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一直跟著我?”安踏沙在市場攤位前挑選著用於蒸餾的薰衣草時夏無拘跟在自已身後,現在她進了一家專賣薰衣草精油的店鋪時他還是跟著自已,不免讓人心生警惕。

“我們本來就是住同一個旅店的,所以回旅店的路也是同一條也很正常啊。”夏無拘無奈聳肩,眼神真摯地看著面前的精靈。

“你是不是又迷路了?”安踏沙回想起夏無拘和自已的初次相遇,那個時候他就因為迷路找不到自已下榻的旅店而在外面晃悠到半夜。安踏沙非常確定如果他沒有遇到自已那一行人,他能在室外待到第二天早上。

“嗯?來了。”夏無拘不置可否,反而是提醒他老闆店鋪老闆已經過來了。安踏沙只能長嘆一口氣。

安踏沙把手中剛買的薰衣草遞過去,老闆熟極而流地將薰衣草上不必要的部位去除,只留下精油含量最高的花,將留下來的花裝進紗布袋子裡,稱重後扔進蒸餾器中。

“無論東西方,這種用來蒸餾的器具都是銅質的呢。”夏無拘盯著那個黃銅的蒸餾器,“看起來生意也不錯嘛,經常用手觸碰的地方都被摸得發亮。”

“那是當然的吧,這個季節的薰衣草生意算是旺季,本地和外地的人來購買薰衣草和薰衣草加工產品的人可以說是絡繹不絕。”安踏沙看著店主把清澈的水加進蒸餾器裡,蓋上蓋子,將一根彎曲的銅管接上蓋子上的小口,這根銅管有一段螺旋的管身,店主將它浸入涼水後點燃了蒸餾器下面的火爐,然後把銅管接入分液漏斗中,最後扔給安踏沙一張牌子,上面寫著編號。

安踏沙這才注意到店裡有好幾臺蒸餾器在工作,難怪比外面熱這麼多,夏無拘的額頭都在冒汗,空氣中也瀰漫著薰衣草的清香。

“走吧,愣在這裡幹什麼,你要在店裡等上幾個小時來把這些純露和精油給等出來嗎,不如先去吃個飯吧。”安踏沙拿起小標牌,把夏無拘給拉出了店裡。

“去買點麵包吃吧,麵包店還不少,你那什麼表情?”安踏沙看著突然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腮幫子的夏無拘,猛然想起他對面包的體驗還侷限在斯蘿爾芙給他們的那幾片硬得像鐵板一樣的乾麵包,泡在剛燉出來的蘑菇肉湯都只是略微軟化,嚼起來比放了三天的乾硬饅頭好不到哪裡去。

“只要我們去買新鮮出爐的麵包就好,都乾糧了,難吃一點是很正常的嘛,哪怕是饅頭放久了也會變幹變硬呢。”安踏沙拉著夏無拘一溜小跑來到了麵包店前,等待著新鮮出爐的麵包。

“你拉我離開市場是為什麼?這麵包有你說的那麼好吃嗎?我們身邊明明有小酒館和餐廳,想吃什麼去那點就好了。”夏無拘壓低了聲音問安踏沙,但她沒理會他的詢問,在麵包師剛剛烤好麵包將其裝袋後就一把抓過,付完錢就直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夏無拘只能跟在她後面一路跑回了旅店,剛到安踏沙房間門口,他本想把她送進房間後就回到自已房間,但沒想到安踏沙一把把夏無拘拽進了自已房間,毫無防備的夏無拘被拉了個趔趄,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在地上。

他剛抬頭,就看見安踏沙反手關上門,把裝著麵包的袋子往桌子上一頓:“你看到有人在議論我們了吧?”

“看到了啊,那跟你把我拉到麵包店後又拉進你房間裡有什麼關係嗎?那不是因為我們是東方的聞朝人嗎?你還是精靈穿著聞朝衣服。”夏無拘其實也注意到了那些在自已身邊指指點點的人,其實他很反感這種背後暗搓搓議論別人的行為,但是自已可能是因為東方的外表和身邊的精靈被議論,所以他在麵包店前詢問安踏沙的時候也是壓低了聲音。

“不全是這樣,你只知道我們不是本地人,但是他們一邊議論一邊偷瞄我們,你知道他們在看哪裡嗎?褲腿。”安踏沙一臉嚴肅,夏無拘這才看了看自已的褲腿,和鞋子一樣,在下山時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不少草葉和草籽,鞋底還是有頑固的泥漿幹在了上面。

“他們在看我們褲腿?這又有什麼,看我們才從山上下來想問我們買點山貨?這裡又不是聞朝,我至少在市場的攤子上沒看到賣人參靈芝的,好像這些西方人也不興吃這個來著?”夏無拘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安踏沙只是在市場裡被人看了一眼就如臨大敵,畢竟光天化日之下那些人還能吃了他們不成?

