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謙從小被家裡疑似罹患被害妄想症的老爺子當特工訓,管他管得嚴,加上他性格有點缺陷和一點點的潔癖,他從不和人有太親密的接觸,也就沒有伴侶這一說了。

為此,得知自已把一棵好苗子養歪的老爺子沒少撮合他和其他千金,但無一例外,衝著他的臉或身份想和他處的人,在吃過一頓飯後,都被他的不解風情勸退了。

年僅二十五就被催婚的楚雲謙煩不勝煩,他主動去公司上班,用工作繁忙為由擋掉相親,在連續加了七天班後就被拉進遊戲世界。

現在不用被催婚了,潔癖的毛病也被治得差不多了,楚雲謙很享受遊戲裡的生活,他甚至有些感激老爺子的被害妄想症讓他練好了身手。

不過這些都只是他的個人隱私,他沒興趣宣揚出來。

八卦得不到滿足的張洲找其他人說話去了,在楚雲謙走神期間,他們已經商量出了眼下是個什麼情況。

“是初擁吧?就是吸血鬼電影裡把人轉化成吸血鬼的儀式……不過,我還以為只是吸血,沒想到這群醜蝙蝠玩得那麼花。”看過類似電影的寧染搓著手臂,說話間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話語中帶著嫌惡。

“應該是,不過那麼多蝙蝠一起吸血,真的不會把人弄死嗎?”張洲附和並提出新的疑問。

“會,我不小心看見有人失血死了直接被它們吃了……”站在一旁的周萬下意識做出推眼鏡的動作,沒摸到鏡框才想起這不是自已的身體,訕訕摸了一下鼻樑。

沒有最變態,只有更變態,張洲和寧染齊齊倒吸一口氣。

希雅則是一臉慘淡地提醒他們“如果那就是初擁,你們還記得嗎?那個吸血鬼頭子說要為他女兒舉辦成年禮,並揚言培養一個夜魔女……”

“臥槽!他不會想用這種方式把他女兒變成吸血鬼吧?那楚哥豈不是……”張洲被震驚得脫口而出一句國粹,他的話沒能說完就被希雅捂嘴了。

這孩子,沒看到我們小楚在這嗎?蛐蛐人要揹著正主,當面說沒禮貌。

楚雲謙正和貓‘人唇不對貓嘴’地喵個不停,這看似很認真的交流,其實他一句也沒聽懂,但黑貓很認真地喵,他不能寒了孩子的心,就假裝自已聽懂了,陪它喵。

看見大家都緊張地盯著自已看,被捂嘴的張洲的視線尤其明顯,他回想剛才分神聽到的隻言片語,勾唇一笑:

“不,我親愛的隊友們,不只是我,在座的各位都會被參加那個所謂的儀式,如果我們這次不能順利救出人質,要麼和他們同歸於盡任務失敗,要麼大家貞操一起沒。”

“!”

眾人驚恐,這人是怎麼能用這麼甜美的笑容說出那麼驚悚的話的?!

………

誠如楚雲謙所言,時間跳轉到三個小時後,一切重新恢復秩序,他們去找被關押的人質時不巧碰上從三樓上下來的公爵,並被對方告知:

午夜時分,他們將在這座城堡中舉辦成人禮,而他們五人作為成人禮的主角,將在今夜完全轉換成的血統高貴的血族。

……

知曉轉換具體內容的眾人表示敬謝不敏,並想仰天長嘯一句:你不要過來啊!

就在此時,之前強制二選一的對話方塊再次出現在楚雲謙面前:面對公爵向你發出的邀約,你感到驚喜或憤怒。

雖然他們現在的心情是憤怒又噁心,但在這種情況下應該違心地選擇驚喜,但楚雲謙在其他隊友的注視下,毫不猶豫選擇憤怒。

在觸發選項的瞬間,他的表情也適時帶上了怒氣,回想著少女生氣時的神態動作,將它們一一套用到自已身上。

楚雲謙目光中帶著些薄怒直視公爵“公爵大人,我想您應該忘了,這裡還有未成年,剛才他們的那些行為會帶壞奧菲的。”

他學少女生氣中又帶著些羞赧的語氣,學得惟妙惟肖,在場的兩位女士都以為自已是個長著女性身體的男人了。

在一眾玩家歎為觀止中,楚雲謙淡定地與公爵對峙,其他人都以為公爵會因此發難他們。

卻見方才還神情慵懶的公爵見到女兒生氣了,趕緊走過來用他那詠歎調安慰這位憤怒的少女。

“親愛的莉莉婭,那只是轉化成完全體的必要儀式,我相信奧菲會理解的,你別生氣。”

見少女面露狐疑,他又道“親愛的,你雖然現在還未成年,但只要到了午夜,接受初擁,你就會轉化成擁有最純正血脈的高等血族,像你的母親那樣……”

