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問,一個魂魄不穩容易中邪的人和一個氣血兩虧手無寸鐵的人要如何戰勝三隻孔武有力的怪物?

答案是打不過,趕緊跑!

看見陰影中長出怪物的瞬間,楚雲謙沒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他拽著還試圖看清怪物的唐夏拔腿就跑,跑的方向還是有許多障礙物的那種,就像是他早預料到有著一遭,特意選了個障礙多的地方。

兩人雖說不是什麼老弱病殘,但也差不多了,打不過怪物,但也絕對跑不過。那些怪物長得像猴子變異而來的,四肢靈活無比,速度也快。

兩人沒跑多遠就覺得後背有陣陣冷風颳過,似乎有什麼尖利的爪子擦著後背衣服的布料。

唐夏被拽著跑,後背那陣久久沒消退的悚然之感讓她忍不住回頭。

後面空無一人,也沒有怪物的身影,但她卻聽見‘呼哧呼哧’的聲響越來越近,她覺得那聲音已經近到貼著她的耳朵發出了。

她猛然抬頭,只見一隻漆黑的人形怪物正四肢攀著房簷,前肢匍匐下壓,後肢蓄勢待發,是要朝他們撲過來的架勢。

唐夏來不及震驚於這東西的怪樣,強烈的危機感使她不知從哪爆發出一股大力,她猛地往旁邊的房間一撞,勢頭之大,那房間的木門竟是被她撞開了,連帶著拽著他的楚雲謙也被她像個棉花娃娃一樣扯進去。

兩人撲倒在地,性命攸關時刻也顧不上那些無關緊要的疼痛了,楚雲謙迅速爬起,拽住唐夏的後衣領將她往屋內甩,然後猛地摔上門。

因剛才爆發那一下有點上不來氣唐夏還掙扎著爬起來,被這麼一甩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整個人都是懵的。

好在地上鋪著地毯,她也沒覺得有多疼,剛爬起站定,抬眼就見那隻怪物撲不到他們,已經衝著這間房來了,它的指甲輕易的就扎穿了木門,正像得了狂躁症的猩猩一般撕扯著門板。

唐夏見那木門像紙糊的一樣三兩下就被它撕開一個口子,那猙獰醜陋的頭迫不及待地探進那個口子,似乎想咬下抵著門的楚雲謙的腦袋。

“讓開!”唐夏暴喝一聲,隨手抄起一旁的椅子往那個把頭卡在門上的怪物臉上招呼。

感受到腦後的風聲,楚雲謙矮身順勢往旁邊一滾,起身的同時也抓著一把椅子往門上掄。

常家有錢,家裡置辦的都是些名貴的實木傢俱,多美觀、多有格調暫且不論,堅硬程度和重量是絕對有保障的,兩人用盡全力把沉甸甸的實木椅子掄到那怪物的頭上,即使是怪物,此時腦袋也像個爛西瓜一樣被開了瓢。

怪物吃痛,被激怒般嘶吼著,這聲音都能把整個燕雲城的人吵醒了。唐夏本來還想拿起另一個椅子砸過去,但奈何爆發過後,手上實在沒什麼力氣了。

那怪物一半腦袋都被砸得凹陷進去了竟然還生龍活虎的,比剛才還要狂暴,門板被它抓得四分五裂,眼看就要擋不住了。

楚雲謙和唐夏當機立斷,放棄砸死它的想法,趕緊朝窗外翻。

豈知,窗外早就候著被動靜吸引了的另一隻怪物,楚雲謙一翻出窗外,還沒站穩,帶著腥氣的爪子就朝著他抓下來。

後面的唐夏被那隻缺了半個腦袋的怪物追趕,即使她看見外面還有一隻,還是咬咬牙爬上窗戶,盯準了背對著她、正抬爪想拍楚雲謙的長毛怪物,眼睛一閉心一橫,她雙腿猛地從窗上一蹬,成功把怪物撞歪。

