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死我了,冷死我了,大冬天的不好好窩在被子裡還要去什麼安平,我不去了!”

“誰愛去誰去吧。”

官道上,扎著辮子的男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裡唸唸有詞:

“你們自已去吧,反正我是不去了。”

“徐遇修的哪是我們墨家的機關術,分明修的就是老莊的道。

他天天坐不是坐,站不是站,也不知道禮法學哪裡去了。”

“我看都被狗吃了!”

一串話從万俟子燁嘴裡帶出,他坐在地上,一想到自已要去一個地方受苦受累就憋不住情緒。

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

“万俟子溪!”成魚一臉不耐的看著坐在地上的小孩。

“來了。”

“他又哭了。”

“知道了。”

万俟子溪一臉嚴肅的走到万俟子燁旁邊,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

“走不了就自已滾回去。”

她舉著手利落的朝万俟子燁臀部揮去。

還沒等對方的手落下,万俟子燁便大叫跳起,捂著自已被掐得生疼的耳朵,靈活閃躲開万俟子溪的手。

“姐,別打了,我錯了,不就是走路嘛,沒有馬車也沒關係的。

我能吃苦的,真的!

我保證!”

万俟子燁委屈巴巴的直起身來,不敢再吭一聲,要是惹怒了他姐,他定是沒有好果子吃。

遠處的成魚看著活寶般的万俟子燁,笑了笑,就這鬼孩子還得是万俟子溪來治。

整日哀嚎不止,吵得他腦袋片刻安寧也無。

幾個年輕的墨家弟子走了十幾日,硬生生從北陽快走到了安平。

他們並沒有經過家中長輩的同意,幾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是墨家年輕弟子中最有天賦的一批人。

依他們的才智、天賦,再成長几年便可算得上是墨家的中流砥柱。

早些年他們未結識徐遇時,刻苦研習機關術,都希望能成為墨家的下一任鉅子。

直到遇上徐遇他們才發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徐遇僅僅學了三年便把機關術學得七七八八,輕而易舉的擊碎了這群墨家年輕一輩天之驕子的心。

成魚並不喜徐遇的生活作風,但不得不承認這傢伙確實有過人之處。

徐遇幾個月前離開墨家後,成魚還因為少了一個對手而有些鬱鬱寡歡。

那曾想很快就收到了徐遇的信。

當然不止成魚收到了,只要是他們這幾人圈裡的都收到了。

成魚、万俟子溪甚至連万俟子燁也收到了這封信。

信上並沒有什麼問好之詞,而是滿滿一頁講述了一種機器的製造過程。

那機器和織機的原理有幾分相似,但又不盡相同。

和織機一樣用來織布的機器在信中被稱為珍妮紡織機。

一般都織機依靠人力帶動的織布,成魚所看到的信中也是這般,只不過這是一種手搖紡紗機。

成魚研究過織布機,百姓最經常用的織布機就是提花機,最多一次織入兩根緯線。

可是信裡的珍妮紡織機可以一次紡好幾根紗。

而且,好似只需增加一種叫琔子的物品就可以紡出更多甚至幾十根紗!

這種紡織機徹底引起了成魚的興致,万俟子溪等人也是如此。

他們幾人一起聚在一起研究了幾日打算按照圖紙進行復刻。

沒想到的是圖紙竟然只有一半,最核心的技術,徐遇在信中並未交代。

他們這一群人多次寫信詢問未果。

只得知徐遇人在安平府的訊息。

安平府距離墨家所在地北陽有不少距離,不過為了這門技術,他們還是決定前往安平府一趟。

作為墨家的新生一代弟子,有的人會選擇遊學尋找機關術的靈感。

成魚便是這批人其中之一。

他們隨口交代了自已侍從一句話就收拾行李開始前往安平。

路途還算順利,就是這批天之驕子,沒怎麼吃過苦,尤其是万俟子燁。

一路上哀嚎個幾百上千遍也不罷休。

成魚拿出信件,信被數次翻閱,已然起了毛邊。

他看著這花白花白的紙,倒也驚奇。

北陽還有盛京都是沒有這般光滑細膩的紙頁,更別說這麼純淨的白色。

成魚愛惜的看了一眼珍妮紡織機的部分圖解,默默在腦子裡重新構思著各種原理。

万俟子溪捉了幾頭魚,正要起火開烤,連忙被成魚緊急叫停:

“我帶了乾糧,我不吃魚。”

“我也帶了乾糧。”

“姐,我不愛吃魚,你烤的魚一點鹽巴味都沒用,死糊死糊的,難吃死了,我不出。”

“沒叫你吃。”万俟子溪可惜的看了一眼魚,還是將其放生。

成魚最近看到魚都有點生理性反胃,更別提万俟子溪的稀爛的廚藝。

從北邊北陽而來的是墨家的弟子,而從東邊盛京前來的另一批人則是公輸家族的公輸奕等人。

公輸奕眉頭緊皺,他帶著餘下的公輸家族的弟子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盛京。

公輸家族一直效力於皇權,只因和太子有過相交便被那高位之人遷怒。

公輸家族被牽連下獄,直到今日,多虧了範公,公輸奕才趁亂救出了不少公輸家族的弟子。

公輸家族無路可走,也是範公相助。

“好友穆山為安平黃縣縣令,穆山之子穆清有治理之才,公輸家可前往安平避禍。”

“盛京大亂,府州知州各自為政,王朝危矣。”

想起範公所言,公輸奕握著劍,悲涼之意漸漸泛起。

……

“盛京大亂,府州知州各自為政,王朝危矣……”

穆清看著範徽甫寫來的信,筆墨濃重。

穆清心裡一緊。

流民兵還未攻打至盛京,盛京便已經亂了起來。

不僅僅是府州的知州分封自已為諸侯,有權管理一方,還有宦臣挾天子以令權臣。

各種勢力交雜在一起。

穆清冷汗橫生。

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盛京勢力重新分割,不僅僅是大亂的流民兵,連一州知州也想參與其中。

更加匪夷所思的是他們不僅參與了進來,還全部都反。

穆清十萬加急的朝衙門走去。

流民兵已經是一股不小的勢力了,更別說其他經濟堪比盛京的府州。

天馳王朝要亂了,也會有因利益分配不均而產生的無數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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