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晚到
大花二花早就聽見二嬸嬸在堂屋大吵大鬧，不敢來找奶。這時聽見奶喊她們，才牽著手過去。
“奶！娘！二嬸…”大花與二花齊聲喊著。
“哎，我的乖孫女兒。”
王嬸子把大花、二花抱腿上。
“你們回來時看見聞知青，怎麼不喊她進來坐呢，奶怎麼教你們的。”
二花沒出聲，就抓著她奶的衣服。
大花膽子大點，偷偷看了眼馮萍，告訴王嬸子：“奶，是我們不對，聞知青給我們糖吃，我還沒讓她進來，你罵我吧。”
“娘，我就說吧，不是我的錯。”
馮萍抱著兒子喜滋滋的，完全沒注意到李大妞和王嬸子難看的臉色。
“大花，你說真的嗎？如果你沒讓聞知青進來，我可就要打你屁股了。”王嬸子嚴肅地對大花說。
大花也不敢再出聲，奶打人可疼了。
聞溫聲剛想說與大花沒關係，突然一聲奶音：“奶，是二嬸說，大姐姐是柺子，不讓她進來。”
二花此時突然開口說話，說一句停頓一下，話說不全。
她雖然有點怕生，但奶在這，她膽子就大了。
王嬸子聽見二花這麼說，火氣更大了。
“現在你給我回房去，沒我的准許不許出來。”
王嬸子態度強硬，馮萍瞪了眼二花，可也不敢和王嬸子對著幹，氣沖沖抱著兒子往外走了，還說了句“沒用的死丫頭。”
見馮萍回屋，王嬸子把大花、二花交給李大妞，帶聞溫聲回自已屋。
關上門，王嬸子嘆了口氣，“馮萍她就那樣，你別放心上。”
在這個家，王嬸子說一不二，但拿馮萍也沒什麼辦法，她生了兒子，才出月子，一大家子都順著她。
時間一長，馮萍的脾氣愈發大了。
說她兩句，就吵著要回孃家，兒子也向著他，現在只希望聞溫聲不要介意。
王嬸子從房子的木箱子裡抱出兩條被子，這木箱子還是王嬸子的嫁妝。
聞溫聲摸了摸被子，發現兩條被子可軟乎，看的出來是好棉花。
“我沒有放心上，嬸子，多謝你。要不是你，我還得睡幾天木板。”
說完拿出內口袋的一張大團結，放在床上。
“嬸子，我也不知道兩條被子的價格，少了你就和我說，我補給你。”
“還有這個是餅乾和麥乳精，算是我的心意，可以給孩子們補補身體。”
王嬸子收下錢，但把麥乳精推回去，表示不要。
兩條被子十幾塊錢，但餅乾和麥乳精這種精細糧，在供銷社都要靠搶，加上聞溫聲給的錢一起算下來得二十塊了。
“嬸子，你別推辭。今天你的好，我都記在心裡。
這些就當是給大花她們的，我看她們倆愛吃糖，以後我過來時再帶點。”
王嬸子看聞溫聲說得滴水不漏，也不好意思再拒絕。
“行，那嬸子就先收下，今天在我們家吃飯吧。天都黑了，你去知青點肯定趕不上飯點。”
聞溫聲連忙拒絕，表示回去吃，等下次有機會再過來。
王嬸子也沒挽留，想想留聞溫聲在這裡吃飯，馮萍鐵定說什麼令人不高興的話，飯桌上都不開心。
“這褥子有點厚，你能行麼，要不要等我兒子過來幫你搬去知青點。”
聞溫聲抱起被子，回了聲：“不用，這裡離知青點不遠，我還趕回去吃飯。”
“那行，你小心點，看著點路。”說完幫聞溫聲開門。
王嬸子把聞溫聲送到門口，聞溫聲表示不用送，打了聲招呼走了。
聞溫聲抱著被子走了一段距離，剛開始還不覺得，抱久了感覺有個重重的石頭壓在身上，有點喘不過氣。
眼看快到知青點，聞溫聲頭上都出了一層細汗，走路也開始踉蹌。聞溫聲突然感覺被子一鬆，整個重量都減輕了。
聞溫聲大部分視線都被被子擋住，只能仰頭往前望去，是祁硯。
祁硯伸手把聞溫聲手中的被子抱過去，“我幫你，手剛洗，是乾淨的。”
走了好一會，聞溫聲也確實堅持不住，就交給他。
聞溫聲動了動胳膊，問祁硯：“天都黑了，你怎麼還沒回知青點。”
“你也沒回。”祁硯淡淡道。
