東方烹飪班，學的就是各種中餐甜點還稍微涉獵了一下西餐和泰餐，但是她實在是懶，如果只有一個人她是真的情願只點外賣...............
到家已經中午10點半了，唐奶奶去殺雞，何素隱去切筍，洗臘肉——洗乾淨臘肉冷水下鍋，蓋上鍋蓋煮上40分鐘，然後燉的筍切成滾刀狀，炒的筍切成片兒狀，切好後同樣冷水下鍋焯一下水，再放到冷水盆裡浸泡30分鐘。
把這些都做好，唐奶奶也把雞殺好了，把雞放在火上把一些細小短短的雞毛用火撩一下，然後只切好只留下兩隻大腿和脖子，其餘全部裝袋放進冰箱。
雞腿、雞爪、脖子、雞腦袋切成小塊，先冷水下鍋放入新鮮薑片，幾顆花椒，一把大蔥焯水，然後打掉浮沫，把雞塊放到砂鍋裡面放入半鍋水，再放入幾塊用菜刀背敲碎的老薑，大火水開之後轉小火慢燉..............
做完這些何素隱一看時間，發現已經11點半了，於是急急忙忙地往自家小菜園裡面跑，之前路過這裡的時候發現有新鮮大蒜和野生小蔥，隨便扯了幾個拿回去做調料..........
洗好野小蔥，切好蒜蓉，倒入生抽，耗油，辣椒粉，淋上熱油，一整呲啦的響聲後，香味四溢，然後再倒入油辣子，些許鹽巴，一攪拌——這就是沾水！
做好蘸水，何素隱往砂鍋裡面倒入筍塊，然後開大火。另一個爐開始倒入菜籽油，等油熱之後倒入切片的臘肉，然後加入花椒薑片提味兒，炒幾下之後倒入郫縣豆瓣，加入切片兒的筍，最後倒入一碗清水，蓋上蓋子..........
時間到——
先把臘肉炒筍起鍋，把湯和飯端上桌，最後叫在餵雞的唐奶奶可以吃飯了。
“嗯~”唐奶奶夾了一塊筍，嚼了嚼滿意地點了點頭，“小何，真的很好吃，沒有一點苦味！”
“那是，也不看誰做的！”何素隱驕傲地抬起了頭，眼睛彎成月牙狀，迅速給唐奶奶夾了幾塊燉的筍，讓她也嘗一下，突然手機微信影片聲音響了起來，一開啟，唐理項的帥臉就出現在眼前——
“喂，吃了嗎？”他應該是站在院子中間，刺眼的陽光讓他的眼睛有些許睜不開，下巴還有幾顆冒出的鬍子——應該是沒刮掉的漏網之魚！
“在吃呢，”何素隱咬著筷子，把鏡頭反轉對著桌子，然後給唐奶奶打了個招呼。
簡單得寒暄了幾句之後就掛了影片，奶奶笑著對何素隱說到：
“看到你們倆關係好，我也就放心了..........”
尷尬的何素隱只能瘋狂點頭然後埋頭乾飯，總不能和人家奶奶說：我其實和你孫子沒有感情吧？那多尷尬啊........
影片剛掛，唐理專案就轉了一筆一萬的鉅款過來，何素隱回了一個問號過去，那邊沒有再說任何話，自然何素隱也不好一直追問，索性接受了轉賬，畢竟下午找人挖筍也是需要本錢的啊！
吃了飯之後，唐奶奶去洗碗，何素隱帶了個帽子打算去找五嬸，和五嬸說好找六個人這一個月裡只有前一天下了雨第二天的下午1點到5點挖筍，四個小時一個人100塊一天。
過了一會兒，五嬸帶著她男人和之前那個幫忙的嬸子一起過來，扭扭捏捏半天開不了口，何素隱拉了拉了兩張長凳子請他們坐著。
“不用麻煩，素素，這是你五叔和芳大嬸，”五嬸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又深吸了一口氣，“妹伢，你五嬸就和你直說了吧，你看能不能我和你五叔還有芳嬸一天干9個小時，你給我們一人200啊？.....”越說到後面聲音越小，眼神越飄忽不定，看著何素隱遲遲不說話，芳嬸一著急，立刻說：
“那180一天，你覺得怎麼樣？”
“不用。”何素隱輕笑了一下，以為是什麼事，“還是8個小時吧，不固定時間，然後午飯和晚飯我給你們送！一天200！”
“這不好吧！”一直不開口的五叔侷促的揪著手。
“是啊，還給包飯，這不好吧.....”五嬸也附和道。
“那不好，我還是再找3個人來挖了？”何素隱佯裝生氣，三人才答應了下來。
於是就這樣敲定好了，明天就正式開始，這邊人員找好後，才拿出手機給自已發小發了訊息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