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秉忠抬頭看了看眼前的林修文,欣慰的點點頭。

林修文見趙秉忠情緒緩和,低聲繼續詢問道:“大人,您剛才說此事知者寥寥,不知這訊息來源是否可靠?”

趙秉忠低吟片刻,沉聲說道:“絕對可靠!”

略微環顧四周後,趙秉忠繼續說道:“太子殿下之母恭貴妃薨逝之前,宮中便有密報,稱尚膳監點膳少監李進忠偶然間探查到恭貴妃餐食異常,這李進忠年過三巡方才入宮,頗有些市井閱歷,知曉此事非同小可,便未對外宣揚。可能是同屬東宮品階,他私下悄悄將此事告知了皇長孫乳母客氏之夫魏朝,這魏朝又出自司禮監隨堂太監王安門下,便喚來李進忠如實將事情報與王安。”

說到這,趙秉忠略微停頓,接著說道:“司禮監隨堂太監眾多,這王安原本跟隨大太監馮保,後因張居正的原因,馮保被陛下遷怒,雖未波及王安,但此人也深受影響,並不受陛下所喜,萬曆二十二年,被陛下指派充當為太子伴讀之一。王安深知陛下不喜太子殿下,但內宦無旨又不可無故出宮,所以隔了幾日,趁著大學士為陛下表奏之時,才偷偷將此事告知大學士。大學士聽後震驚不已,本欲聯合大臣共同上疏狀告鄭貴妃戕害嬪妃之罪,但是被王安阻止,稱其未有實證,恭貴妃又中毒已深,此時一動必會牽扯太子殿下,陛下本就不喜愛恭貴妃與太子殿下,若輕舉妄動,可能會被鄭貴妃倒打一耙。”

見趙秉忠停下,林修文心中細想片刻,介面說道:“大人,學生認為此事王安做的十分正確。”

趙秉忠輕飲口茶,點點頭,表示贊同,冷冰冰的說道:“你說的不錯,王安作為司禮太監本就是天子近臣,恭貴妃賢良淑德,但陛下並不喜愛,在後宮之中雖可援以太后助力,但奈何其中毒已深,無力迴天,又無實證無法指認鄭貴妃,其作用自然比不過一個能隨時傳遞陛下訊息的太監,雖是可惜,不過。。。死了便死了罷。”

林修文看著眼前冷冰冰的趙秉忠,有些陌生,不過心中不禁升起欽佩之意,什麼叫政治家?這才叫政治家!誰說東林黨的文人就只會咬文嚼字,擺弄臭酸?要不說歷朝歷代能上朝堂可以留下點墨的人,哪裡有凡人?人傢什麼事都明白,什麼事都清楚,只在乎人家願不願意說,或者什麼時間願意說。

林修文心中暗暗心驚,目光灼灼的看著眼前這個趙秉忠,他的行事方式,跟書上寫的東林黨行事方式可真不太一樣。

趙秉忠見林修文並不吱聲,嘆了口氣說道:“修文,你是否覺得老夫幾人眼看恭貴妃被下毒殺害卻並不阻止,有些過於冷血?”

林修文神色一正,連忙說道:“學生不敢指摘大人,大人這麼做,想必也有大人的顧慮。”

趙秉忠點點頭,閉上了雙眼,緩緩說道:“非是我等冷眼旁觀,只是。。。他日太子繼位之日,便是一切清算之時,你可明白?”

林修文鄭重地點點頭,說道:“大人放心,此間事修文已經知曉,學生必不負大人所託,定當日夜謹神,保護皇長孫殿下!”

趙秉忠看著眼前鞠躬行禮的林修文,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說道:“此間事大,乾坤未定之前,切不可對別人提起,還有。。。”

說到這,趙秉忠又是低頭沉吟片刻,靠近林修文耳邊,輕聲說道:“司禮監內雖有東宮舊識,但宮內兇險未必便比朝內少多少,其間之人多為利益驅使,不可盡信也,諸事還需慎行。”

說完,趙秉忠一撩官袍,原地站起身來,只見隨著趙秉忠的起身,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了一個滿臉堆笑的小太監,離得還挺遠便站住詢問道:“喲,趙大人,您老可讓我好找吶,聖上等著您呢,這便隨咱家去吧~”

趙秉忠瞄了一眼林修文,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緊接著說道:“既然是皇上召見,那萬萬不可耽誤,修文,剛才說的事情,你可要記在心裡,好好輔導吾皇聖孫讀書習典,不可倦怠疏忽。”

林修文站在原地,深鞠一禮,趙秉忠路過時,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以低不可聞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小心二字,隨後笑容重新布在臉上,隨著剛才的小太監走出殿外,消失在了拐角處。