它正好要向前撲,被這麼一撞,重心不穩直接被撞倒在地,唐夏接觸到那一身油膩的長毛,雞皮疙瘩又起了一身,不過也只是接觸一瞬,她撞到怪物身上又被彈開,在地上滾了半圈,被反應過來的楚雲謙扶起,兩人看也不看身後繼續跑。

兩人像兩隻小蟲子一樣被三隻怪物追得滿街亂竄,他們早被追出了常家,在各種狹小的巷道里亂跑。

燕雲城的人像是死了一樣,他們鬧出那麼大動靜愣是沒一個人出來看熱鬧,等到兩人力竭被兩頭圍堵在一條馬路上時,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

兩人又是跑又是滾的,狼狽得不成樣子,臉上更是脫力後的發白。看著兩邊朝他們靠近的怪物,再看路邊店鋪上還蹲著的那隻,只覺得一陣絕望。

唐夏實在是跑不動了,剛才癱坐在地上,想著都快天亮了,她竟然要在快要通關之前折在這裡嗎?

“唐夏,你還有道具嗎?”身後傳來楚雲謙不穩的聲音,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有我早用了,之前本來還剩一個,但你們不在的時候我也遭遇了襲擊,就用了。”

“我這倒有個道具,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用……”

唐夏聽見楚雲謙說還有道具,精神一振,但想起他那個道具是個雞肋,完全沒有什麼攻擊力,更沒有防禦,她瞬間又癱回去了:毀了,全毀了……

楚雲謙說的當然不是那本黃曆,他把倉庫裡吃了被相機拍出來的黑氣之後就一直沒動靜的蛋拿出來。

他依稀記得第一次遭遇這些怪物的時候,就是這顆蛋消滅了那隻怪物,他也沒把握它還能不能起作用,以至於現在被逼到絕路才拿出來。

這時,三隻怪物也到了他們面前,唐夏被巨大的黑影籠罩著,但她腿軟得站不起來,她睜著眼睛,瞳孔在利爪拍下來的時候驟縮,即使死亡的恐懼達到了頂點,她還是不肯閉上眼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本該拍碎她頭骨的利爪卻遲遲沒有落下,在她的眼中,那足以分筋斷骨的爪子忽然化成了煙霧,連帶著猙獰的怪物一起扭曲成一縷黑霧,像是被風吹走一般,頃刻就消散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過夢幻,唐夏以為自已臨死前產生了幻覺,她試著眨了一下眼睛,眼前什麼怪物都沒有,只剩被破壞的房屋證明他們確實被追殺過。

眼前飄落下一些細小的顆粒,唐夏伸手接住,認出了那是使用一次性道具後留下的灰燼,她下意識看向身後的楚雲謙“你用了道具卡?”