“不……你會比你的母親更優秀,因為你將擁有最純正的血統,你孕育出的夜魔女將是最強大的。”

說到最後,這人都有趨近癲狂的跡象了,希雅和寧染不著痕跡的後退一步,離他遠點,以免她們忍不住吐槽他的話被他聽見。

“這顛公要幹嘛?想讓他未成年的女兒給他生一堆吸血鬼?”希雅把聲音降到最低,幾乎是用氣音在說話。

寧染把站在她斜前方的周萬往她身前拽了拽,藉著他的遮擋小聲回應希雅的話:

“不止他女兒,估計咱也要遭殃,這顛公一直在強調血統,目前在已知的所有臭蝙蝠中,就他地位最高,應該是最高貴的那隻了……

為了得到所謂最強的夜魔女,他不僅要讓他未成年的女兒懷孕,估計懷的還得是他的孩子!”

被拽過來充當遮擋物的周萬不幸被迫聽到了她倆背後蛐蛐人的內容,一句臥槽差點脫口而出,好在他能及時忍住。

饒是他一向自詡比組織裡大部分人都要沉穩,乍一聽到那麼炸裂的內容還是被震驚到了。

“草,那不是他女兒嗎?這能下得了手?!”希雅差點想大草一聲,但想起被她們蛐蛐的物件就在他們跟前,正熱情洋溢地演說,試圖給他們洗腦,她又把聲音降了一個度。

寧染露出一副‘懂姐’洞悉一切的表情,她抬手扶了扶那個不存在的、彷彿在反光的死神小學生同款眼鏡,用略顯滄桑的氣音道:

“一看你就是書看少了,在咱那個世界,中世紀的歐洲有多亂你不知道嗎?他們推崇近親繁殖,說是能保持血統純正,父女亂倫算什麼?更炸裂的都有。”

希雅維持著搖搖欲墜的三觀看向她“比如?”

寧染繼續用一副很懂的語氣道“宙斯那哥們聽說過吧?你去看看他的種馬史就知道了,甭管是表姐親姐堂姐還是七大姑八大姨,只要被他看上,一個都跑不了……”

“合著是上樑不正下樑歪?這是他們的傳統?”

“可不是嗎”

………

倆位女士湊到一起,一旦開始聊八卦,就會停不下來,直到公爵發表完自已的激情演說心滿意足離開後,她們都沒意識到自已歪樓歪到了十萬八千里。

“我說,你們聊完了嗎?我們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再不行動就來不及了,還是說,你們想在這給那群野蠻猩猩生猴子?”

正聊西方眾神的八卦聊得興起的兩人忽然聽見一道溫柔清亮的聲音在她們面前響起,兩人僵了一下,抬頭便見那個笑容甜美的女孩正站在她們面前,她臉上的笑分明很好看,卻讓她們感受到了一股殺氣。

希雅趕緊收起八卦的心,嚴肅表示自已只是放鬆一下,絕對沒有懈怠的意思。

見她慫得這麼幹脆,其餘三人肅然起敬,感覺到楚雲謙明顯有些壓抑的氣場,他們也都識時務者為俊傑地迅速滑跪。

因為他們和公爵一起共進晚餐,大部分血族都認識他們,也知道他們地位很高,於是當他們進入一樓深處的關押室,提出要帶走一名人質時,看守人質的低等血族只猶豫了一瞬就放行了。

張洲牽著繩索跟在其他人身後,繩索的另一邊套在那個驚慌失措、不斷顫抖的人質脖子上,他們擺出一副高傲的姿態,故意大聲討論今晚的成人禮,並揚言在成人禮前先去找找刺激。

在一樓守著的低等血族見他們牽著‘家畜’又說要找刺激,以為他們是想在儀式前體驗成年的滋味,見他們要走出城堡也沒攔著,只是看著被他們牽著走的人質嚥了嚥唾沫。

五人一貓走出城堡,後面還帶著個‘儲備糧’,城堡外只有一條路,路旁是高大到有些虛幻的枯樹林,他們枝杈扭曲交疊,在小路上方相互交織,彷彿一個樹枝編就的穹頂。

“奇怪,我們之前來的時候外面分明不是這樣的。”張洲看了看在黑紅的環境中顯得詭異的樹林,心裡直犯嘀咕。

幾人在來參加宴會時雖然都是坐馬車來的,但他們下車時明明卡。見城堡周圍還有別的建築,往西邊看甚至能看見一座教堂,他們絕對沒有這樣一條枯樹林圍成的路。

“會不會是我們走錯門了?其實這裡是後門?”寧染雖說看過不少獵奇的書,平時恐怖電影也沒少看,但置身在這樣詭異的樹林裡,她還是不可抑制地覺得有點背後發毛。

楚雲謙回望紅月下的城堡,否定了她的說法“我們沒走錯,這就是正門。”

其他人也跟著回頭看,意外發現此時的城堡和副本的封面很像。

“看來這個副本的核心確實是這裡沒錯了,那接下來咱們要幹什麼?一直走下去嗎?”希雅抱著手臂納悶發問,還時不時往路邊的枯木林看,防止有什麼東西突然衝出來。

眼下,他們除了往前走也沒有別的路了,牽著人的張洲突發奇想,扭頭問那個NPC“你知道離開這裡的路嗎?”

