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也是個一米八幾的大個子,但是方如願那張娃娃臉讓他明顯多了些書生氣,也許是這一點讓小王掉以輕心,也可能是多打少給他了自信。只不過小王不知道,方如願在初高中的時候也是學校裡出了名的刺頭,學生時期沒少為受欺負的同學們出頭打架。

高中的時候,方如願比現在還乾瘦,活像一顆一掰就斷的豆芽,因此,他沒少被人高馬大的學長挑釁過。但無一例外的是,曾經看不起他的對手,都會被方如願看似無力的拳頭教訓,最終倒在地上痛哭流涕著道歉求饒。

打架不一定要靠力氣,這是方如願很小的時候看武打片得出來的結論。為什麼霍元甲能夠幫國人碾碎東亞病夫的牌子,為什麼他可以戰勝比自已重兩倍的拳擊手?

因為打架也可以憑腦子贏,只要主動露出破綻,引導對方攻擊,就能像未卜先知一樣準確地預測到對方下一步動作。簡單點說,就是扮豬吃老虎,對手越輕敵,自已獲勝的機率就越大。方如願憑著這招在長達六年的初高中生涯裡未嘗一敗,不少稱霸街道的不良青年見了他都得客客氣氣的喊一聲方哥。

雖然上大學之後就再也沒幹過架,但是面對小王這種自大到極致,完全將弱點暴露出來的對手,方如願實在是太有信心了。

方如願毫不猶豫的用頭狠狠捶向小王的耳朵,小王還沒來得及發出哀鳴,他又對準小王拱起的後背一記肘擊。緊接著方如願側身後退一步,迅速拉開了兩人的身位,對著小王的膝蓋窩又是一腳。這下,小王徹底失去了重心,他半跪在地上,抱著暈眩的頭,一片空白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眼前便天旋地轉了一番。

見到同伴吃癟,本來只是想看戲的大王也提著球棍衝了上。趁方如願背對著自已,大王掄起球棒就朝他頭上砸去,癱坐在地上的秦伶發出一聲驚呼,眼看方如願的頭馬上就要變成個稀巴爛的大西瓜,大王臉上露出得逞的微笑。

秦伶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她不忍心看到方如願頭破血流的樣子。可意外的,並沒有聽見重物的撞擊聲傳來,她睜大了雙眼確認,卻發現方如願以極快的速度原地蹲了下來,躲開了致命的一擊。

“幹!”撲空了的大王氣急敗壞地大叫了一聲,對著還跪倒在地的小王大發脾氣,“還不快起來?!跪那給別人拜年呢?” 一邊說著,一邊對著蹲在地上的方如願又是一腳劈下去,想要把他踹翻在地,沒想到方如願居然伸手接住了小王的腿,借力拉著將人甩開了幾米。

踉蹌爬起來的小王使勁甩了甩頭保持著清醒,他惡狠狠地盯著方如願,不僅眼中怒火中燒,連面板也肉眼可見的紅了不少。

壞了,方如願心想,他打架時最怕的就是遇到的,就是這種失去理智和判斷力的莽夫。人一旦情緒失控,就會憑本能作出反應,就像一個發洩脾氣大哭的孩童,你永遠猜不到他是要在地上打滾,還是會抱著腿大哭。什麼叫做亂拳打死老師傅,方如願很難處理自已無法掌控的對手。從前打架時,要是單單遇到一個這樣的人還能勉強應付,可是大王很快又圍了上來。

“快跑!”

被方如願這麼一吼,秦伶才回過神來,她擦掉眼淚,讓視線重回清晰。秦伶把鞋子甩開,忍著腳踝上的疼痛,掙扎著從泥地裡爬了起來。大王顯然也注意到了想要逃跑的秦伶,他正準備轉身追人,就被方如願死死抱住。

雖然這成功為秦伶爭取到了逃跑的時間,但是小王掄起球棍,對著方如願的後背就是兩棍。方如願一個沒忍住,嘴裡愣是漏出兩聲悶哼,他瞥見秦伶的步伐變得有些緩慢,衝著她大喊,

“別管我!快跑!”

方如願一邊催促著秦伶,一邊和死死抱住的大王調換了一個位置,大王成了人肉盾,硬生生吃了小王來不及停下的棍子。

“看準再打啊!”

既然秦伶已經逃走,那自已也沒有多纏鬥下去的必要了,方如願看準時機兩人拌嘴分心的時機,轉頭就想追上秦伶一起逃跑。沒想到小王眼疾手快的丟出手中的球棒,不偏不倚地砸中了方如願的後腦勺。

這一下打得方如願眼冒金星,一瞬間他失去了五感,和上次溺水瀕死時一樣,很多奇怪的畫面在眼前不停閃現。他面前出現了很多超大型計算機在閃著藍光不停工作著,畫面一切,又有不少義體人類在對著自已說話。方如願努力分辨著他們的嘴型,發現他們在叫自已方博士。

看方如願在原地扶著頭沒有動作,小王大步流星衝上前,正準備將地上的棍子撿起來再補上最後一擊時,卻發現一雙皮鞋穩穩踩在了自已的手上。

“媽的?”

