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公之於眾的秘密

0517覺得老頭子是在給他打雞血。

都是拿工資的，那麼拼命幹嘛？談什麼理想與熱血？

長期的臨時工經歷，讓他體會到了什麼叫碌碌無為和勾心鬥角。按照他的工作經驗來看，這些說法就是為了調動員工的積極性。

直到他看到老頭眼眶溼潤，和他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的深沉，0517這才半信半疑地決定接受這個說法——至少接受一半吧。

考慮到自已揹負著貸款，又考慮到自已工作了三年卻像白乾一樣。

他簽下了協議，獲得了三位數編號：0517。

這也意味著他將面臨更加危險的任務。

升職加薪後的0517，每個月除去貸款、房租、飯錢和其它的一些開支，能省下三千多的聯盟幣。

只要再堅持一段時間，把貸款還清了，日子就會好起來。

0517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誤打誤撞回到了日落鎮。

說起來也是巧合，0517從小就在日落鎮長大，對日落鎮本就很熟悉，可能上級也是出於這樣的考慮，才選中的他。

可當他帶著三年份的疲倦回到日落鎮時，一切又變得陌生起來。

自他離開的那天起，日落鎮的一切就已經無法挽回似得開始走下坡路。不管是人口、經濟、教育、還是鎮長的褲襠，一切都沒有從前那樣行了。

最最讓他感到意外的，就是坐落在鎮中心的教堂了，也就是此刻，他坐在咖啡館的露天座位上，正在觀察的這座建築物。

以前教堂的外觀還沒有現在這麼神聖。曾經的它，身上都是雨水沖刷後，留下的時間印記。而現在，教堂裡裡外外全部粉刷了一邊，潔白又高聳的教堂，很難不讓人心生敬意。

在這個日落西山的日落鎮上，信仰突然像一件爆火的商品一樣，在人群中普及。

不管是誰，哪怕是買一杯咖啡，那些打扮時髦的夫人都要對服務員說一句‘願主保佑你’。

信仰突然變得普及起來，神職人員的地位水漲船高，在這個金錢至上的社會，突然發生這樣的現象，本就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

0517打量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幾乎每個人的脖子裡都掛著一個別致的項鍊，下面是一個金屬打造的十字架。

正當他盯著咖啡杯發呆，在想自已要不要也買一個戴著玩玩的時候，陳玲出現了。

陳玲今年剛成年，家裡還有個九歲的妹妹，陳玲年紀不大卻已經是日落鎮的名人了。

全鎮的人都知道，教堂執事陳明有一個漂亮的老婆、懂事的大女兒、可愛的小女兒、還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沒有人不羨慕這個男人。

陳玲也因姣好的面容與凹凸有致的身材，總會吸引男人們對她側目。

上到已婚人士，下到流著鼻涕吃糖的男孩，他們的心裡總有陳玲的一席之地。

再加上捲毛夫人從小對她的嚴格管控，讓她的身上總帶著一絲清冷的氣質，搭配上不食人間煙火一樣的淡色系服裝，慾望的張力和抑制同時在她一個人的身上體現，性感與禁忌感並行，讓她正式獲得了女神的稱號。

但此時，這位女神卻哭的梨花帶雨，眼睛通紅地一路快走，走向教堂。這幅可憐模樣讓行人連連側目。

“……”

“你吃我的，用我的，住的也是我的房子，你憑什麼不聽我的話？你憑什麼拿著我的錢去餵狗？！”

“你要是再敢去買麵包餵狗，你就給我滾出這個家！”

就在剛才，捲毛夫人乾脆利落地甩了陳玲一巴掌，然後把她趕出家門。頓時，陳玲的眼睛跟著她的左臉一塊紅了。

陳玲很喜歡小狗，但是她偷偷買麵包餵狗的事情，還是被媽媽發現了。捲毛夫人很生氣，自已在家裡養兩個賠錢貨就夠了，現在竟然還多出來幾隻流浪狗。

陳玲努力讓眼淚不從眼眶裡溜走，她能感受到別人的目光正火辣辣地掃視著她的臉龐，她不想將自已的醜態展示在外人面前。

於是，她快速地抬起手裝作擦汗的樣子，故作輕鬆地抹了下眼淚，而後迅速地瞥了眼周圍。

而0517卻在這個動作快結束的時候正巧抬頭，他看到少女的手從頭頂放下，以為她是在跟自已打招呼，於是禮貌地點了點頭。

少女被這個小意外嚇到，有些失措地轉過頭去，感覺哭紅了眼的自已有些許丟臉，但很快又覺得，無視了這位陌生人的善意，真不應該。

可下一秒，一個身穿顏色豔麗、奇裝異服的小丑，舉著一堆氣球，不知道從何時起，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從氣球堆裡拿出一個紅色的氣球，伸出手遞給陳玲，示意她快點收下。

陳玲總覺的好像哪裡不對，可她分辨不出來，大腦像是停止思考似得，不能繼續運轉。她牽著紅色氣球，臉上洋溢位笑容，停止了哭泣，然後有些呆愣地坐到教堂前的噴泉旁。

她開心地笑了，回想起了一些本不應該存在的幸福記憶。

而小丑則站在原地，陰惻惻的，咧著嘴笑了起來，露出腥臭又黑黃的鋒利牙齒。

0517看到這一幕，嘆了口氣，起身上前。

他有個公之於眾的秘密。

自從那起遊樂園的紅色汙染事件起，他就被汙染了。從那天開始，這個小丑就一直跟著自已，形影不離。

它會出現在自已身邊的任何場所，會議室、咖啡館、床邊、甚至是馬桶邊。

就連當初自已簽訂協議時，小丑就站在老頭跟前看著他，老頭都能沒察覺到異樣。

所有人都理所應當地接受了它的存在。

這個世界上只有他自已，能夠對這個小丑的存在感到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