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昭領命而去，司馬懿又陷入沉思：
“陳倉可戰之卒不足3000，我麾下都是騎兵，掠地還可，攻城就不行了。此外，張郃三萬騎兵全軍覆沒，甚至沒能逃回一人，這要麼是張郃帶軍投降，要麼就是劉備有了一支強大的騎兵，足以一口吞下所有敵騎。”
他站起身，看著地圖，手指從隴山、街亭、上邽一線劃過：
“這一片土地沒有多好的伏擊地，縱使四面夾擊，也不可能將三萬騎兵包圍，不落一人。張郃麼，理應不會投降。”
司馬懿坐到地上，又是一番推演，低聲自語：“劉備、諸葛亮、劉禪他們究竟打造出了什麼武器，能奇蹟般地滅了張郃大軍呢？”
良久，他站起身，緩步走出帳外，迎著呼嘯的北風，嘆氣道：“這麼冷的風，也該下雪了，倘若大雪封山，就得等明年開春再出兵西征了。”
“到那時，恐怕張郃、徐晃戰敗的訊息就包不住了，皇上的威名必然有損……”
“呼呼呼……”
寒風呼嘯，吹得旌旗狂舞，吹得山林蕭蕭瑟瑟。
一匹快馬賓士在山間峽谷，一個老將眉須上盡是白霜，唇色發青，雙眼凹陷，但依舊在奮力策馬。
他不知道身後的追兵是不是退回去了，也不知道前路有沒有劉備哨營的兵馬出來攔路，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一定要逃回陳倉。
他有一戰擊破諸葛亮的辦法，一定要告訴司馬懿，就算自己累死，也得累死在陳倉。
徐晃以350年前李廣自匈奴脫困的事蹟激勵自己，雖然累得趴在‘水影’脖子上，也不願停下。
“噠噠噠……”
‘水影’飛馳，氣息沉重，又奔了半個時辰緩緩停下，甩了甩頭，轉身奔上北側的山坡，尋了一個避風處，伏在地上。
它背上的徐晃早已經累昏厥，此時伏在‘水影’背上，一動不動，藉著‘水影’的體溫緩緩復甦。
“呼呼呼……”
北風強勁，乾燥，刺骨，但是阿斗的馬車裡暖和得很，再加上美人作伴，讓‘日’復一‘日’枯燥的行程還算過得去。
阿斗輕輕掀起窗簾，剛剛掃了一眼千篇一律的西域風光，就被寒風吹得一個激靈，趕忙放下厚布簾子，躺回到溫軟處。
嘆道：“哎，姑臧好遠啊，這才走了一半，無聊啊……”
霧裡外顏控輕輕追著他的腿，小聲道：“天神，有我們二人侍候，還無聊麼？”
阿斗一翻白眼：“你最好弄清楚是誰侍候誰，你倆一天三頓肉，得虧是我，若是換成其他人，早就死在出徵的第三天了，就是呂布來了也臥床不起！不臥床也不起！”
霧裡外顏控小腦袋一歪：“怎麼會呢？這麼美好的事情。”
阿斗彈了她腦門一下：“下次我一分鐘內完事，讓你試試什麼叫美好。”
霧裡外顏控捂著額頭，噙著淚，剛要委屈地嚶嚶嚶，就聽一道聲音突然從車廂外傳進來：
“大王！”
“大王！小的終於追上您了！哈哈哈……”
阿斗唰地坐了起來，喝道：“是小皓子來了嗎？”
“是小的！”黃皓掀開簾子就鑽進了車廂，不等阿斗詢問，就笑著說道：
“成都等地都平安，諸位長輩和王妃身體都好，都很想你，王府內也安寧，咱們的養雞場和信鴿培育也正常進行。先前劉封叛亂全靠了信鴿傳信。
此行我帶了10只信鴿，分別放在上邽、隴右了，派了專人飼養和培育。
還有，吳大將軍已經帶兵將叛軍逼進深山，整個巴蜀平原沒有戰事了，不影響來年春耕。
而且，前將軍徵繳了叛亂世家所有土地，按人頭分了下去，剩下的田產先充作了軍屯，將來羌人若是南遷，就分散著配給下去。”
阿斗摸著他的頭笑道：“還得是你呀！”