“所以說你們人類的聽力什麼時候能被重視一下,多多鍛鍊,真的會有好處的。”安踏沙嘆氣。

“那尊貴的精靈小姐你聽到什麼了?還有精靈小姐你能說點活潑的話嗎,你這語氣好像我家裡那絮絮叨叨,每天無論我們做什麼事都要來指導一下的老奶奶。”夏無拘按著額頭,合著是因為她聽到了周圍人議論的話才這麼大反應,那她早點告訴自已他們說的是什麼不就好了。

“我的年齡確實可以當你奶奶,人到了什麼年齡就會說什麼樣的話嘛,晚輩都不知道體諒一下長輩。”

“跟人類相比,精靈壽命可長得很,人生的後七八百年你打算說什麼樣的話啊?保佑子孫榮華富貴?”

“他們說:‘黃金鄉’、‘昨天夜裡’、‘山上’、‘神國’,關鍵詞就這些,至於到底組合起來是什麼意思,我就不知道了。”安踏沙從袋子裡抽出兩根溫熱的麵包,扔了一根給夏無拘,自已也啃了起來。“哎你這話題轉換的速度有點太快了吧!就這麼扔你也不怕掉到地上!”

“就因為聽到了這些你就要慌里慌張地跑了,那你以前工作的時候豈不是要嚇死了。說來奇怪,這些西方人的麵包都做成這種長條形的幹嘛?再聯想一下乾硬了之後那硬度,不會是把這麵包當棍子使的吧?”夏無拘捏著手裡的麵包,手感鬆軟,還帶著出爐的熱氣,咬上一口,果然香軟可口,和昨天晚餐時斯蘿爾芙拿出來的東西簡直不是同一個世界的,“嗯~味道還是可以的嘛,想想昨天晚上,伊恩和斯蘿爾芙兩個人看起來都覺得吃這種石頭面包稀鬆平常,真不知道平時吃了多少才能這麼心如止水地下口去咬。”

“你知道我是做什麼工作的對吧?伊恩和斯蘿爾芙都不知道仵作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安踏沙咬著手中的長棍麵包,“驗屍官。”夏無拘沉默了一下,答道。

“對,驗屍官,這個職業和劊子手一樣,都不被人待見,我雖然名義上算是衙門的人,但也沒人因此高看我一眼,與之相反,很多人都避諱和我握手,或是拿我摸過的東西,雖然聞朝沒有和精靈帝國有過直接的衝突,可我在生活中受到的冷眼和嫌惡恐怕不比這邊愛奧尼亞和撒薩尼亞的精靈少,所以說,”安踏沙頓了頓,“我對於一些人話語中的語氣,是歡欣還是憎惡,又或者是惡意和貪婪,還是多少能聽出來一些的。”

“精靈還能聽出這個?”夏無拘震驚了,“那你從小到大應該很少吃虧吧,畢竟你都成人精了。”

“我是說人的情感其實是很難藏住的,那些街頭巷尾的人很明顯地流露出了可以用‘貪婪’來形容的情緒。”安踏沙把嘴裡的麵包嚥下去,“黃金鄉,光聽名字就覺得是什麼黃金遍地的地方,討論這個詞的人心裡沒點貪是不正常的,但,為什麼是今天,前幾天的時候都沒聽到有人談這個。”

“那昨天夜裡和黃金鄉有什麼關係呢,又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我們昨天晚上……”夏無拘突然停住了,麵包渣掉出來了他也沒發覺,“那個老虎爪子裡的黃金?!我們都以為那是什麼受害者的遺物,好吧我現在還是覺得那是受害者的遺物,但現在聽你說的話,是不是這老虎去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地方?”

