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堂主子們風雅清談,秦詩音懷裡抱著五王子,邊往後院走邊聽張嬤嬤說話。
“王府規矩多,你自進府以來便忙於照料五王子,在禮儀上有所欠缺也是正常,我讓阿雅帶著你,多教你一些規矩。”
“有勞嬤嬤費心了。”
“二王子他近來心情不虞,院子裡的婢女僕人已經罰了幾批,今日你不走運,衝撞到了他頭上,往後避著些就是。”
秦詩音心想:她倒是想避,也根本不願意去招惹二王子,但奈何二王子不肯放過她。
近來氣溫一日比一日熱,秦詩音怕沐浴完又被熱風燥出一身的汗,便專門挑了夜裡來梳洗。
她拿帕子擰乾了頭髮,套了件輕薄的開襟長紗衫,雙手端著木盆出去倒洗頭水。
回來的路上卻聽見了有人壓低著聲音在喊她。
四王子就站在高大的榕樹下頭,邊上就是圓拱形的院門。
要回房的話就必須從院門這裡走,秦詩音就連裝沒看見、繞道的機會都沒有。
她有些躊躇,猶疑地喊了句:“……四王子。”
四王子朝她露出一個開懷的笑,上前兩步用手握住了她的。
自從秦詩音上次從他那兒離開後,四王子意志消沉了好幾天。
畢竟一直以來都是養尊處優的少年郎,滿懷愛意對人表白卻遭到了拒絕,除了情傷外,自尊心也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可他仍舊放不下。
心裡想的是她,夢裡遇見的是她,筆下畫的還是她。
四王子認命了——既然做不到割捨,那就去把握,就算目前秦詩音對自已沒有情愫,那他也可以等。
他原本還在苦惱,究竟該用什麼樣的理由去見秦詩音,大哥就說要舉辦清談會。
四王子喜不自勝,這簡直就是送上門的好機會。
他確實透過清談會見到了秦詩音,但她卻沒有看自已一眼。
四王子煩躁了、著急了,總覺得如果自已再坐視不理,秦詩音就會離他越來越遠。
他讓婢女盯著五弟的院子,一有動靜就向他稟報,這才等到了一個和秦詩音說話的機會。
秦詩音手上還端著木盆,她瞥了一眼被人抓住的手腕,輕聲道:“夜已深了,四王子不該在外遊蕩,該回去了。”
“詩音,我知道自已之前做的事情不對,”他睜著一雙清泉般的眼,巴巴的看著她,“可是,你不要因為這件事討厭我好不好?”
“四王子說笑了,奴又怎麼會討厭您。”
“你別跟我置氣,”他將秦詩音的木盆放在地上,抓著她的手讓自已身上帶,“實在不行,我便站在這裡讓你打,你要怎麼出氣都可以,我絕不會還手,”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只要你別不理我。”
他的神態像極了被雨水淋溼的小狗,純真無害,可憐巴巴地蹭著你的衣袖,祈求著你的疼寵與憐惜。
秦詩音咬了咬下嘴唇,垂下眼睫:“四王子……”
“姐姐,”他捧著她的臉,低下頭,兩人的距離拉得極近,呼吸幾乎與秦詩音的糾纏在了一起,“原諒我,好不好?”
“我只是太喜歡你,沒有剋制住,”他態度柔軟,眼神卻認真,聲音堅定,“我並非是刻意輕薄,我是真的想要給你名分。”
秦詩音有些愕然:“什麼?”
“我瞭解你的情況,可是我不在意,”
他從懷裡拿出一條長命鎖,放在秦詩音手心,“這是我讓人求來的,清水寺的大師開過光,說是能保人平安,佑人安寧,送他的。”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秦詩音的兒子小貝。
秦詩音一時之間五味雜陳,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能做到這一步,說明他是真的不介意自已的過往,真心願意接納自已的兒子小貝,放眼整個睢陽城,只怕也找不出另一個這樣的“冤大頭”。
“你不用現在就給我回應,”四王子將她飄散在臉頰旁邊的髮絲捋到耳後,“我只希望你不要躲著我,好不好?”
