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緒摸出了三個金餅子,放在桌案上道:

“法審院最是公正,下官最是敬重!”

諸葛瑾眼皮一抬,緩緩拿出卷宗,慢慢展開,繼續道:

“梁緒縱馬踢死了人,此乃無心之過,縱然大人您不出面,本官也當從中斡旋,以便求個息事寧人的局面,可他憤而殺人還公然拘捕……哎,這就是大罪了!”

梁緒嘴角一抽,又拿出兩個金餅子,道:“諸葛法官最是公正,下官最是欽佩您的為人。我兒子還小,吃不得牢裡的苦,能否先讓我帶回家,過幾日回來過堂受審?”

諸葛瑾緩了緩,低聲道:

“梁都尉,不瞞您說,那匈奴漢子是建業王麾下之兵,剛剛解甲歸田就被您家公子殺了,此事已經在軍中傳開,方才已有百十人聚到法審院門外鬧事。

是本官做出承諾,必定秉公執法,這才勉強打發他們回去等候訊息,如今若因大人您一番話,下官便把令公子交你帶走,你讓下官如何向方方面面交代呢?”

梁緒暗暗冷笑,這些官場上的暗語明示他哪能不明白?旁人委身來求,所有人都會把事情說得極難辦理,然後在要好處嘛。

只是這個諸葛瑾貌似胃口很大,已經超出了他的預算。

但是,為了兒子,他只得再拿出三個金餅子,陪笑道:

“是是,我兒確實犯錯了,還殺了建業王的人,若非如此,也就不用麻煩諸葛法官了。

諸葛法官掌管雍州法典,這事兒對別人很為難,對大人您來說,還不是手到擒來。

我兒確實頑劣了些,弄出人命不好收場,但是,我捨得花錢,一定要苦主滿意,讓軍中兄弟滿意。

他見諸葛瑾面無表情,壓低聲音道:

“那些羌人胡人,都是卑賤的奴隸,當他是個人就是給臉了,死了給些錢財便罷。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法審院上下打點需要多少花銷,我都包了。”

諸葛瑾苦笑搖頭:“梁都尉,你想岔了,下官不要好處,這個案子很典型,本法官一定要秉公執法!”

梁緒見他油鹽不進,冷聲道:“那諸葛法官准備如何秉公執法呢?”

諸葛瑾肅然道:“殺人償命!”

“你敢!”

梁緒一聲大吼:“我就這一個兒子,還沒婚配,你若敢殺了他,老子和你拼命!”

諸葛瑾自然不怕他,蹭地一下站了起來,罵道:“姓梁的,你算個什麼狗東西,敢在我這裡耍橫!”

話音剛落,諸葛瑾身後的四個衙役,將手中長戟一橫,齊齊對準梁緒,大有一言不合就殺人的架勢。

梁緒動了真怒,但不敢出手。

畢竟,他是降將,還需要裝幾天孫子贏得劉備信任,此時鬧事,對自己不好,對兒子更不好。

萬一諸葛瑾在牢裡使點小手段,就夠梁恪吃一壺的。

因此,他放下幾句狠話便離開了。

在街頭思索了好半晌,只好急匆匆地向夏侯充的住所趕去。

誰知夏侯充早就知道了此事,直接閉門謝客,梁緒沒辦法,又去了曹真的住所。

曹真倒是接待了他,但表示無能為力,畢竟,梁緒還有個官身,曹真現在只是個富家翁而已。

梁緒無奈,只好拜謝而去,失落落的走在街上,在夕陽的映襯下,顯得彷徨無助。

突然,一人大聲道:“梁都尉,你怎麼在此瞎逛!”

梁緒聞聲看去,見是孫禮,悲道:“哎,諸葛瑾打定主意要殺我兒子……夏侯將軍和曹將軍都無力幫助,我怕是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孫禮喝道:

“你糊塗啊!這種事,你應該去找建業王啊!”

“哎……”梁緒嘆息,“我兒打死的,正是建業王麾下之兵啊!”

“啊!”

孫禮一驚,道:“這確實不大好辦了。我聽說法審院明日要公審此案,要不,你速去尋個懂法的,明日幫賢侄辯護?”

**********

阿斗在長安逛了一整天,回到府邸。

剛剛進門就看到幾個婢女站在後宅門口翹首以盼,始一見到他,立刻興高采烈地奔過來,道:

“大王您終於回來了,王妃等您一整天了!”

話罷,拉著阿斗就往裡走,剛剛走到臥房前,就聽房中傳來幾位美人的聲音:

“眼明忽見此亭新,公子詩成思入神。

坐愛碧波千頃綠,夢迴芳草一池春。

每傾鸚鵡留佳客,欲採芙蓉寄遠人。

燕子不來秋已暮,倚闌無語獨逡巡。”

阿斗嘴角一挑,心道:“我得把我隨筆寫的那本詩集毀了,要不然一定會引起詩壇混亂!”

“吱呀……”

臥房的門開了。

鶯鶯站在門口,嬌聲道:“大王,你快來抓我呀!”

見她如此,阿斗想起了‘南宋名臣陳亮’寫的抗金方略:“操其要於上,而分其詳於下”。

他一笑,朗聲誦了段杜甫的詩:

“蒼江魚子清晨集,設網提綱萬魚急。

能者操舟疾若風,撐突波濤挺叉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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