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元咳了幾聲,滿是自責地說:“只剩你,我這個當大哥的無能,沒有將你保護好,留你獨自一人在外長大。”

“大哥……你實在不必自責,徒增負擔,這些年整個燕都都知道我過得甚是逍遙快活。”

李景驍心中雖隱隱作痛,面上卻依舊帶著笑意。

“你在我面前自不必隱藏,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查十三年宮亂的始作俑者。”李景元緩緩說道。

“沒有的事。我現在安逸度日,悠遊自在樂享現時,挺好的。”李景驍漫不經心地答道。

“那你追去玉州做什麼?”李景元側首盯著他反問道。

“大哥沒有聽說過?玉州新開了一家比燕都所有青樓都要大的紅玉樓,我自然是要去瞧瞧的。”李景驍答得坦然,又似自嘲。

“狗屁!一場宮亂連帶你母親沈氏一族被屠殺得乾乾淨淨,這樣的血海深仇你必不會善罷甘休。”李景元緊盯著他繼續說道。

李景驍臉色漸沉,似乎又看見了外公沈策,母親沈星河那血淋淋的模樣。

心中最深處的傷疤,又被拉出來撕扯得鮮血淋漓。

他咬著牙,嘴角微顫,默不作聲,雙手緊緊攥住袍子,好半晌才鬆開了。

“你若真能心寬至此,貪圖逸樂,我今日也不必為你這般憂心了。咳咳咳咳……”李景元又咳了。

“大哥所憂何事?”李景驍見他咳得厲害,抬手輕撫著他的背道。

“今歲你已二十有五,到了就藩的年紀。可有打算?”李景元問道。

“沒什麼打算,若要就藩,我去便是了,燕都玩膩了,換個地方玩也是新鮮。”李景驍似吊兒郎當地說道。

“唉……”李景元長嘆一口氣,知他心結深重,不會輕易向人吐露心跡。

於是輕輕推開李景驍的手,徐徐起身,踱出屋外,駐足於廊下。

須臾,一位身披帶帽大氅、低頭掩面之人,走到了他的跟前。

李景元帶著此人進了屋,隨後將門闔上。

李景驍坐在榻上見來人裹得嚴實,難以窺見真容,便稍稍趨前俯身探視。

那人一見李景驍顫顫巍巍跪倒在地。

太子伸手扶他,那人不肯起身,仍舊跪著。

待來人摘了帽兜,李景驍大吃一驚,急忙伸出雙手扶他起來:“徐閣老,這是何意?快快起來。”

“老臣懇請晉王殿下救我大梁於水火!”徐閣老跪地,不肯起身。

李景驍一時怔忡,原本俯身欲扶的雙手也僵在半空。

李景元看著他說道:“老師知曉江家姑娘在你府中,便料定你周圍定是佈滿耳目。

硬是三日之前便已悄然住在了我這裡,就等著今日與你的會面。”

徐慶既是內閣的首輔,又是太子李景元的恩師,如今這般慎重,想來必是有所安排。

李景驍回過神來,一臉肅然地俯身扶起徐慶。

三人相繼落座,徐慶從懷中取出一信函,遞與李景驍。

李景驍接過信函,一瞥之下便知是江廣達的那封密信。

“王豫千拿到信的那夜就悄悄然地找到老臣,所以我們才會趕在文德堂議事之前,將南春巡撫王衝所涉案子的證詞一一落實。”徐慶說道。

“這封信想必晉王殿下也看過了吧。”

“實不相瞞,確已看過。”李景驍沉聲道。

“因緣際會,江廣達的女兒逃避追捕之時,誤打誤撞進了我的馬車,我便將她帶回燕都。此信便是她遺落在我車中的。”

“這也是天意,否則這信到不了父皇手上。”李景元也感慨地說道。

徐慶又說道:“嗯,早在文德殿議事之前,我已入宮,將此信暗呈於聖上御覽。信中提及採石渡之水患,橋樑被沖毀,此事牽涉甚廣。”

“因此,聖上降旨,暫只追責王衝一人,以免打草驚蛇,驚動幕後之人。”徐慶解釋道。

“我說呢,冬日水枯之際,竟有洪水沖毀橋樑渡口,這樣蹊蹺反季的事情,怎麼就輕易放過了兵部侍郎馬漢權。”李景驍說道。

徐慶說道:“區區一個馬漢權,雖任兵部侍郎,斷無此等膽量。”

他輕輕搓著手指指腹道:“若當日便深究,馬漢權未必肯供出背後下令上游毀堤放水之人。”

“況且,這僅僅是阻止援兵的一步,至於何人與東岐大軍內外勾結,叛國通敵,尚需深入追查。”

李景驍滿心疑惑,難以索解:“既然父皇已經知曉江廣達未曾叛國,何以不經三司會審,便將江家滿門抄斬?”

“馬漢權此事尚不足以證明江廣達的清白。”李景元說道。

“嗯。早在三宣慰司失守前,便已有人截獲密信,是江廣達與東岐哥丹拓土司的往來之函。聖上暗中遣人調查,還未有果,東岐就已興兵犯境。”徐慶如是說。

“這說不通,既然東岐和江廣達暗中往來,為何東岐還會將他的兩萬軍趕盡殺絕?”

李景驍摩挲轉動著手指上的玉扳指,皺著眉頭問道。

“朝廷認為這是哥丹拓土司的‘過河拆橋’之計。

彼時,哥丹拓引軍自南春博古入境,直逼西川西陵,朝廷遣往南春的援軍斷其後路,把他夾在中間,使其進退維谷。”

屋內溫度讓徐慶都覺得有些熱,他一邊說著話,一邊緩緩解開了大氅。

接著又說道:“誰料江廣達大軍不堪一擊,西陵大敗,哥丹拓順利繞道返東岐而去。此戰有朝廷盯著,江廣達這西陵之戰,是勢在必行。”

“之前截獲的密函,加之朝廷視他西陵放走哥丹拓。大梁律法明言,凡有叛國通敵者,一經查實,皆可就地正法。雖無這個先例,江廣達被屠府也就說得通了,咳咳……”

李景元言畢,便用帕子捂嘴,猛烈地咳嗽起來,咳得五臟六腑翻江倒海。

徐慶見狀,臉上也露出了擔憂之色,隨即也顫顫地起身。

李景驍急忙起身在桌上倒了茶水,端至李景元面前,憂心忡忡地問道:“太子殿下,不過才兩年光景,您的身體怎麼就如此虛弱……”

李景元稍作喘息,啜了口茶,放下杯子,緩緩道:“都坐下吧,今日我也不瞞你們,我這身體,就如同風中殘燭,說不定哪一天,這燭火便熄了。”

“大哥……”李景驍聞言心中一緊。

“這便也是今日我要你前來見閣老的原因。”李景元抬頭,又看向徐慶,徐慶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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