明明就站在她身邊,卻得不到一絲一毫的目光,這種感覺太難受了,四王子一點都不想再次感受到。
月光那樣溫柔,少年的目光那樣澄澈,手裡的長命鎖邊角溫潤,也軟化了秦詩音的心。
秦詩音本來就沒有多怨恨四王子。
能順利出府是託了他的福,若是真的要追本溯源,第一次他在她嘴裡頭宣洩,也是因為自已存了引誘的心思。
只怕正是因為引誘,才讓四王子這個情竇初開的少年對她動了心。
她之所以落荒而逃,之所以不敢面對四王子,是因為她預想中的肉慾變成了情愛,打亂了她原本的想法,讓她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嗯,”秦詩音輕微點了點頭,“四王子您……您該回去了。”
這算是答應了。
四王子的嘴角壓制不住的向上翹起,一連說了幾個“好”字:“那我回去了,你也快些進去,別凍著了。”
少年的背脊挺直,飄搖的衣袂翩飛,腳步都帶著難以言喻的輕鬆,直到人影漸漸看不見了,秦詩音才彎腰拿起地上的木盆,轉身回院子。
“呀!”
突然出現在面前的人,嚇得秦詩音發出一聲尖叫。
男人的大掌捂住她的口鼻,兩人的距離極近,那雙無比熟悉的、幽深的眼裡此刻全是不加掩飾的怒火。
秦詩音目光漫散,無措地拿自已的手去推男人,可下一秒腰肢就被強勁的手臂攬住,難以抵抗的力道直接將她按到了榕樹樹幹上。
衣衫單薄,樹皮的紋路硌在嬌嫩的面板上,有些發疼難熬。
可她卻連呼痛的權力都沒有,手掌的力度越來越大,鼻間的空氣越來越淡薄,眼前的景象都漸漸變得模糊,心口開始窒息收緊。
劉襄死死地盯著這張讓他惱恨的面容,心底的那些負面情緒再也無法掩飾地噴薄了出來。
他早就來了。
二王子的武功出眾,輕功更是佼佼,他那武學連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四弟自然察覺不到他的存在,更不要提這個蠢笨如驢的女人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倆你儂我儂,在下頭互訴心意。
他看著這個女人在劉典的花言巧語下變得欣喜、放鬆,看著她恬不知恥地收下禮物。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擠佔了他的胸腔,讓他心裡泛酸,怒火高漲,連四弟這個稱謂都不想再喊,恨不得能立馬將他們分開。
他看著秦詩音在自已的掌下漸漸呼吸急促,臉兒煞白,眼裡都生出了淚花,眸中只映了他一個人的身影,無助地看著自已,忽然心底就生出了一種隱秘的快感。
這樣也挺好的。
這個女人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變得老實聽話一些,不會去惹他生氣,不會騷浪地勾引別的男人,和他們糾纏不清。
秦詩音覺得自已快要死掉了。
她毫不懷疑二王子的心狠程度,畢竟自已不過是再普通、再卑微不過的一個下人,區區一條命而已,他想取就能取。
可是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好不容易一切才有了點起色,她不能就這樣沒了性命。
秦詩音鼻翼翕動,拼命呼吸著稀少的空氣,將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都彙集到了手上,拽住了劉襄的衣袖。
她搖了搖。
劉襄望著她。
眼眶紅紅的,眼角全是淚,模樣可憐極了,像是一隻走投無路的小兔子,小心翼翼地向獵人露出自已的柔軟。
她在討好他,在向他撒嬌。
二王子眼裡的冰冷忽然融了一層,手上的動作也輕了一些。
呼吸的熱氣噴在掌心,讓人有些心癢,猝不及防的,小兔子伸出細嫩的舌尖,輕輕地在上頭舔了一下。
劉襄的眸色瞬間暗得徹底。
他撤回捂在秦詩音唇邊的手,轉而放在她的後腦勺上,扣得緊緊的,另一隻手放在她的脖頸上,指腹緩緩摩挲著肌膚。
眼眸低垂,視線鎖住她嬌嫩緋色的唇,目光熾烈飽含侵略,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秦詩音抿了抿唇,有些緊張地攥住了他腰側的布料,仰著微紅的小臉,踮起腳尖,將自已的唇瓣送了上去。
兩片唇緊密貼合的那一瞬間,兩個人都不由得身體顫了一下。
劉襄聲音低啞,手指一寸寸地撫著玉頸:“繼續。”
秦詩音只能慢慢地探出舌尖,小貓舔水似地勾畫,將他的下唇舔得溼淋淋的,笨拙地去叩他的牙關,一點點地將丁香小舌塞進他的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