提心吊膽了一路的人質NPC突然見他轉頭看向自已,以為他終於要對自已下手了,他驚恐萬分地搖頭,那顫抖的頻率讓人懷疑他下一刻就會羊癲瘋發作。

“不是,你別怕啊,我就問問,又不會吃了你……”

他不說還好,吃字一出,那個人抖得更厲害了,張洲無語,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真的咬了他。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紛紛圍過來“怎麼了?”

張洲被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寧染無語“在他眼裡,你現在就是個吸血鬼,你還找他說話,加上這裡陰森森的氣氛和死亡打光,難怪會把人嚇到。”

在紅色的死亡頂光照耀下,他們每個人都顯得陰森森的,站在這同樣陰森詭異的樹林裡,簡直是驚悚翻倍。

其中,最詭異的當屬楚雲謙,他現在是個精緻小女孩的外形,面板最白,長得和洋娃娃一樣,身上還趴著只黑貓,就這配置,去恐怖片客串boss都沒問題。

在這種超級加倍的驚悚加持下,楚雲謙只往那一站,那個NPC直接兩眼一翻,眼看著就有要暈過去的跡象,張洲眼疾手快地給了他兩個大耳刮子,直接打斷施法。

跑又跑不了,暈也不給暈,那個NPC都要哭了。在他驚恐的視線中,那個隨身帶著黑貓的恐怖少女開口了:

“我和同伴打了個賭,賭你能不能跑出這裡,如果你成功跑掉了,我就贏,屆時我會赦免你;但是如果你讓我輸了,我的同伴不介意一片一片將你撕碎,然後讓你眼睜睜看著自已被吃掉。”

少女的聲音輕柔,卻讓人渾身冒涼氣,張洲接收到楚雲謙的眼色,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鬆開了那條繩子。

希雅反應過來他想幹什麼,連忙搭腔“你有五十聲的時間,五十聲熟完,我們會開始追過去,希望你能跑遠些。”

說完不等那個人質的反應,她自顧自數起了數。

不管信不信,那個人也只能跑了,他幾乎是沒完全站起就四肢並用地往前跑,生怕他們反悔。

等人徹底跑沒影了,希雅才停下報數,她看向楚雲謙“你是想驗證NPC會不會被傳回去?”

楚雲謙點頭,然後示意大家繼續往NPC跑的方向走。

沒走多久,他們感到眼前一暗,緊接著城堡的大門出現在他們面前,果然,他們又被傳回來了。

楚雲謙率先走進城堡,先是詢問守門的低等血族公爵在哪,得知他在三樓,其他比較高等也在樓上準備出席晚宴的裝扮,他又問剛才有沒有人闖入或被抓進來,得到的回答是沒有。

楚雲謙瞭然地點頭,然後去關押室確認一番,確定那個人確實沒被重新整理回來,其他人也很有默契地開始‘殺人放火’。

希雅和張洲偷偷摸摸幹掉幾個守門的血族,寧染、周萬開門放人,楚雲謙則去大廳裡沒事找事挑那些佈置典禮的血族的刺。

他們的確定NPC真的能跑掉後,就決定製造一場混亂,本來他們是想在確認NPC沒被刷回來後就直接放火,畢竟解救一個NPC也算救出平民了。

但轉念想想,誰知道這人是平民還是貴族,保險起見,他們還是決定都放跑了算了,反正也就是順手殺幾個看門狗的事。

約定好的時間一到,楚雲謙使用從寧染那裡換來的道具卡,就如之前那樣,火勢很快就蔓延了,整個城堡瞬間混亂一片。

把人質趕出城堡的四人見城堡火勢開始變大,連忙衝上二樓,莉莉婭的畫像前,已經有一個人在那裡等著他們了,見人到齊,窗簾被掀開,在紅光中,他們穿過畫像,回到了表世界。

然而沒等他們睜開眼,頸間突然一緊,窒息的感覺瞬間席捲他們的大腦。

楚雲謙在掙扎中睜開眼睛,模糊的視野內,站著一個穿著教皇服飾的老者,他悲憫地看著他。

他悲天憫人地吟誦著“主憐憫世人,賜予世人光明,而不被光明接納者皆為異端,當被絞殺,以償清其罪孽。”

在最後的視野中,楚雲謙看見他的同伴被套上絞繩,被人從背後勒住,他們和自已一樣,在無望的掙扎中逐漸脫力,然後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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