黃皓笑得更開心了：
“王妃和鄭尚書已經驗配好火藥了，正在加緊生產，相信一個月內就能送去上邽。馬鈞在南郡研製的輪轉式發石機、連發床弩做了幾十個成品，透過漢江運來了，估摸冰封前能到南鄭！”
阿斗給他豎起大拇指：“你辦事，我放心！”
************
翌日。
‘水影’緩緩起身，馱著徐晃來到日光下，一邊吃草一邊等待他甦醒。
經過了一夜休息，徐晃恢復了少許，被日光一照，緩緩睜開眼睛。
“呼……”
他沉沉地撥出一口氣，撐著馬鞍直起身子，恍惚一陣，低聲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駕！”
他甩動馬韁，揹著朝陽前行，約麼一刻鐘時間，他發現地上有大批馬蹄印和馬糞，便勒停了戰馬，緩緩下馬檢視，驚道：“好險，這是追兵昨夜留下來，看來他們是昨天傍晚追上來的，沒看到‘水影’的蹤跡！”
“哈哈哈！”
徐晃開懷大笑，又翻身上了馬，緩步前行。
又行了大半日，前方忽然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徐晃一驚，趕忙策馬躲入路邊的山林。
果然，半刻鐘後，近百騎兵從穀道上奔向西方，徐晃一眼便認出，那是諸葛亮大營中的人馬，心道：“看來他們找不到我，便回去了。”
他剛要策馬而出，又停了動作，想了想，心道：“若這是蜀兵的誘敵之計，我如此出去豈不被捉？”
想到這，他往林中走深了些，撿了些松子、蘑菇充飢，尋到避風處依偎在‘水影’肚子上休息，準備明日再趕路。
躺了會，忽然聽到一陣熙熙簇簇的聲音，徐晃尋聲望去，見一個松鼠在枝頭飛躍，最終停在一個樹洞前，將嘴裡的堅果盡數藏了進去。
“哈哈哈……上天待我不薄！”
徐晃大喜，立即起身爬到樹上，在樹洞裡掏出了百餘顆堅果，心滿意足地回到‘水影’旁，坐到地上剝了殼取出果仁，拿出一半分給‘水影’，自己吃了另一半。
這時，那隻小松鼠立身枝頭，幽怨地看著自己，兩隻大門牙顫顫巍巍，似乎在傾訴不滿。
徐晃滿心愧疚，摸了摸胸口，取出一個墜子，揮手扔了出去，小松鼠應聲落地。
“哎……”
徐晃慚愧地嘆氣，低聲道：“松鼠啊松鼠，你好鼠做到頭，全部家當都送我吧。”
話罷，用力撕扯剝了皮，將帶著餘溫的血肉塞進嘴裡。
************
“呼呼呼……”
寒風呼嘯，吹得火苗不住地搖擺不住地嘶吼，火苗之上，一隻香噴噴的烤全羊滋滋冒油。
這裡是阿斗大軍紮下的營地，高階將領們圍在篝火前，喝著小米粥，等待香氣四溢的羊肉上桌。
不少人不住地吞嚥哈喇子，更多人的哈喇子兜都兜不住，因為實在是太香了。
黃皓鄙視地看著這些鄉巴佬，一邊往羊肉上抹羊油，一邊灑上新式椒鹽，濃郁的香氣飄出數十里，引得周圍不少狼群坐臥不寧，不停地發出狼嚎。
待羊肉烤好，士卒將烤羊送到阿斗身前，由他割下最肥美的幾塊肉，這才抬下去分給眾將，眾人早就等不及了，一經拿到羊肉，皆狼吞虎嚥地大快朵頤。
阿斗咬著香噴噴的羊肉，滿足地嚥下，忍不住誦道：“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好詩好詩！”黃皓恭維，立刻拿了小本本記了下來。
阿斗剽竊完‘詩家天子’的妙語，轉頭問身側的黃皓：“小皓子，羊鞭和羊腰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