”去找斯蘿爾芙,她把金項鍊拿去鑑定了,希望她能問出什麼結果來,最好的結果就是那個金項鍊有主,這樣一切就都能解釋了。”安踏沙霍然起身,夏無拘也急忙把手中的麵包塞進嘴裡,結果噎得他差點翻白眼,猛捶胸口才緩過勁來。

“等等等等,先換條褲子和鞋子。”夏無拘丟下這句話後跑回了自已的房間。

等到他們兩人換好了衣服來到旅店門口,才面面相覷:他們根本不知道騎士團駐紮的地點在哪,連去哪找斯蘿爾芙都不知道。

“要不先去教堂?伊恩畢竟是個修士,修士應該會去教堂的吧,等找到了伊恩,我們再去找斯蘿爾芙,他總會知道斯蘿爾芙在哪吧,再不濟也知道騎士團的駐紮地點。”夏無拘建議道。

“那你是打算提著這根棒子和短劍進教堂嗎?看起來不像是信徒也不像是去等人,只讓人感覺你是去找茬打架的。”安踏沙看著手握棍棒背後還揹著劍匣的夏無拘,無奈吐槽道:“你這樣只會被教堂裡的牧師轟出來,能把你那隨時準備打架的姿態收斂一下嗎?”

“我這哪裡算是隨時準備打架,劍我放劍匣裡了,至於這根棍子,不就是用來撐地的柺杖嗎,我走那麼遠的路拿柺杖省省力氣怎麼了?”夏無拘振振有詞。

“哪家的柺杖用銅皮包兩頭還打幾顆銅釘的?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你帶棍子的目的?爭勇鬥狠也看看場合吧?”安踏沙又扶額,現在他們無跡可尋,只能去教堂碰碰運氣,但這傢伙一副無辜的樣子帶上街頭鬥毆的武器想要進教堂怕是牧師修女們直接叫騎士團來了。他不會就想用這種方式來找到斯蘿爾芙吧?

“沒關係的,我在門口等不進去就行。”夏無拘滿臉無所謂。

“敗給你了,你就一定要提著武器去是吧,我進去問了就出來,能直接見到最好。”安踏沙看向城鎮中最高的尖頂建築,“走吧。”

“請問您知道一位名叫伊恩的修士現在在哪嗎?我們有些事情要當面告訴他。”安踏沙滿臉焦急。

“伊恩修士?他目前都是外勤任務吧,最近都沒在教堂落腳過,我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接待她的修女倒是彬彬有禮,但她也不知道伊恩現在在哪。

“走吧,伊恩根本就沒回教堂,他現在不知道在哪,”安踏沙對守在門口的夏無拘說道。

“難免的,哪有修士僧侶跟著軍人行動的,肯定是有任務在身,我看八成他現在就和斯蘿爾芙在一起。”夏無拘邊走邊說。

“又回到原點了,那我們現在該去哪?回去旅店嗎?”安踏沙看略略偏西的太陽,覺得現在就回去有些太早了。

“你還記得我們進山的路線嗎?”夏無拘冷不丁地來了這麼一句。

“算是記得吧,但你要這個路線幹什麼?”安踏沙有些不解。

“在你和修女交談的時候我和路過的人聊了會,他告訴我說昨天晚上山裡有奇異的金光閃現,還給我指了位置。當時我們進山走了很久,但卻不算非常深入,他們看到的黃金鄉你看到了嗎?”夏無拘轉過頭問安踏沙。

“沒有,除了月光我什麼其他的光都沒看見。”安踏沙搖頭,“我懂了,你想問我我們紮營的位置,然後看看能不能在那看到黃金鄉的位置是吧?”

“我猜那就是個海市蜃樓而已,世界上哪有什麼黃金鄉,一夜暴富的夢做多了吧。聽那個人的描述,也就一兩個晚歸的醉漢看到了,本來大家都不當回事的,只是醉漢的描述和他們神話傳說裡黃金鄉的描述恰好一樣而已,誰能保證不是他們酒精灌滿腦子產生的幻覺,早上你還能看到聽到有人談論這個,我在教堂門前站了那麼久,連說這三個字的人都沒有一個。大多數人腦子還是清醒的。至於金項鍊,大概就是哪個倒黴蛋的遺物了。”夏無拘放棄了自已剛才詢問的問題。

“倒也不完全是神話故事,應該說是有教育意義的寓言故事。”斯蘿爾芙的聲音在他們背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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