小王吃疼的將手抽回來,還沒等他看清楚來人,剛抬起來的頭就捱上了重重一拳,接著他整個人被人踢離了地面,然後像丟垃圾一樣被用力地甩在了地上。沒有留給他任何反抗的機會,瞬間血腥味就充滿了小王的口腔,他的腹部最柔軟的地方被踹了一腳。接著,他感覺自已的頭皮傳來撕裂的痛感,自已引以為傲的長髮被人薅起,他拼命抬頭睜開眼朝上看去,剛好對上了餘杭睥睨著的眼睛。

本能告訴他,那雙冰冷肅殺的眸子裡此刻正充滿了殺意。原本仗著自已有同伴,還尚有幾分底氣的小王一下子就慌了神,眼淚混著血一起在臉上橫流。他在福利院的錢只夠做個保安的活,可沒說要為此賣命啊!求生的慾望在這一刻達到了巔峰,小王拼盡最後一絲力氣,不斷扭動著身子,他試圖掰開餘杭抓著自已頭髮的手,卻沒想到餘杭爽快的撒開了他。

雖然重重摔回了地上,但重獲自由的他立馬手腳並用,四肢匐地在地上爬起來。他顧不得現在看起來有多像一條喪家犬,自尊在生命面前不值一提,他只想趁閻王爺大發善心之時抓住機會逃出鬼門關。

可惜小王只爬出去幾米遠,左手就重新被餘杭拽住,餘杭把小王翻轉過來,逼迫他直視著自已幽深的雙眼,

小王聽見死神冰冷的聲音,“給過你機會了。”

說完,餘杭手上發力,用力掰著小王的手指,一根,二根。在餘杭手裡,一個大活人變成了木質的玩偶,骨頭清脆的斷裂聲接連響起,夾雜著小王痛不欲生的慘叫聲。似乎嫌哀嚎聲太過於刺耳,餘杭不耐煩地皺了皺眉,抬起腳對著小王的臉就要踩下去。

“夠了!”

恢復視覺後的方如願看到的,是失去理智的餘杭。即使是正對著刺眼的陽光,也沒有一絲光亮照射進餘杭的眼裡,那雙黑沉的眼睛遮蔽掉了所有溫暖甚至人性,純淨的像是來自外太空的稀有金屬,也因此讓人看到便覺得渾身發冷不寒而慄。

餘杭像揮著鐮刀的死神,站在高處睥睨著一切生靈,渾身散發著的冰冷氣場讓周圍溫度都驟降至冰點。方如願之前從未看過這樣的餘杭,他渾身散發的殺意讓方如願感到陌生,以及,害怕。要不是眼看著小王就快要被餘杭碾碎在腳下,方如願這才敢鼓起勇氣衝上前拉住餘杭讓他住手。

但方如願沒想到,餘杭的手居然在發抖。在他的心中,餘杭的情感一向冷靜又剋制,連開心時的笑容都只是淺淺地扯起嘴角,從未開懷大笑過的人,居然會因為控制不住情感而發抖。

難道餘杭也在害怕嗎?因為什麼呢?

方如願有些不解,但這時,原本寂靜的福利院中響起尖銳的警報聲,心臟被驚的一縮,方如願牽著餘杭的手也是一緊。他心裡暗道一聲不好,十有八九是侯姐發現了被打暈的吳辰,確定了他們和秦伶是一夥的。方如願扯著餘杭就朝後門跑去,但剛才受過傷的右腿一崴,要不是餘杭右膀足夠有力,兩人差點一齊摔倒在地。

“嘶。”

方如願有些吃疼的捂了捂腳踝,等他再抬起眼,發現餘杭已經在自已眼前蹲下,作出了一個揹人的姿勢。方如願也來不及矯情了,現在情況緊急,要想趁著福利院封鎖之前逃出去,光靠自已的瘸腿實在是不太可能。他趴上了餘杭寬闊的後背,餘杭起身,輕輕說了一句,

“別怕。”

不得不說餘杭的身體素質實在驚人,儘管背上多了方如願這麼一個超大拖油瓶,依然能夠健步如飛,並且絲毫不喘氣,大王在身後方如願還在震驚之餘就被背到了車前,只是沒想到他一開車門,就聽到了典典欣喜的聲音,

“你們回來啦!”

看到這兩個小傢伙,方如願頭上接連冒出幾個問號,這可不在商量好的計劃內。是擔心無法順利逃脫,所以留個後手把福利院孩子綁架了?餘杭可不像會對小孩下手的人,方如願轉過臉,一臉納悶地看向餘杭。

“回家給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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