她本來還想問他有道具為什麼不早用?但旁邊忽然炸開了一堆文字,像是那些彈幕被壓縮到了臨界點,此刻終於爆發。

【蛋啊!你的蛋!快放出你的神奇寶貝精靈球!我剛才一直在刷,甚至開了至尊會員用大字型刷彈幕,這哥愣是看不到!可急死我了!】

【我也很急啊!一到大逃殺的情節,鏡頭就切主播第一視角,我戴著全息眼鏡看,感覺被追的不是他們而是我啊!我看個直播喊得太淒厲,還得被母上大人打!】

【臥槽這是什麼神器?那麼大的長毛猴子就這麼沒了?這得是A級道具吧?】

【不道啊,這個道具根本查不到,截圖發社群裡也沒結果,主播別是開了吧?】

【這遊戲拿什麼開?道具又不止有商城的那些,估計是副本掉的隱藏道具。】

【這倆也是挺牛的了,都被加上負面效果了還能遛鬼遛了兩小時】

【真的給我緊張吐了,我也是想到主播有個能秒怪的蛋,但一發涉嫌幫助主播的文字就被遮蔽,急得我滿地找頭,恨不得化身電子鬼,順著全息屏爬進主播倉庫裡!】

揮開從楚雲謙側面飄出來的彈幕,唐夏終於看清彈幕所說的蛋了。

一枚瑩白的、橢圓形的蛋正躺在他手心了,不知是不是吸收了太多怪物變成的黑氣,此時蛋殼上出現了幾道黑色裂紋。

楚雲謙用手指輕輕撫過那幾條細紋,發現擦不掉,他又曲起手指很輕地敲了幾下,那顆蛋還是毫無動靜,一點都沒有之前又蹦又跳又越獄的樣子。

將蛋收回倉庫,楚雲謙注意到唐夏還維持著接灰燼的動作,看著他欲言又止。

他知道她想問什麼,搖了搖頭“那些一次性道具不是我用的。”

唐夏看著手心裡的灰,皺起了眉“不是你也不是我……那剩下的玩家就只有楚向奇了,對了 他是不是也被追到附近了?難道是他用道具幫忙了?我們要去找他嗎?”

楚雲謙越過她的肩看向她身後“不用,他來了。”

道路拐角處,月光照不到的陰影中,走出一個形容狼狽的高瘦身影,他似乎崴了腳,正齜牙咧嘴一瘸一拐地走過來。

“嘿,你倆沒事吧?我被那些怪物抓傷腿了,過來扶我一把。”他衣服上也盡是在地上摸爬滾打後沾上的塵土,右腿褲腳上還被撕開一個口子,隱約有血跡滲出。

楚雲謙沒動,唐夏看了他一眼,拍拍手上的灰正要過去,卻被一隻手攔住了。

她不明所以地看著攔住自已的楚雲謙,卻見他神色冰冷地看著另一個人,眼神不復平日的無害友好。

“這是怎麼了?哥們,你這是什麼意思?”楚向奇見他這樣防備著自已,臉上很是茫然,忍不住加快腳步,邊靠近邊喊“是我啊,我楚向奇啊,你不會被怪物打傻了吧?”

他雖一瘸一拐的,速度卻不慢,楚雲謙把唐夏撥到身後,冷聲喝止他靠近“站住。”

楚向奇依言停下了,他停在他們五步開外,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唐夏也被這這情況給整懵了,她看看那個又看看這個,忍不住小聲問:

“難道他是怪物假冒的?不應該啊,你不是和boss達成共識了嗎?話說回來,一般那些怪物不都是boss的小弟嗎?為什麼它們還要追著你砍?”

之前楚雲謙好奇過,一個人的魂魄換了,性格是不是真的會隨之改變?現在看來,會的,不僅性格會變,智商也會下降。

這姑娘已經完全沒有了初見時的警惕與敏銳,她甚至毫沒有懷疑其他人的心思,這可不是件好事。

“你再仔細想想,那些道具灰燼是怎麼來的。”楚雲謙後退了兩步,和楚向奇拉開了距離。

唐夏經他提醒,想起了那些怪物變成黑霧後,空中就落下了灰燼,她當時眨了一下眼,還以為是楚雲謙用道具了,但他沒有……

“你的意思是,那些怪物是道具變的?!”想通之後,她下意識後退,和楚向奇拉開了距離,瞪著雙眼睛盯著他,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你們不會懷疑是我用道具放出怪物追殺你們吧?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楚向奇見唐夏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楚雲謙,眉頭皺得更緊了,臉上又是茫然又是焦急。

“你還記得你和我說過,你被系統加了什麼負面效果嗎?”楚雲謙本不必和他說那麼多,但剛才體力消耗太大了,現在連站著都費勁,只能儘量拖延時間。

“當時你說自已被加了易怒的負面效果,現在被對你那麼懷疑,你怎麼一點都不生氣?”楚雲謙不動聲色地往邊上退,靠著牆恢復體力。

楚向奇不再一味辯駁,他冷著臉看向兩人,突然笑了“你怎麼知道我不生氣?我面部表情管理好不行嗎?”

