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千?玩玩?拉倒吧你!”李嚴當時就不願意了。
馬超不以為意,他自聽到街亭大勝的訊息,就坐臥不安,對‘鐵服屠’充滿好奇,因此前幾日得到阿斗的軍令後,便馬不停蹄地狂奔而來,一見到阿斗就提出訴求。
阿斗故意賣關子:“暫時得保密,過幾天,若金城的蘇則負隅頑抗,你就能見到了。”
馬超聽了只覺口乾舌燥,更加好奇,臉上堆著笑,用極低的聲音道:“大王,我不看,你就給我說說具體什麼樣子!”
阿斗賞了他一個腦瓜崩,大聲笑道:“你可是涼州宿將,注意形象!”
馬超這才反應過來,立刻恢復了威猛的神色,抱拳道:“末將知道了!”
心裡卻在祈禱:“蘇則啊蘇則,你千萬不要投降,千萬要讓大王的鐵服屠狠狠斬你一頓,我也好開開眼!”
榆中眾官員見馬超在建業王身邊如同小貓一般,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這還是西涼錦馬超嗎?建業王到底有多厲害,能讓馬超從涼州猛虎變成這般模樣!”
馬超對其他人的想法渾不在意,依舊腆著臉跟在阿斗身後旁敲側擊,直到吃過了午飯,也沒打聽出任何資訊。
這時,阿斗已經帶著馬超、李嚴回到自己書房,拿出地圖掛在了牆上,道:“孟起,你對羌人最為熟悉,給我們介紹下羌族情況。”
馬超點頭:
“西涼可以說是大漢的涼州,也可以說是羌族的天下,只不過他們部落眾多,互相間攻伐不止,無法形成合力,才被大漢統治,即便時有反叛也會被鎮壓下去。
可以說,想讓他們稱臣,不難。
但是,建業王若是想徹底控制涼州,就如同控制益州、荊州那般,就很難了!畢竟,羌人逐水草而居,沒有城池,今天說臣服你,馬上就裝孫子,明日換個地方就敢改口,立刻舉兵反叛!”
李嚴深知其中困難,道:“確實,大漢400年來,多少名臣猛將數度經略西涼,也只是名義上的統治,想要完全控制……難如登天!”
阿斗點頭表示認可:“孟起,你繼續。”
馬超正色道:
“羌族在西涼如魚得水,具有天然優勢,首先就是人口優勢,自光武帝以來,羌人數量增長非常快,其原因之一是北方胡人的武力越來越拉跨,朝廷也以安撫為主,羌人便有了更好的生存環境。
其二便是羌人妻妾甚巨,生養能力也頗為強悍,經常是一人就生養數十甚至上百個子女。”
其次就是羌族桀驁不馴,一旦覺得自己行了,就敢扛起反漢大旗,可謂不屈不撓,百年來在血與火淬鍊下越來越堅韌而強大,對漢人的仇恨也越來越深。
在仇恨和權利的催動下,他們往往聯合其他族眾一起反抗,逐步形成了一些比較大的軍事同盟,甚至是超級部落。也是這個原因,強如曹操也只能將兵力和流官佈置在隴西、榆中、金城一線,再往西,就是去送死了。”
馬超停了停,見阿斗沒有要插嘴的意思,繼續道:
“最後,羌人自古就是半牧半農,放牧可以鍛造出天生的騎兵,務農可帶來穩定的生活來源,即便不依附朝廷也能活下去,比北方胡人更難對付。”
“嘶……”
李嚴倒吸一口涼氣:“這麼說來,若想完全控制羌族,付出的太多,和收穫的不成正比。大王,末將認為,只要羌人能提供戰馬,肯出兵相助,其他的就由他去吧!”
阿斗深知五胡亂華的悲劇,打定主意要終結羌人、胡人變強的程序,緩緩搖頭道:
“不能再拖了,此次西征必須完全收服、控制他們。等滅了孫權和曹丕,本王還要控制整個西域!”
他指著地圖,緩聲道:
“隴西、榆中一線,有數條大河流過,完全可以興建水利,開墾農田,有了大片農田就能築城將羌人聚居起來。
再往西,冰山融水也滋養了不少綠洲,有些地方非常適宜農耕,縱使不宜農事的,也可以依託綠洲建城,以城為中心圈定牧場,將各個部落固定起來。
一旦有了固定的農田和牧場,有了聚居的城池,設立了成體系的烽火臺、城塞等軍事設施,咱們就能派流官管理,實行有效的統御。
不說給中原貢獻多少賦稅,只要能使涼州財稅平衡,不消耗中原物力、財力,便是成功。且不說,涼州還能貢獻戰馬呢!”
李嚴擔心道:“圈定牧場?他們會乖乖聽話嗎?”
阿斗笑道:“原來是不會聽的,現在麼,我會打到他們聽話!”
阿斗沒說的是:他準備將羌族的天神拉入道教系統,在各個城中興建廟宇,從精神層面控制人口流動,就如同滿清對蒙古做的那樣。
他還準備派出中原的落魄文人,有計劃、有步驟地深入涼州、西域,宣揚孔孟之道,將羌人逐步融合成漢人,讓“羌”成為如同“巴”“魯”“燕”一樣的地區名,而不是族群名。
李嚴、馬超聽到“打到他們聽話”這一句,在心裡給劉禪豎起大拇指。別人這麼說是妄自尊大,但是建業王這麼說,確是合情合理,令人信服。
他們腦中已經構想出,眾多羌人酋長、數萬羌人騎兵匍匐在建業王周圍的情景。
二人臉色頓時露出崇拜之色。
阿斗見了一陣惡寒,喝道:“你們兩個鬍子拉碴的,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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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
一座三層的禪讓壇上,劉協面無表情地端坐,俯視壇下。
只見壇下雲集文武官僚四百餘員,穿著各色官服按部就班地站在既定位置,各個神情莊重又激動。
“朕的舊卿,自今日起,搖身一變成為曹丕的從龍功臣……可笑,可悲!朕的大漢啊,400年國祚,怎麼就滅在朕的手裡。”
“嗚……嗚嗚……”
“咚咚咚……”
號角聲和鼓聲突然響起,嚇了劉協一跳,他收回心神,看著禪讓壇外圍密密麻麻的御林虎賁禁軍,心道:“若是他們都效命於我該多好……”
半晌後,鼓聲停了,有人開始高聲誦讀禪讓詔書:“諮爾魏王昔者唐堯禪位於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於常惟歸有德。漢道陵遲世失其序;降及朕躬大亂滋……”
這是劉協親手寫的,如今聽起來竟然如此刺耳,他的思維又發散了出去,短短時間裡,他回憶起董卓入北邙山找到自己和皇兄,回憶起自己被推上皇位,回憶起王允誅殺董卓後居功自傲,朝綱持續敗壞。
更憶起李傕、郭汜禍亂長安,以致長安城空四十餘日,強者四散,弱者相食,兩三年間關中再也沒有行人的足跡。這是他人生中最昏暗的時刻。
再之後,便是曹操迎自己去往許昌,雖然沒有自由,但也算是過上了正常的日子。
劉協輕輕一嘆,見壇下將士刀槍鋒銳,忽地想起董承被誅殺,已經懷有龍種的董貴妃亦被處死,想起伏皇后遇害,兩位皇子被毒酒毒殺。
本以為立曹操之女曹節為皇后,曹憲和曹華為妃,自己皇位能穩妥些,誰知道,也就穩妥到曹操死後不到一年……
想到這,劉協在心裡罵道:
“曹丕你這個小舅子腿的!朕草~你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