眼看著小太監帶著趙秉忠走遠,東宮大殿外又傳來一陣細弱的腳步聲,不多時,一陣香風迎面而來,兩個東宮的小宮女飄到林修文面前,欠身微了個萬福,其中一名輕聲說道:“林大人,太子殿下早先吩咐過,奴婢們已經將東偏房收拾好了,太子殿下說,等趙大人與您敘完話後,便帶您去。”

林大人?啥時候成林大人了?林修文錯愕一愣,指了指自已的臉。

宮女見林修文一臉錯愕卻並未吭聲,捻嘴輕笑道:“陛下已經召見過太子殿下,當面下了正式詔書,准許大人留宿宮中,太子殿下方才叫奴婢們過來的,您現在九品官身在身,奴婢們當然要叫您林大人咯~”

林修文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皇帝陛下已經下了聖旨,正式冊封自已為九品正筆,可以留宿東宮之內了。

不過。。。能長期留宿宮內的,好像只有太監了吧?這皇帝不會下令把自已咔嚓。。。

想到這,林修文臉色一白,嘴角一抽,小心的詢問道:“兩位姐姐,小生自幼貧苦,從未到過這皇宮大內,不知有何規矩?朝中臣子能否長期留宿宮中?”

兩位小宮女見林修文如此客氣,毫無架子,卻也不敢亂說話,只是順著林修文的話,回答道:“回稟大人,宮中規矩尚多,禮部接到聖旨後,會專門派人來為大人講禮的,大人不必擔心,至於朝中各位大臣。。。確實不可長期留居宮中,如蒙聖恩,可能會留宿一兩日,有專門的寢殿接奉留宿的大臣,至於大人是何種情況,奴婢們便不知道了。”

林修文點點頭,心中還是略有一絲惶恐,生怕這皇帝陛下長期留宿他在宮中是沒安好心,但是此時也是沒有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見他臉色不好,兩位小宮女也不敢多言,站起身來引著林修文便向之前皇長孫所在的紫雲館處走去,走了一會,其中一位宮女推開了一座房門,輕聲說道:“林大人,太子殿下吩咐,您這段時間便先在此處安歇,此處隔壁便是皇長孫殿下住所,太子殿下說,方便您時刻督導皇長孫殿下讀書。”

說完,兩位小宮女不等林修文作何反應,便退身幾步,走了下去。

今日折騰一天,此時天色已晚,林修文走進屋內,關好房門,躺在柔軟的錦緞棉被之上,腦海中不停的開始規劃未來的道路,不知不覺間,沉沉睡去。

………………

隔壁不遠處,客印月輕輕哼唱著一首不知名的童謠,慢慢的拍撫著朱由校的脊背,懷中的朱由校嘴角正流著口水,沉沉睡著。每隔一段時間,便突然伸伸小腿,展展小手,嘴裡糯糯的不知道嘟囔著什麼,每當朱由校亂動時,客印月總是溫柔的將小腿小手重新舒展回溫暖的懷抱中,然後繼續輕輕的拍撫著他,一直到他不再亂動,真正的睡著,才輕輕緩緩的將他放回到床上。

待朱由校沉沉睡去,客印月走下床,輕輕的推開門,喚來兩個貼身的小丫鬟,在耳邊輕聲叮囑幾句後,便快步離開了朱由校的房間,左拐右拐的,來到了宮中一座偏僻的角落,窗中亮著一盞微弱的油燈,房內似乎有人在。

客印月走到門前,輕輕敲了敲門,不一會,一個穿著拖鞋的男人輕咳了幾聲,替她開了門。進了門,客印月回頭左右瞧了瞧,確定了四下並無其他人,便輕掩上了門閂,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她的腰身曼妙,彷彿是一道優雅的弧線,輕盈地連線著上半身的挺拔和下半身的豐滿,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魅力,如同柳枝輕舞,優雅而富有韻律,身上的宮女服飾竟也無法掩蓋其曼妙的身材。

“皇長孫殿下安寢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對客印月並無太多的興趣,纖腰嫋娜下,竟也無法吸引其目光,為客印月開了門,便回頭走回床前,繼續低頭洗腳,嘴裡隨口問了一句。

客印月對此狀況似乎已經熟悉非常,見他目光不在自已身上,也不甚在意,舒展開好看的腰身後,隨手便將外衣袖袍脫下,放置在衣欄處,向床邊走來,邊走邊說道:“殿下安歇了,今日太子來見過殿下,殿下似乎格外開心,多玩了一會子時間。”

洗腳的男人嗯了一聲,便不再吭聲,繼續專心洗腳,倒是客印月,閃轉般走至床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哎,魏朝,後宮今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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