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秦鐸嶺和蘇玉棠在揣測聖意。

透過秦鐸嶺的一番分析,蘇玉棠也感受到了,來自聖上的濃濃愛護之意。

秦鐸嶺沒猜到的是,趙德基之所以用密旨,除了擔心蘇玉棠入京途中,會有人作梗之外,他也是不願牽扯出來過多。

若下明旨,要過中書省、尚書省門下,手續繁雜。

同時,這樣一道聖旨,還會讓人揣測,科場必有舞弊發生。天下考生便會心存不滿,從而質疑朝廷取仕不公。

屆時,不查,必將失信於民。徹查,趙昚和一眾監考官,就要擔責了。

到時候,就算趙德基想保住他們,恐怕也要大費周章。

所以,擬一道密旨下去,既不失蘇玉棠這個儲備人才,還不至於落人口舌。

將來,也只是在應天書院的小圈子內,蘇玉棠只是個幸運兒而已。

話不多說,蘇玉棠收好聖旨,鄭重的道:\"多謝秦伯父指點。\"

此時,馬車外相送的眾人,見倆人這麼久還不出來。雖然著急,卻無人敢催促,更無人離去。

早退了,萬一縣尊大人揮手道別時,看不到自已咋辦?所以,他們甘願冷得跺腳驅寒,也不願比誰先離開。

車內,秦鐸嶺完成了傳達聖旨一事,又叮囑蘇玉棠。

\"應天府路途甚遠,賢侄一人前往怕是不安全。我便自作主張,已讓睿兒告了假,有他陪你一同前往。\"

\"那便多謝伯父了!\"蘇玉棠感激道。

\"賢侄不必客氣。\"秦鐸嶺忽然露出一絲諂笑,“還有一事,恐怕需要麻煩賢侄。”

蘇玉棠看了秦鐸嶺一眼,心中有些詫異。

不過,她仍然很爽快地答應下來:\"何事?秦伯父儘管吩咐!\"

“賢侄無需擔憂。”秦鐸嶺頓了頓,繼續說道:\"聽聞,應天書院有旁聽的席位。

我希望賢侄能幫他爭取一下,好讓那臭小子多長進些。\"

\"好啊!\"蘇玉棠毫不遲疑的答應下來,並笑嘻嘻的說:\"秦睿不只是我的好友,現在更是我的姐夫。若真有席位,晚輩定盡全力為他爭取!”

見蘇玉棠答應,秦鐸嶺這才舒展眉頭,笑著說道:\"好,我也不多說了。既如此,伯父就先走一步,拜託了!\"

“伯父儘管放心。”蘇玉棠說完,慢慢又糾結起起小臉,猶猶豫豫的問道:“還有一事,想請教秦伯父。”

\"何事?賢侄儘管直言。\"秦鐸嶺爽朗道。

蘇玉棠抿了抿唇,輕聲說道:“像我這種奉旨讀書的,可需行束脩之禮?”

聞言,秦鐸嶺哈哈笑了兩聲,\"賢侄無需擔憂,國子監裡的太學生,都是天子門生。奉不奉旨都不用承擔束脩。你只管放心去好了。\"

\"既如此,那便再好不過了!\"

蘇玉棠鬆了口氣,隨即與秦鐸嶺告辭,跳下了馬車。秦睿與她相互拱手一笑,便轉身上車離去。

秦鐸嶺的馬車行遠後,一群少年圍著蘇玉棠,紛紛諂媚道:\"這位兄臺,一看就知非等閒之輩。\"

\"就是,縣尊大人都如此看中的人物,那當然是人中翹楚。就是不知,兄臺貴姓大名?\"

\"不知兄臺是哪家的公子?可否賞光隨在下酒樓一聚?\"

剛才還嘲笑自已的一幫人,這會兒上杆子結交。蘇玉棠心中煩悶,懶得搭理他們,徑直走回院中。

看著蘇玉棠遠去的背影,那群少年面面相覷,心中都有些懊惱。

原本以為能結交一個有權有勢的朋友,沒想到卻碰了一鼻子灰。

蘇謹朝看到氣氛頗為尷尬,便向孫子蘇玉琛使了個眼色。

蘇玉琛立馬會意,於人群中笑呵呵的走了出來。他朝著周圍拱手道:\"哈哈…適才是我玉棠弟弟喝多了,諸位莫怪。”

眾賓客紛紛附和,臉上卻掛著虛偽的笑。同時在心中暗罵:與知縣大人走得近的,怎麼全都是他們蘇家人?

蘇家的人,不管是老的還是小的,都真他媽的會趨炎附勢!

......

蘇玉棠回到家中,躲進閨房開啟了聖旨。簡單的幾句話,她看了不下數十遍。

\"秀州小喬書院,蘇玉棠,年方十六;雖鄉貢落榜,朕念其勤勉、聰慧靈透,特令你於二月十五日前,到國子監入學。望爾不負朕之厚望!欽此。\"

落款,竟是皇上!

蘇玉棠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上來。

總算盼到一個,能大得過貴妃娘娘的人。自已的科舉之路,一下子就通了。

正準備流淚呢,屋外孃親的聲音傳來。

\"玉棠,我做了素餅......\"宋仙芝一進門,看到蘇玉棠正在偷偷抹淚,頓時緊張起來。“乖女兒,你這是咋啦?\"

蘇玉棠把聖旨收好。擦乾了眼睛,笑道:\"孃親,沒事。\"

宋仙芝不放心地看著她:\"玉棠,你可不要瞞著孃親!”

接著,她“咦”了一聲,又問道:“你手裡拿的是啥?這東西咋還黃登登的呢?莫非是天家的東西吧?\"

她越說越激動,連珠炮般發問,一雙眼睛瞪得溜圓。

蘇玉棠要去應天府讀書,這事又無法隱瞞,便如實答道:\"孃親,你真是好眼力!一下就瞧出,這是官家頒發的聖旨。\"

說著,蘇玉棠把聖旨遞給她,\"您看…\"

宋仙芝接過,反過來調過去看了幾遍,半信半疑,“這...黃色繡龍的,真的是聖旨?”

“嗯。”蘇玉棠用力點了點頭,笑嘻嘻的說,“反正我是不敢造假!”

宋仙芝嚇得渾身一哆嗦,險些將聖旨扔掉。

“哎呀呀!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暈了。”宋仙芝說著,連忙遞還給了蘇玉棠。

蘇玉棠接過,宋仙芝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拍了拍胸脯問:“嚇死我啦!女兒,這上面寫的什麼呀?”

\"皇上特准許我,到應天府國子監讀書。\"

宋仙芝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一迭聲地問:\"什麼!皇上都知道你啦?還...還要你去應天府?\"

經宋仙芝一聲喊,蘇玉棠也覺著納悶。是啊,皇上是怎麼知道自已的?難道,又是趙昚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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