聞溫聲尬笑兩聲，“我這不是拿被子麼，哈哈。”
“我才下工，走過來看見一個人抱著被子，整個人快被被子壓倒了，走近發現是你。”
祁硯抱著被子輕輕鬆鬆，連大氣都沒喘。
他沒問聞溫聲被子的來歷，畢竟這是人家的事，自已管不著。
很快到了知青點，祁硯在門口把被子重新交給聞溫聲。
可聞溫聲手軟，一時沒接住，眼看著要朝後面倒去，突然腰被一雙大手抱住，整個人隔著被子撲進祁硯懷中。
聞溫聲整個人都被祁硯圈在懷中，聞到祁硯身上的一點汗味兒，還有雪後青松的味道，不難聞。
祁硯連帶著被子直接把聞溫聲抱起，手背用力推開門，往空床走去。
聞溫聲被放在床上，心撲通跳，剛才是嚇得，現在也說不清楚自已的心為什麼跳得這麼歡。
整張臉都埋進被子，悶悶說了聲：“嗯，謝謝。”
看著聞溫聲圓滾滾的腦袋，祁硯嘴角不自覺上揚。
“別悶在被子裡，該去吃飯了。”
祁硯幫聞溫聲拿開被子，就看見聞溫聲微紅的小臉，不知道是不是在被子裡憋久了。
兩人剛到廚房，見所有人坐在桌上已經開吃，菜都快見底了。
趙迪看見兩人過來，指了指灶臺上的碗：“來，這是給你們留的，你們分了吃。”
“溫聲，快來吃。”劉央朝聞溫聲招手。
祁硯走去灶臺拿起碗，趙迪留的是一個大紅薯。
宋清西這時也站起來，拿著一小碗芋頭朝祁硯走去。
“祁知青，我吃不了太多，這是我專門給你留的，你吃吧。”宋清西把芋頭遞過去，自已剛用過這碗，但不打算和祁硯說。
祁硯沒有接，拿著紅薯和聞溫聲坐下。
“多謝，你自已吃，我看你今天沒吃多少。”
宋清西伸出的手還沒收回，聽見祁硯這麼說，覺得沒面子，尷尬地放下碗。
不過再轉念一想，他這是關心自已吧，注意到自已沒胃口。
“清西，你吃不完的話，我來幫你。”
季楓看宋清西沒動筷子，想著不能浪費。
宋清西不在意，把碗推過去，既然祁硯不吃，隨便誰吃都行。
菜已經吃完，幾個知青都收拾碗筷走了，廚房沒剩幾人。
坐在旁邊的劉央已經吃完，和聞溫聲打了聲招呼回房了。
祁硯把紅薯放在聞溫聲面前，對她說：“你先吃，吃不下我再吃。”
聽見祁硯這麼說，聞溫聲覺得不好讓他看著自已吃，洗完手把紅薯掰開一半，放在祁硯手裡。
“一起吃。”
聞溫聲用牙小口啃紅薯，而祁硯幾口就吃完半個紅薯，吃完收拾桌上的殘羹。
看聞溫聲和祁硯分吃一個紅薯，靜靜坐在一旁的宋清西忍不住開口問：“聞知青，你怎麼和祁知青一起回來。”
祁硯收拾完早走了，宋清西看著祁硯離開的背影，向正在吃紅薯的聞溫聲打聽。
“沒什麼，一起碰到了。”
這麼巧，一起碰到了？
宋清西不信，但聞溫聲沒給她機會再問，拿著剩下的小半個紅薯離開廚房。
聞溫聲剛走到院子裡，準備把不吃的紅薯皮餵雞，就聽見兩個男知青在那邊竊竊私語，兩人還沒注意到身後的聞溫聲。
劉原嘖了聲，和旁邊的王思樹說：“你說趙迪給祁硯留飯幹什麼，還那麼大一個紅薯。
照我說，這就是浪費知青點的糧食，下次遲到，我可不會給他留。”
王思樹肯定道：“就是。不過，那聞知青長得可真大氣，總得給她留點，要不然一個女人哪頂得住。”
“切，我覺得宋清西更漂亮，連季楓都圍著她轉。”
“這你就不懂了，宋清西身板薄得像紙一樣，沒什麼看頭。
那聞溫聲可就不一樣，就算穿著幾件衣服，也能看出身材不錯。”
兩人不懷好意的笑，從祁硯談論到聞溫聲和宋清西。
聞溫聲見兩人話越來越露骨，聽不下去，故意咳了聲，從兩人面前走過，把紅薯皮扔給雞，自顧自地走了。
兩人嘴上說個不停，其實一捏就軟，不敢當面說人壞話。
劉原與王思樹也算是臭味相投，看見聞溫聲過來，立馬打著哈哈大笑，生怕剛才的話被她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