“行,那我再舉個例子,你說系統不會發布無法完成的任務,這個副本至始至終都沒有所謂的春神,你要怎麼找齊他的十個信徒呢?”

燕雲城所信仰的、能實現他們願望的不過是‘春神’背後的蘇木雲,頂著春神之名的蘇木錦不過是團不成型的碎魂,連回應別人的能力都沒有,怎麼能算得上是神?又哪來的信徒?

“還有,如果你真的受傷了,為什麼連一滴汗都看不見?”

說到這份上,楚向奇知道裝下去也沒有意思了,他站直,理了理衣服,姿態閒適地看著他們,像是在看臨死前無畏掙扎的小羊羔。

“你那麼早就懷疑我了?還有嗎?給你們拖延時間的機會。”

楚雲謙暗地裡對著唐夏比劃,讓她等下先走,自已拖延一下時間。

“那倒不是,起初我只是覺得奇怪,我們三人的debuff都是被收走某些東西,你反而是被新增了情緒,這細微的差別讓我有些在意……現在看來,你被收走的是‘良知’吧?”

他舔了一下有些乾裂的嘴唇,迎著楚向奇饒有興趣的目光繼續道“葉琪死的那天晚上,我沒有放走那隻怪物,它在我面前變回了道具卡然後自動燒燬了,我那時才意識到,玩家裡有狼。”

楚向奇轉著手裡的刀,若有所思“難怪我明明收到了道具銷燬的資訊,你卻說它跑了,我還以為它是被boss毀掉的,卻沒想過你那麼早就提防我,還對所有人說謊了。”

“你很懂這個遊戲的規則嘛,我都有點不忍心殺你了。”

他緩步走向兩人,手中的刀折射出一道寒冷的光,他依舊笑得爽朗,但黯淡的月光照不清他的面容,藏在陰影下的眉眼給這笑添了幾分陰狠。

他像是可惜般搖搖頭“可惜了,我不喜歡心眼那麼多的人。”

唐夏見他都要把刀架上楚雲謙脖子了,忍不住質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們都已經完成主線了,背景故事也補全得差不多了,得到的積分完全足夠出去,而且大家都無冤無仇的,你為什麼要殺了葉琪?”

正想先給楚雲謙放點血,把他們的戰力廢掉的楚向奇聞言,臉上有種絲毫不掩飾的驚訝,他看著唐夏像是看見什麼珍稀物種一樣:

“我說這位姐姐,你不是已經當媽了嗎?為什麼思想還停留在幼兒園階段”他的刀在楚雲謙頸側上下流連,拿刀的手隨著他的笑聲顫抖,在那節白皙的頸間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痕。

“你們好像不知道,這個遊戲有個隱藏規則,從副本內出去的人越少,存活到最後的玩家得到的獎勵越豐厚,尤其是獵殺優質玩家後,他的道具和積分都會轉移到我身上……像你這種想要所有人一起活下去的過家家思維,來玩什麼遊戲?還不如安安心心在家奶孩子……”

沒等他嘲諷完,手腕忽然一痛,卻是楚雲謙拼著被刀劃傷的風險折了他的手腕。

楚向奇吃痛,手中的刀一鬆開就被楚雲謙奪了過去,反手就朝他刺來。

楚向奇險險避開刀刃,有些詫異。不怪他輕敵,這楚雲謙一直以來都是一副動不動就暈,隨時可能被風吹倒的虛樣,還長著這麼一張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小白臉,他只當他是個腦力型玩家。

之前也見過有彈幕說他厲害,他還以為是腦殘粉無腦吹,沒想到還真有兩把刷子。

不過,再厲害又怎樣?楚向奇在面板上點了幾下,楚雲謙手裡的刀瞬間化為灰燼。他準備了很多道具,隨便抽出一張卡都能像捏死螞蟻一樣輕輕鬆鬆殺死這兩個人。

“怎麼?不打算拖延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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