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屋上空的雨水落得突然,等他們幾人跑到花園的長廊下,血雨已經變得傾盆。

模糊的水霧之中,有什麼從荷塘裡攀上了岸邊,莫緋眯眼看去,像是一隻手,他心臟一跳,以為自已看錯了,揉了揉眼睛,再去看,那扒著河岸的手後,跟出來一具無頭的浮腫身體。

“操!”莫緋嚇得半死,趕忙去扯譚熙幼,卻抓了個空。

廊道里哪還有其他三人的身影。

莫緋暗道一聲不講義氣,跑也不叫上他。此時月洞門外探出來一個腦袋,黎辭蹙眉道:“你在幹嘛?還不走?”

莫緋快步跟上黎辭,嘴裡嘟囔著:“這麼兇幹嘛?也不想想誰救了你。”

黎辭的腳步一頓,莫緋撞在了他背後。

正要抱怨,面前的黎辭轉身挑眉道:“怎麼?還要我以身相許報答你?”

莫緋摸摸鼻子,看著面前那張娃娃臉,心裡吐槽少年的別人前一套在他面前又一套,可可愛愛、軟軟糯糯都是騙人的,要不是黎辭這麼會裝,他在上場遊戲也不至於把男生當成女孩子。

肯定不是自已的問題,莫緋想,都怪黎辭進遊戲前還試什麼女裝,當時怪物問他喜歡什麼人的時候,他實在沒想到別人,腦子一熱就指了黎辭。

之後發現他竟然還和自已認識,莫緋尷尬得差點用腳趾摳出一座墓,把自已埋了。

“不說話就是想了?”黎辭湊近了莫緋。

“我……”

莫緋否認的話還沒說出口,黎辭一把將他拉進自已懷裡,莫緋身後的走廊頂上垂下來一條手臂,只差一點就要抓到少年的腦袋,那手臂上沒有面板,泡得發白的肌肉腫脹而絮爛。

沒有腦袋的屍體爬滿了廊道之外,它們沐浴在血雨之中,像蜘蛛一樣趴伏在樹幹上,屋簷邊,有的貼在柱子側面,伸手想要進走廊抓人,但因為邊上掛著的油紙傘,都有些忌憚。

唯一進來的就是吊在頂上的那隻,看身體曲線應該是個女人,而且她的肚子隆起,竟像是個孕婦。

莫緋噁心的想吐,倒掛的女人向前爬了幾步,一個轉身,落在地上,四肢貼著地面,緩緩向莫緋他們靠近。

不知是不是因為有了先例,長廊外的無頭怪物們蠢蠢欲動,有些已經探了半個身子進來,張牙舞爪的想捉住些什麼。

黎辭從莫緋手裡抽出傘,這傘是之前譚熙幼扔給莫緋的,他沒注意看,現在才發現,和兩邊掛著的紅傘不一樣的是,這是一把人皮傘,也不知道譚熙幼從哪兒找到的。

傘面開啟的時候,無頭女屍退後了幾步,雖然這怪物沒有腦袋,也看不到表情,但莫緋能感覺到,它們很怕這把人皮傘。

藉著人皮傘,兩人一路衝了出去,無頭怪物沒有再跟上來,它們駐足“看”了一會兒跑遠的兩道身影,而後四散開去。

相比於黎辭他們的幸運,譚熙幼就有點倒黴了,她掉進了一個地窖裡。

譚熙幼覺得這主人家大概有點毛病,好好的路旁邊挖個地窖不說,還就用個破木板蓋著,她一百斤不到的體重,直接就把木板踩碎了。

值得高興的是,譚熙幼手快的把鄭烽谷一起拽了下去。

有個人肉墊子,譚熙幼安然無恙地爬了起來。鄭烽谷就沒這麼輕鬆了,由於地下離洞口有段距離,鄭烽谷摔傷了腿。

譚熙幼給他看了下,沒傷到骨頭,只是扭著了,沒多大事。

“沒多大事?”鄭烽谷氣惱,“感情傷得不是你。”

譚熙幼聳聳肩,“要不我們爬上去再摔一次?這次摔我?”

鄭烽谷看著譚熙幼這樣子就來氣,他憋了一會兒,還是把想說的話說了出來,“你連句謝謝都不會說?我是有哪裡得罪你了?你見到我的第一眼就沒個好臉色。”

譚熙幼拍了拍身上的土,很不走心地說了句:“謝謝。”

至於鄭烽谷其他的問題,她沒興趣回答。

鄭烽谷抓住她,不依不饒地道:“你什麼態度?”

譚熙幼不想與這人糾纏,隨便說了個理由,“你欠了我的錢。”

“什麼?”鄭烽谷莫名其妙,他什麼時候欠過她的錢?他都不認識她。

等等!鄭烽谷突然意識到什麼,他掰過譚熙幼的身子,仔細看了看她的臉。

在厚重化妝品之下,那漂亮的輪廓很是熟悉。

鄭烽谷瞧了半天才試探道:“菲菲?你是菲菲?”

譚熙幼無語,這都什麼跟什麼啊,誰是菲菲啊?

鄭烽谷見猜錯了,又猜道:“那是小瑞?雯雯?還是寶兒?”

好傢伙,魚塘裡的魚都快猜了個遍了。

譚熙幼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推開他,往前走去。

這是條很長的通道,兩邊牆壁上隔一段有一盞油燈,地上靠牆堆積著很多的麻袋,譚熙幼都不用開啟就能猜到裡面有什麼,這個形狀,還有濃烈的腐臭味,不是屍體還能是什麼?

小心跨過地上成片的深色髒汙,譚熙幼走到一扇門前,門內沒什麼動靜,不過門上有很多令人作嘔的汙漬。

鄭烽谷一瘸一拐地跟得很費力,這不影響他追問譚熙幼,“你到底是哪個?珊珊?還是小敏?”

譚熙幼回應他的是一腳踹開了面前的木門,許是力氣大了些,那破爛的門板直接連著門框飛了出去,將什麼東西砸倒在地。

看著滑在門板外的長舌頭,譚熙幼摸了摸鼻子,這熊孩子不是躲在廁所,就是窩在門後,不會是變態吧。

這麼想著,譚熙幼從門板上踩了過去。

門後的空間不大,地上全都是汙漬,牆上還用鐵鏈綁著幾個人,都被剝了皮,血肉模糊的。房間中央有張桌子,上面擺著很多刀具,各式各樣,大大小小都有。

譚熙幼忍著噁心翻了翻,挑了把斧子,掀開地上的門板,一斧頭將長舌怪物的腦袋砍了下來,為了以防萬一,她又找了把尖刀,刺進怪物的心臟。想了想還是不放心,乾脆把屍體拖到走道里,用牆壁上的油燈點燃周圍的麻袋。

看著蔓延的火勢,鄭烽谷都驚呆了,他現在確定自已不認識面前這姑娘,笑話,他身邊都是些柔柔弱弱的可愛女孩子,怎麼會有這種一斧頭把人腦袋砍下來的女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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